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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晚報 | 2022年03月08日 林屋公子 一年一度的婦女節(jié)又到了，“婦”字的繁體字是“婦”,，像一個拿著掃帚的女性,，商朝的時候也寫作“帚”,。過去認為，打掃清潔是傳統(tǒng)女性職責(zé),，所以發(fā)明文字之初,，就用“帚”代指女性。不過,，中國文字中最早,、最著名的兩位“婦”，卻與打掃清潔無關(guān),，而是有著非常傳奇的經(jīng)歷,。 司（后）母戊鼎 婦好 可統(tǒng)帥大軍的王后 在《國家寶藏》節(jié)目里，介紹過一款“婦好鸮尊”,?！皨D好鸮尊”有一對兩件，分別收藏于中國國家博物館與河南博物院,?！胞^尊”是一種貓頭鷹形狀的盛酒器，那“婦好”又是什么呢,？是鸮尊上刻著的兩個字,，也就是這兩件鸮尊的主人。 婦好鸮尊于1976年出土于河南殷墟小屯村的婦好墓,。婦好墓隨葬器物共1928件之多,，其中有青銅器468件、玉器755件,，以及石器,、骨器、陶器,、蚌器等若干,，是殷墟保存最完整、出土最豐富的墓葬,。除了婦好鸮尊外,，其中還出土了不少美輪美奐的青銅器，比如婦好銅鉞(yuè),?！般X”是一種類似斧頭的長柄青銅兵器，具有政治,、軍事的權(quán)力象征,。其中一件兩面均裝飾雙虎噬人頭紋，重9千克,，兩側(cè)有扉邊通長39.5厘米,，非常莊嚴威武,。 那么，這位“婦好”到底是何許人也,？其實,，除了婦好墓出土的青銅器外，在甲骨文中也有不少對于這位婦好的記載,。我們可以得知,，婦好是商王武丁的王后?！昂谩贝硭緛淼募易?，也就是甲骨文中的“子方”，也可以用來作為婦好的稱謂,。而“婦好”有時候也能指子方這個族群,。有人認為，“好”代表婦好是子姓,，本身是商朝的王族,，商朝王族存在內(nèi)婚制度，但這種觀點是不對的,，雖然商朝王族被稱為“子某”,，但與族群“子方”并不相同。 商朝建國前后頻繁遷都,，有“前八后五”之說,。自從商王盤庚遷都于殷（今河南安陽）后，商王朝不再遷都,。武丁就是盤庚的侄子,，大概正是在他在位期間,，成熟的文字得以發(fā)明,。這樣一來，武丁時期就有不少刻在甲骨上的占卜記錄,，也就是后來殷墟出土最早的甲骨文字,。此外，還有刻在青銅器,、玉器,、陶器上的文字，它們與甲骨文共同構(gòu)成我國最早的信史記錄,。正因如此,，我們得以了解到這位武丁王后的存在，并得知關(guān)于她的不少信息,。 婦好的一生可謂是多姿多彩,。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通過甲骨文可以發(fā)現(xiàn),，婦好積極參與武丁時期的祭祀與兵戎兩件大事,，而相對于主持祭祀，婦好更突出的工作是領(lǐng)導(dǎo)戰(zhàn)爭,。比如,，甲骨文記錄了一次武丁征討巴方的戰(zhàn)爭，武丁率領(lǐng)大軍從東邊襲擊,，而婦好則設(shè)下埋伏以待敵軍,，這也是《國家寶藏》中情景劇的出處。不僅如此,，婦好還能統(tǒng)帥大軍,、獨當(dāng)一面。如她曾經(jīng)會同侯告伐東夷,，也曾帶領(lǐng)一萬三千人伐西羌,，可謂是東征西戰(zhàn)了。 有這樣的王后,，武丁自然是對她非常寵愛,。在甲骨文中，就有二十多條是貞問婦好懷孕的事,，其中就有六次是武丁親自主持,。不僅如此，婦好患有小疾的時候,，比如只是鼻子,、牙齒、腳趾等部位不舒服,，武丁都會非常誠懇地祭祀祖先,、祈求保佑，有時候一次就使用十只羊,、十頭豬和十個人牲,。等到婦好去世時，武丁親自為她殯葬,，后來還為婦好配冥婚,，讓她嫁給商湯、太甲,、祖乙等賢君,。這種觀念在后世難以接受，但卻是符合當(dāng)時風(fēng)俗的。 在婦好墓出土的青銅器中,，幾乎一半有銘文,，除了“婦好”之外，最多的名字是“司辛”“司母辛”,?！靶痢敝傅氖菋D好去世后的“日名”。日名是什么,？古代把一月分為三旬,，一旬分為十日，每一日有一個名字,，分別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被稱為“十天干”。商朝貴族去世后,，后人會在這十日之間選擇一日進行祭祀,，受祭者就以此日為名，這就是日名的由來,。商湯（大乙）的“乙”,、武丁的“丁”，指的都是日名,。 “司”又是什么呢,？“司”在今天有掌管的意思。在甲骨文中,，“婦好”也被稱作“司婦好”,，“司婦”可以理解為掌管諸婦,、主持祭祀之“婦”,，即長婦，在王室中對應(yīng)的當(dāng)然就是王后,?！八尽币驗橐话阒概裕杂袝r候也加上女字旁，寫作?,。到商周之際時,，?又加了個音符“厶”，周朝就寫作“始”或“姒”,?！版D”在周朝就代表長婦。至于“司母”也可以寫作“?”,，因為“母”字來源“女”字,，僅多兩點以作區(qū)別，但兩字卻經(jīng)常通用,。
婦好鸮尊 婦妌(jìng) 司母戊鼎的主人 寫到這里,，不少讀者一定會想到司母戊鼎，而婦好墓確實也出土了“司母辛鼎”,。那么,，司母戊鼎的主人“司母戊”，和被稱作“司母辛”的婦好是什么關(guān)系,？司母戊鼎不是改名叫“后母戊鼎”了嗎,，為什么這里還稱作“司母戊鼎”呢？這里,，我們就要從司母戊鼎的發(fā)現(xiàn)說起了,。 據(jù)說在1939年3月時，河南安陽西北鄉(xiāng)武官村的村民在農(nóng)田挖掘到一件青銅大鼎,。為了躲避日寇和偽軍的搜尋,，又重新埋藏于地下。直到1946年時,，安陽縣府才又把這件大鼎發(fā)掘出來,。這件青銅大鼎造型莊重、制作精美,、裝飾華麗,，而且它高133厘米、長100厘米,、寬78厘米,、重875千克，是世界上出土最大的一件古代青銅禮器,，所以也被稱作“司母戊大方鼎”,。而同時代的司母辛鼎僅高80.1厘米、長64厘米,、寬48厘米,。 當(dāng)時,，就有學(xué)者邵慎之將“司母戊”三個字釋讀為“后妻戊”或“妻戊”，而學(xué)者張鳳則最早釋為“司母戊”,?！捌蕖弊纸裉鞗]有人再主張了，但為什么會有“司”和“后”之爭呢,？原來“司”“后”實際上是一對鏡像字,，也就是說一個字是另一個字的反寫，而在甲骨文中確實也有反寫的例子,。所以,，之后數(shù)十年一直爭議不斷，到2011年時,，收藏“司母戊鼎”的中國國家博物館正式將其更名為“后母戊鼎”,。 不過，這次更名還是未能平息學(xué)術(shù)爭議,。既然我們從字形無法判斷,，那么就應(yīng)該去探求它們的含義。主“后”的學(xué)者認為,，“后母”或“姤”就是“王后”之義,。但實際上，一直到戰(zhàn)國前期的中山王墓兆域圖中,，“后”才有王后的意思,；而在同時代的戰(zhàn)國楚簡中，還往往用“句”來代指王后,。這就說明,，“后”字從“司”字獨立出來，并擁有“王后”的意思,，可能要晚至春秋戰(zhàn)國之際,。事實上，根據(jù)學(xué)者李維明先生的統(tǒng)計,，學(xué)術(shù)界主“司”才一直是主流,。 這樣看來，司母戊也是王后,。那么,，她與婦好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呢？ 商朝后期有一種祭祀用的周祭譜,，記錄了先王和有后代在位的先妣（bǐ）,。可以發(fā)現(xiàn),，武丁有三位妻子,，按照祭祀順序，分別是妣辛,、妣癸和妣戊,。妣辛就是司母辛，也就是婦好,；妣戊在甲骨文中也稱作“妣戊妌”,，也就是婦妌(jìng)。婦妌來自妌（井）方,，在甲骨文中也很常見,，她也有參與戰(zhàn)爭的經(jīng)歷，但卻沒婦好頻繁,，更多是被派出去視察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可見,，婦好與婦妌的天賦各不相同,，但在當(dāng)時，政治地位卻都相當(dāng)之高,。妣癸也叫司母癸,，所出家族不明。 妣辛,、妣癸和妣戊先后為武丁生了祖己,、祖庚、祖甲三兄弟,。從婦好墓享堂被稱作“母辛宗”來看,，她的后代大概是直系先王，所以他是祖甲的母親,。在婦好墓中,，又出土了不少刻有“司母癸”的青銅器，所以妣癸應(yīng)該是鄰近婦好的前任,。至于婦妌,，因為司母戊鼎體量最大，所以她大概是武丁的原配王后,，太子祖己的母親,。所以情況大致是武丁先娶婦妌，生太子祖己,；婦妌去世后,，又娶妣癸，生祖庚,；妣癸去世后,，又娶婦好,，生祖甲。 如果把考古資料結(jié)合傳世文獻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些更加有趣的故事,。 “孝己”在戰(zhàn)國文獻中非常有名，是孝子的代表,。西晉皇甫謐《帝王世紀》說,，武丁有賢明的兒子孝己，孝己的母親早死,，武丁因為被后妻迷惑,，將孝己放逐而死，天下人都哀悼他,。孝己應(yīng)當(dāng)就是太子祖己,，他在甲骨文中被稱為“小王祖己”，沒有即位就去世了,。那么,，放逐他的后妻是誰呢？東漢鄭玄注《尚書》說,，武丁想廢兄立弟,，祖甲認為不義，逃奔到民間去,。那么,，這個差點被廢的兄長應(yīng)當(dāng)就是祖己之后的祖庚，而后妻自然就是祖甲之母婦好了,。 這樣看來,，鼎鼎大名的婦好似乎還善于“宮斗”。當(dāng)然這也不奇怪,，婦好能力超群,，深受武丁寵愛，自然希望為子謀利,。武丁在位五十九年,，婦好也沒有熬過武丁，在他之前就去世了,。在武丁去世后,，祖庚、祖甲兩兄弟先后即位,，也算是完成婦好的遺愿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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