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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篇小說第十七篇 倀鬼 頌明 臺風(fēng)來了，空中發(fā)出“嗚嗚”的怪叫,。雨點像機槍掃射一樣密集地打在玻璃上,，發(fā)出“啪啪啪”的聲響。 爺爺宋老頭和孫子小龍都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觀察著,。 “怕嗎,？”爺爺問。 小龍冷笑一下：“你還當(dāng)我是小孩子,？” “哦,，對了。17了,，該是男子漢了,。” “什么叫該是男子漢了,？本來就是男子漢,！” “對對對。男子漢,，可以用比喻句形容一下空中的聲響嗎,？” “像10000只老虎在吼叫,。” “為什么不說像10000個魔鬼在吼叫,？” “魔鬼叫聲你聽過嗎,？那是想象出來的聲音，喻體不明確,。老虎的叫聲是真實存在的。人們更容易領(lǐng)會到,?！?/span> “嗯。有點道理,。說到老虎,，那你聽說過倀嗎？就是為虎作倀的倀,?！?/span> 小龍又是冷笑：“幼稚?！弊鞒鲆桓辈恍蓟卮鸬谋砬?。 “聽說過倀鬼的故事嗎？” “宋·蘇軾《漁樵閑話》：獵者曰：此倀鬼也,；昔為虎食之人,；既已鬼矣；遂為虎之役,?！毙↓埩骼乇沉艘欢喂盼模皠e老拿這些低級的問題問我行嗎,？我不是小學(xué)生,，明年我就要高考了！” “高考好,。假如高考的作文是'以成語為虎作倀編個故事,，不得沿襲成語原出處，要寫出新意’,，你會怎么寫,？”宋老頭捻著胡須說。 “考我呢,？不過這種題目根本就不可能出現(xiàn),。我會不會無所謂?！毙↓埦幉怀鰜?，就找了個理由搪塞,。 “你怎么知道不會考這樣的題目？” “老師說的啊,。我們老師是全省有名的押題專家,。他說過，高考作文要寫好,，牢牢記住三法寶,。易如反掌拿滿分，十有八九跑不了,?！?/span> “嘿，還編出口訣了,。哪三法寶,。” “一是主題要積極,，第二論據(jù)備足了,，再加名言龍點睛，文采斐然得分高,?！?/span> “呵呵，新八股,。真有你們老師的,。” “嘿嘿,。承認low了吧,？” “我考的是文學(xué)性。沒有文學(xué)性的思想性只能算口號,！你們老師是口號專家不是語文專家,。” “就你是語文專家,，”小龍又在懟爺爺了,。 “我？呵呵,，不是吹,，資深語文專家?！彼卫项^的胡子翹了起來,。 “加個定語，民間的?！?/span> “民間的怎么啦,，沒聽說過高手在民間嗎？” “光空口說白話有用嗎,？你的命題你自己會寫嗎,？” “張口就來?！彼卫项^又來勁了,，隨口編了個倀鬼故事： “清朝嘉慶年間有一位不第學(xué)子朱默庵在家種菜。一日貪早趕集賣菜,，途中遇一錦衣者,，驚呼：'默庵兄，是你嗎,？怎么落魄如此？’朱默庵定睛一看,，原來是舊時同窗,，連忙放下菜擔(dān)：'原來是哲兄啊。一別三年多了吧,？自打你進京趕考之后便渺無音訊,，后來有謠傳說你過林子時被老虎吃了，我始終不信,?！?純屬謠言。我高中狀元,，現(xiàn)在上書房走動,。’'這是有公干在身還是省親錦衣還鄉(xiāng),？’'家父臥病,，皇上恩準(zhǔn)回鄉(xiāng)探親。你知道的,，我一向低調(diào),，不想張揚。就輕車簡從,，便裝回來了,。’朱默庵急著要去賣菜,，挑起菜擔(dān)就要走：'天就要亮了,。我得趕去賣菜。哲兄在哪兒下榻,，改日再登門拜訪,?！?還賣什么菜啊，學(xué)兄才華一向在我之上,，怎能久居人下,？我在京城也有些人脈，待我返京之后便向宰相府推薦仁兄,。我就住在前面那家客棧,，不如移步小敘?！?我這菜,？’朱默庵面帶難色。'沒事,。我讓客棧廚子把你收了,。’說著不由分說拉起朱默庵就走,。剛走兩步,，路邊草叢躍出一只斑斕猛虎，一口把朱默庵給吞了,?！?/span> “這個同窗是倀鬼？”小龍驚得直伸舌頭,。 “是的,。同窗是倀鬼。他引誘了朱默庵之后便得以超生,，現(xiàn)在朱默庵變成倀鬼了,。” “他也要去引誘別人,？” “是的,。他的魂魄忽忽悠悠地飄到了一條小溪邊?？匆娨粋€男人挑著兩個娃,，和挺著大肚子的媳婦一起回娘家，正準(zhǔn)備蹚水過河,。朱默庵立即化為人形,，走到溪邊攔住了他們：'小哥哥，這溪水冰涼,，你身強力壯,，可你媳婦好像不宜蹚水啊。其實上游不遠就有一座小橋，我?guī)銈內(nèi)ミ^橋吧,?！蹦腥擞行┮苫螅?那邊有個林子，可沒聽說過有橋啊,?！?是我們東家做善事，為方便行人過河,，昨天才搭建的小橋,。你當(dāng)然不知道?！驹谝慌缘南眿D感激地說：'你真是好人啊,。我這幾天腿疼，正怕涼水呢,?！f著就邁步往上游走去。男人也緊緊跟了上去,?！?/span> “天哪，這是四條人命?。 毙↓埵暯械?。窗外正好打了一個滾雷,。 “不，是五條人命,。媳婦身懷六甲呢,。”宋老頭接著說,，“就在他們往前走時,，朱默庵突然大喊一聲'停住,！你們還是從這里淌水過河吧,。我是倀鬼?！f完化作一道青煙飄走了,。” “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小龍說,。 “是的，朱默庵良心發(fā)現(xiàn)。他不想為了自己超生就殘害五條無辜性命,?！?/span> “那他還有機會超生嗎？”小龍有點替朱默庵擔(dān)心了,。 “他沒機會超生了,。他飛到閻羅殿自首去了。他的善心感動了閻羅,，閻羅便封他做了城隍,，保一方百姓平安去了?！彼卫项^的故事說完了,，問小龍，“我這故事怎么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小龍笑著問。 “當(dāng)然真話,?！?/span>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啊。要說故事嘛,，還真不錯,。可要是高考作文嘛,，假如老師發(fā)了善心不打零分,，最多也就會給個辛苦分?！?/span> “憑啥,？”宋老頭瞪圓了眼睛。 “就憑你宣傳迷信,?！毙↓埞笮ζ饋怼?/span> “我宣傳迷信,？”宋老頭搖著頭苦笑,，“我是希望人間那些搖著筆桿的為虎作倀者也能良心發(fā)現(xiàn)，放下蠱筆,，立地成佛,。” 2022年2月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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