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宗皇帝御制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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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1.太祖高皇帝寶訓(xùn)序,，2.太祖高皇帝實錄序，3.永樂大典序,，4.圣學(xué)心法序，5.大誥武臣后序,，6.文華寶鑒序,，7.理性大全序，8.為善陰騭序,，9.為善陰騭后序,，10.孝順事實序，11.古今列女傳序,，12.太微濟世經(jīng)書序,。按：本卷三為“序一”。

3-1太祖高皇帝寶訓(xùn)序

朕命儒臣纂集,，皇考太祖聖神文武欽明啟運俊德成功

綂天大孝高皇帝寶訓(xùn),。恒伏讀之，足為萬世龜鑑,。子孫,、臣庶克敬守之，永保天下國家於悠久,，可無替矣,。朕日臨萬幾，言行必放而行為不敢有違,。仰惟皇考天生圣智,，受命以主宰天下。凢行一事,、發(fā)一語必合於道,。故言中若著龜、事成若素定,，誠由創(chuàng)業(yè)艱難勞心焦思,，籌之詳而慮之審。自古帝王行事,，載之於書謂之經(jīng),，書於紀傳謂之史；經(jīng)以載道，史以載事,；皆以為後世法也,。然事即道，道即事,，但揆諸於理何如耳,？惟於理或有違，則非所謂道矣,。此堯舜禹湯文武之書,，有典謨訓(xùn)誥，誓命之名,，史臣錄之,，訓(xùn)於當時而垂於萬世。天下后世,，用之則治,；不用則亂。抖治亂之機,，在於用不用耳,。

於乎！遠法於古,，近法於我皇考,，則夫精一執(zhí)中之要，孰有逾於斯乎,。書曰,，監(jiān)於先王成憲，其永無愆,。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孟子所謂：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凡為子孫、臣庶,，尚敬之哉,！尚敬之哉！

永樂十六年,，五月初一日,。

3-2太祖高皇帝實錄序 據(jù):廣方言館本，補用嘉業(yè)堂本校

自古帝王之有天下,，其言行政治必有史臣紀載,，以垂鑒戒,。此古今之盛典，朝廷之先務(wù)也,。朕皇考太祖圣神文武欽明啟運俊德成功統(tǒng)天大孝高皇帝,，統(tǒng)承天命，龍飛濠梁,，掃滅群雄,，除暴救民，撥亂反正,。不十余年而成帝業(yè),。其間，戰(zhàn)攻討伐,，指麾號令,，動如神明，無往不克,。及功成治定，制禮作樂,，立法創(chuàng)制,，纖悉備具，靡有所遺,！誠,，卓冠古今者也！于乎,！天生我皇考圣智聰明,，為啟運創(chuàng)業(yè)之君！夫豈偶然,！數(shù)十余年為治之跡,，詒謀之道，光輝顯著,，昭如日月,。  

朕命史臣修纂實錄，垂憲萬世,，使子孫臣庶,，仰而承之，尊 而守之,，可以維持天下于悠久,。

自古興國之時，皆由勤儉而得之,，衰弱之季,，皆由奢縱而敗之,！后世子孫臣庶，仰觀于我皇考創(chuàng)立之艱難,。櫛風(fēng)沐雨,，勞心焦思，辛勤萬狀,，得之不易,，自不容于奢縱矣！于乎,！所以垂憲萬世者此歟,！茍惟求之于言，而不深究其實,，甚非皇考之心,！亦非朕之意也。后之覽者,，其欽承之,。

永樂十六年，五月初一日,。

3-3.永樂大典序

朕唯昔者聖王之洽天下也,，盡開物成務(wù)之道，極財成輔相之宜,；修禮樂而明教化,，闡至理而宣人文?；涀苑耸鲜籍嫲素?，通神明之德，類萬物之情,，造書契以易結(jié)繩之治,。神農(nóng)氏為耒耨之利，以教天下,。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宣之，垂衣裳而天下治,。禹敘九疇,，湯修人紀，之數(shù)聖人,，繼天立極,，皆作者之君,。所謂制法興王之道，非有述於人者,。暨乎文武相繼,，父作子述，監(jiān)於二代,，郁郁乎文,，孔子生周之末，有其德而無其位,，承乎數(shù)聖人之後,，而制作以備，乃贊易,、序書,、修春秋，集羣聖之大成,，語事功則有賢於作者,。周衰，接乎戰(zhàn)國,，縱橫捭闔之言興,，家異道而人異論，王者之跡熄矣,。迄秦有燔禁之禍，而斯道中絕,。漢興,，六藝之教漸傳，而典籍之存可考,。繇漢而唐,，繇唐而宋，其制作沿襲,，蓋有足徵,。然三代之後，聲明文物,，所可稱述者,，無非曰漢唐宋而已。

洪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受命,，混一輿圖,，以神聖之資，廣述作之奧,，興造禮樂制度,，文為博大悠遠,，同乎聖帝明王之道。朕嗣承鴻基,，勔思纘述尚惟有大混一之時,，必有一統(tǒng)之制作，所以齊政治而同風(fēng)俗,。序百王之傳,，總歷代之典，世遠祀緜,，簡編繁夥,，恆慨其難一。至於考一事之微,，汎覽莫周,；求一物之實，窮力莫究,；譬之淘金於沙,，探珠於海，戛戞乎其不易得也,。乃命文學(xué)之臣,，纂集四庫之書；及購天下遺籍,；上自古初,，迄於當世，旁搜博採,，彙聚羣分,，著為奧典。以為氣者,，天地之始也,，有氣斯有聲，有聲斯有字,；故用韻以統(tǒng)字,，用字以繫事，揭其綱而目畢張,，振其始而末具舉,。包括宇宙之廣大統(tǒng)，會古今之異同,，巨細精粗,，粲然明備。其餘雜家之言,，亦皆得以附見,。蓋網(wǎng)羅無遺,，以存考索。使觀者因韻以求字,，因字以考事,，自源徂流，如射中鵠,，開卷而無所隱,。始於元年之秋，而成於六年之冬,，總二萬二千九百三十七卷,，名之曰：《永樂大典》。

臣下請序其首蓋：嘗論之,，未有聖人,，道在天地；未有六經(jīng),，道在聖人,；六經(jīng)作而聖人之道著。所謂道者,，彌綸乎天地,，貫通乎古；今統(tǒng)之則為一理,，散之則為萬事,，支流曼衍，其緒紛紜,。不有以統(tǒng)之,，則無以一之；聚其散而彙總其條貫,，於以見斯道之大,，而無物不該也,。朕心潛聖道,，志在斯文，蓋嘗討論其指矣,。然萬幾浩繁,，實資翫覽，姑述其概以冠諸篇,，將以垂示無窮,，庶幾或有稗於萬一云爾。

3-4. 聖學(xué)心法序

朕惟古之帝王：平治天下,，有至要之道：詒訓(xùn)子孫,，有不易之法,；載於經(jīng)傳，為可見矣,。

夫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之君,，經(jīng)歷艱難。其慮事也周,，其制法也詳,，其立言也廣大悉備；用之萬世而無弊,，有聰明睿哲之資,。遵而行之，則大業(yè)永固而四海攸寧,；災(zāi)害不生,，而五福攸萃。若夫昏愚懦弱之主,，否塞正路,，昧厥鴻猷；沉溺於富,、貴狃習(xí)於晏安,；心志日就於荒滛、根本益見於頹靡,；禍亂由茲而起矣,。蓋創(chuàng)業(yè)實難，而守成不易,。求之往跡,，昭如指掌。朕承皇考太祖高皇帝洪基,，仰惟肇造艱難,，惕焉省懼，明昭有訓(xùn),，是儀是式,。夫作之於前，則必有以纘述於後,。不有以繼之,，則無以承藉於悠久。雖然,，聖帝明王之道,，不可尚矣。朕夙夜孶孶，勉求其至,。第乏聰敏之資,、密察之力，莫能領(lǐng)悟穾奧,?？v觀前代，若唐文皇帝,、倡義靖難,，定?天下于一。躬抔甲胄,，以至覆弘基而登璿極,。其思患也，不可謂不周,。其慮後也,，不可謂不遠。作帝范十二篇以訓(xùn)其子曰：飭躬闡政之道,，備在其中,。詳其所言，雖未底于精一執(zhí)中之蘊,，要皆切實著明,。使其子孫能守而行之，亦可以為治終,；無閨門,、藩鎮(zhèn)、閽寺之禍,。詩曰：殷鑒不遠,，在夏后氏之世。朕常欲立言以訓(xùn)子孫,，顧所聞?wù)?。不越乎六?jīng)聖賢之道，舍是則無以為教,，尚何言哉,。故於幾務(wù)之隙，采古聖賢嘉言,，編輯為書,。名之曰《聖學(xué)心法》,。以為上智則生而知之,，其次則必學(xué)而後能，學(xué)之之至，則可以為聖人,。學(xué)不至於聖人,，則不足謂之學(xué)。然萬事必根於一心,；先明諸心,，力求其至；使本軆之明,，貫通透徹,，無毫??之蔽，裁制萬物各得其宜,，則軆周而用備,。以是為訓(xùn)，或庶幾乎其可矣,。分為四卷,，以君道、父道,、子道,、臣道而揭其綱，其下分而為目,，有統(tǒng)言者焉,、有專言者焉。統(tǒng)言之者,，以其言之廣大,，非一事之可名。專言之者,，蓋可以一事而名,。如學(xué)問以下是也。夫君人者,，尊居九重之上而統(tǒng)臨萬物之表,、智周乎天下；然後能應(yīng)天下之務(wù),。不由學(xué)問,，則聖功何成？是故積道于躬,，惟勤於斆學(xué),、畜德于已，多識於前言,，必也尊師重傅,。講貫以廣其見聞。治心脩身，涵養(yǎng)以充其器量,；大易以學(xué)聚問辯為脩德之首,；中庸以學(xué)問思辯為擇善之功；是皆經(jīng)傳之名言,，聖賢之彝教,。循至其極，則可以參天地而贊化育,，錫四海之純福,，開萬世之太平。何莫不本於斯,？茍為不然,，靜無所養(yǎng)、勤無所施,、志為氣奪,，心為物誘；喪其賦予之重,，失其稟受之良,；眩瞀而無所知，汗漫而無所得,；天下之治亂係焉,。承帝王之緒者，可不加勉於學(xué)問乎,。

蓋為治,，莫大於敬天。天者至尊無對,，觀其高高在上,，若不吾見，然無時而不監(jiān)焉,。蒼蒼不言,，若不吾與，然無時而不保焉,。天之視聽相為感通,，人心之敬忽有間，則天命之去留無常,。吉兇晦否匪降自天,，實由於人。永保天命者,，其在於敬乎,。若夫天道不言,，四時行而萬物生。聖人設(shè)教,，海宇寧而天下服。天道至誠無息,，聖人之道亦至誠無息,。天道至公無私，聖人之道亦至公無私,。法天之行,，體天之德；則上天眷顧,，四海乂安,。茍逆天之道，所行差忒,，天命去之,，人心違之；欲少假延於須臾,，焉可得也,。天之主宰，謂之帝,。陰陽不測謂之神,，海岳川瀆，皆有攸司,。凡饗帝祀神,，尊祖配天，所以報本反始也,；必端??以盡其誠,，霽莊以致其敬，專精其德以達明薦,，則鬼神享之祭必受福,。夫，粢盛玉帛,，所以交神明也,；一有不誠，神將吐之,；福其未萌,，禍且至矣。祀神之義,，其可慢乎,？祖宗立法,，所以為後世也當敬之守之，不可以忽,。繼世之君,，謹守祖法則世祚延長；衰世之主,，敗其祖法則身亡國削,。監(jiān)于成憲，商書之所以致戒,，率由舊章周雅之所以示懲,；取法於先無有逸豫，承序不昌未之有也,。

君人者,，以一心而維特天下，心之好惡不可以不慎也,。茍為不慎,，示其所好惡於人，則讒謟邪佞喜利樂禍之徒,，得以投其隙矣,而毀譽愛憎,莫得而辯,。是故，人君之所好與天下而同其好,，所惡與天下而同其惡,。群情之所好而已獨惡，群情之所惡而己獨好,；是拂天理之公,，而徇夫人欲之私。則所蔽者固而所溺者深,，雖欲勿殆,，其可得乎？夫禍亂生於怠豫,，而治康本於自強,。一心之用，周流天地,，須臾蹔息,，則非勤勵。大禹勤勞,，功覆天下,；文王勤止，福被子孫,。德以服人,，宜莫如勤,。能勤其力，可以有功,。大要在於勉強而已,，誠知荒寧懈惰之可以為懼，則於觀逸游田之事自無矣,。是故勤則不懈,，不懈則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天下既平,不可不思患而豫防之,。蓋亂生於治,，何也,？非治之能生亂也,，以其久安而不知戒,故亂生於所忽也。是故,，天下雖有磐石之安,，當常懷隉杌之懼、守滿持盈,、居高思危,、謹其始慮其終，則可以保其位,、而安其身也,。若既危而懼，禍至而慮不可及矣,。蓋,，事未有不由始微而終著。一火始燃,，終至燎原,；一滴不寡，終必滔天,?？刹唤湓眨靠刹唤湓?！道德仁義,，教化之源。善治天下者,，以道德而為郛郭,，以仁義而為千櫓，陶民於仁義,，納民於道德,。不動聲色,，而天下化如流水之赴壑，沛然莫之能禦也,。雖然,，上者下之表。上以是帥之,，則下以是應(yīng)之,。故篤行躬踐,漸磨人心，此德化之貫也,。

夫內(nèi)外者,，男女之位也。男以治外,，女以治內(nèi),；陰陽之義備，而夫婦之道成,。明君之為政,，必先於正內(nèi)治。內(nèi)治修,，則閨門和,；閨鬥和，則倫理正,。倫理正,，則紀綱不紊矣。自古國家衰亂,，皆由內(nèi)外易位,，而尊卑倒置,。權(quán)溺于中,，而言出于  閫,，教化不明,。馴至乎此,，是以咸恒著夫婦之道,，二南陳正家之始,，男教女順,、盛德之至也,。自古聖君之為治,，必先於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唐堯之德也。夫睦親者,，人道之大者也,。不違其所親,，則宗族之義全。是故,，建邦樹屏必於親戚者,，重維斡之寄也。昔周道隆盛,，詩有行葦之詠,書有展親之言,。其柞之遠也宜哉。

民者,，國之根本也,。根本欲其安固，不可使之調(diào)敝,。是故,，聖王之於百姓也，恒保之如赤子,。未食,，則先思其饑也,。未衣,，則先思其寒也。民心欲生也,我則有以遂之,。民情惡勞也,，我則有以逸之。教之樹藝,，而使之不失其時,。薄其稅歛，而用之必有其節(jié),。如此,，則教化行而風(fēng)俗美，天下勤而民心歸,，行仁政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

致治之要,，以育才為先,?；癯伤?，以學(xué)道為至。學(xué)不至道,，則不足以成才,。是故,，養(yǎng)士必有其素，求賢必得其效,；茍不養(yǎng)士而  欲得賢,，是猶不耕耨而欲望秋穫，不雕??而欲望成器,。故養(yǎng)士得才,，以建學(xué)立師為急務(wù)也。

任人之道,，當擇賢才,。擇之審,，則用之精。故輕重得宜,，小大無失。是故聖君之用人,，必取信於眾論，不偏聽於一人,。一人之心有好惡，眾人之議合至公,。人皆曰賢,，用之可也；一人曰賢,，察之可也,。取其至公，用之至當不以私昵,。而妨賢不以非賢而曠官。故,，善用才者,，如百工之用器，各適其宜而已,。若夫,，航滄海者，必蔽山之舟；馭千里者,，必籋雲(yún)之驥,；佐治理者，必出眾之才,。知其果賢矣,，聽之勿疑，則可以養(yǎng)其忠亮,。授之以事,，則可以責(zé)其成功。夫賢才在位,，則不賢者遠,。官皆稱職，而庶事咸康,。茍為不然,，求之不精，而擇之不審,；賢不肖混淆而事之,。成敗國之治亂，於此而兮,。故用人之道,，無他，公而已矢,。

人君日總?cè)f幾,，事難獨斷,，必納言以廣其聰明,，從善以增其不及。慮心而聽,不惡切直之言,，寬大有容,，以盡謇諤之諫。故藪澤之大者,，以其能容也,。君德之聖者，以其聽諫也,。是故,，樂聞讜言，則忠直者進,；樂聞異言,，則諛佞者入。忠鯁之言雖若難聞，其猶藥石可以愈??；巽順之言雖若易聞，其猶蠱蠹終必害物,。朝夕訥誨,，此賢君之盛德；詢于芻蕘,，此先民之至言,。況夫人君，居至尊之位,。茍不謙己和顏,，以接群言。則臣下雖有直言,，不敢進矣,。故聽言者，國家之大福也,。眾言日聞,。則下無蔽匿之情、中無隱伏之禍,，而朝廷清明,，天下平治矣。若夫庸主則不然,，好諛而喜佞,、拒諫而飾非；恣其志之所為,，極其心之所欲,。享重祿者固榮而保位；居下僚者懼罪而畏誅,；緘默不言,，耳目壅塞，俱蹈敗亡,，可勝惜也,。夫言有似是而非，貌有似真而偽,。人君不可不辯也,。君子則處心公正，表里如一,；小人則用情私邪,，險陂傾側(cè),。當審其邪正，慎其用舍,。果為君子,，則親而任之；果為小人,，則斥而遠之,。是故，去草萊所以長嘉苗,，除姦邪所以樹正直,。然自古忠邪難辯，惟明君則能識之,。何也,？明君之心公以正，君子之心有所合,，而偏邪之人無自而入,，譬鑑之公而衡之平。物之妍媸輕重,，有不能隱矣,。惟昏主則不然，以聚斂者為足以稱其欲,。巧佞者為足以悅其心,；膠固而不移、糾結(jié)而不釋,，如是則忠正者不得入,。小人進而君子退；欲國不危,，豈可得也,。

夫禮者，治國之紀也,；樂者,，人情之統(tǒng)也。是故先王制禮,，所以序上下也；作樂,，所以和民俗也,。非禮，則無以立也,；非樂,，則無以節(jié)也。教民以敬，莫善於禮,；教氏以和,，莫善於樂。禮樂興,，則天地泰,、而君臣正，刑罰中,，而長養(yǎng)遂,。故曰：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治天下者,，必先於修禮樂。夫天地者,，尊卑之位也,。君臣者，貴賤之等也,。尊卑之義明,，貴賤之等辯；則天地定而陰陽和,，人倫序而名分正,。是故，聖王之於天下也,。不使卑踰尊,、賤陵貴、小加大,、庶先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得其所而禮義立?？鬃诱摓檎?，必先於正名。春秋紀王法,，必嚴於謹分,。治天下者,，必明乎此，則君臣正,、父子親,、夫婦別、長幼順,、上以統(tǒng)下,、大以維小、卑以承尊,、賤以事貴,；則朝廷之義明而禍亂之源塞矣。人君之於臣下,，必遇之以禮,、待之以誠；不如是不足以得賢者之心,。夫君不獨治,，必資於臣，敬大臣非屈己之謂也,；以道在是,，而民之所觀望者也；是故,，待下有禮,，則天下之士鼓奮而相從。待下無禮,，則天下之士納履而遠去,。故叢茂者，烏藏焉,；淵深者,，魚萃焉；禮繁者,，賢士歸焉,；腎士歸，則百姓戴焉,。如是而治道不彰,、禮樂不備、教化不成者,，未之有也,。人君以天地為心，則賞罰必得其當,；人君不以賞而私於所愛,，則必以待有功；不以罰而加於所惡,，則必以待有罪,。夫賞以旌善，罰以懲惡,；賞當功則人勸,，罰當罪則人服。執(zhí)此之柄而行慶威,，非至公至明者弗足以語是道,。茍吝惜而不賞，則無以甄有功,；縱?而不罰,，則無以懲有罪。如是,，則紀綱頹矣,、號令隳矣。雖有高爵重祿,，不足以縻賢者之心,。雖有嚴刑峻法，不足以止頑暴之惡,。故賞罰者,，明君之所慎重而不敢以忽也。

刑者,，聖人制之以防姦慝也,。使民見刑而遠罪，遷善而改過,；是故刑雖主殺而實有生之道焉,。何也？蓋禁姦革暴,，存乎至愛,，本乎至仁。制之以禮而施之以義,。始也明刑以弼教,，終也刑期于無刑。先王之敬用五刑也,。一則曰欽,、二則曰慎，以見用刑之不敢以輕,。故天下無濫獄過殺,，而民罔不恊于中,；所以久安極治也。至若秦隋之君,，用法慘酷,；倚苛暴之吏，執(zhí)深刻之文,，法外加法,、刑外施刑。曾何有忠愛,、惻怛之意,？死人之血，漂流于市,；受刑之徒,，比肩而立；此仁人君子之所以痛傷也,。故殺人愈多而姦愈作,，獄愈煩而天下愈亂；失四海之心,，招百姓拿怨,；曾未旋踵而身亡國滅、子孫無遺類,；是皆可為明戒,。用刑之際，其可不加詳審而敬慎之哉,？

經(jīng)國家者,，以財用為本，然生財必有其道,。財有餘,，則用不乏。所謂生財者,，非必取之於民也,。愛養(yǎng)生息，使民之力有餘,。品節(jié)制度,，致物之用不竭；下有餘則上何患於不足,，下不足則上何可以有馀,？故曰：“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世有不知此者,，用掊克之吏,，銖銖而取之、寸寸而斂之,，剝民之膏,、竭民之髓,，以悅其上,。謂之曰能增羨於財用者，是欺其君也,。善乎君子之言曰：民者邦之本,，財者民之心；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凋瘁,，而根柢蹷拔矣。理財用者,，可不鑒於斯,。人君富有天下，亦必量入為出,；守之以節(jié)儉,，而戒慎於奢靡。是故,，茅茨土階,，堯德之所以欽明也；惡衣菲食,，禹功之所以無間也,。盛世之君常存節(jié)儉，不浸滛於嗜欲,、不驕盈於富貴,；故天下靖安，四海蒙福,。若夫衰世之主,，極財用之費、窮耳目之好,，朘民膏血,，暴殄天物；民怨於下而不恤,，天怒於上而不懼,；欲國不亡，烏乎可得,？

馭夷狄有道,，謹邊備是也,。嚴關(guān)防，守要害,，脩封域,，明斥堠；務(wù)農(nóng),、講武,、養(yǎng)威、蓄銳,。此之謂也,，其來侵犯，則有以禦之,；其來歸服,，則有以處之。母先事以起釁,，母貪利以徼功,。起釁徼功、損財耗力,，中國罷弊,，職此之由。大抵夷狄之性無常,，強則判弱則服,；圣王馭之之道，不威以威而惟懷以德,。厚之以仁而待之以信,。不以其歸順也而弛邊防，不以其衰微也而忌講武,；是以內(nèi)治外安,，四夷賓服。

夫兵者,，聖人制之以備不虞也,。蓋不得已，而用之,。故曰：先王耀德,，不觀兵；然除暴救亂,，四征不服,；奉行天討，以安百姓。必先用武,。故黃帝有涿鹿之戰(zhàn),；夏后有甘扈之誓；武王有牧野之師,。及天下既平,，戢戈囊矢，誕脩教化,，以訖四海必先用文,。若大禹之敷文教，成湯之修人紀,，有周之陳常道,；是故，不可以武而廢文教,，亦不可以文而弛武備；文武並用長久之術(shù),，夫兵不可以黷,，黷則玩，玩則??；茍不察國之虛實、不謀敵之強弱,，而惟戰(zhàn)是務(wù),；則國危矣。聖王之治兵也,，教之以禮義,，使民知親其上，如子弟之衛(wèi)父兄,，手足之捍頭目,；致死而不畏危也。用以征伐,，則勢出萬全,。故曰：技擊不足以遇武卒；武卒不足以直銳士,；銳士不足以當節(jié)制,；節(jié)制不足以敵仁義。

五常之道,、父子至親,。父子者，人倫之至也。是故,，為人父,，止於慈，所以愛其子,；必導(dǎo)之以禮樂,，勗之以敬義，養(yǎng)之以德行,。夫芝蘭生於階庭而馨香播於戶外者,，培植之力至也；子弟成其德性而孝敬達於遐邇者,，訓(xùn)迪之功至也,。茍溺愛以為慈，姑息而不教是敗其子矣,。子之事親,，以孝為本。孝者,，順德之至也,。以一身之孝而率天下以孝，則不令而從,、不嚴而治,。故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易曰：家人有嚴君馬,。孔子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仁人之事親，如事天,。茍不愛其身以忘其親,，則不謂之孝矣。惟能善繼善述,，不改先志,。此孝道之實者也。夫君者,，元首也,；臣者，股肱也,。君統(tǒng)乎臣,，臣輔乎君,。匡弼左右,，務(wù)引君以當?shù)?。?zé)難陳善，母陷君於有過,。

克己奉公,，以盡其職；正心修德,，必先愛人,。勿矜其能，勿伐其功,。母以不肖而妒賢,，母以陰險而賊善。母恃恩以要譽,，母弄權(quán)以作威,，母斂譎以逞奸欺。母驕恣以成怠傲,。小心畏慎,，恭儉和柔。不枉道以循人,，必正己以守道。致其君為堯舜之君,，致其民為堯舜之民,。如皋夔稷禹，為名世之臣,；豈不曰盛哉,。是故，抗節(jié)守義,，莫大於忠,。受君之爵、食君之祿,；當憂國如家,，忌身徇國不避艱險、不計利害,；堅其志操,，確乎其不可以易者也。若夫勵勤以事上,，廉潔以檢身,，謙謹以守法,。勤則不懈，廉則不污,，謹則免禍,。歷觀人臣之取敗者，未有不由於懈怠,、貪汙,、恣肆者也。故曰：為君難,，為臣不易,；為吾臣者，尚慎旃哉,。

凡前諸事,，吾既集聖賢之言以為訓(xùn)。於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要道,，大略已見于是。自昔聖帝明王,、賢士君子,，或生而知、或?qū)W而至,；故其言之微妙,，皆切於日用而不可離也。吾子孫誠能遵而行之,，足以為治,。吾揆功微德薄、智淺才疏,，遘屯,，履難危而後安；回慮卻顧寤寐戰(zhàn)兢,。負荷鴻基,，惟恐失墜，恒思天下大器也,。保之為最難,，善保之則完；不善保之,，則壞,。一有瑕璺,，則敝裂隨之。是以早朝晚息,、弗敢怠豫,、以承天休，且富有四海何欲不遂,，何求不得,？然欲不可縱、心不可侈,。欲縱則易至於怠荒,，心侈則必至於危亡。以道制欲,，以理制心,；庶幾寡過。由是仰思俯察,、默識潛探,、求古聖賢之道，以資己善後,。自匪生知之質(zhì),，復(fù)歉學(xué)知之功，徒云希聖望而未見,，不能造諸其極,。道無足以詒謀，言不足以為訓(xùn),，姑述其近似者以序于篇端,，使吾子孫先觀吾言，然後觀是編,。不觀吾言，則無以見吾之用心,；不知吾之用心,，則不能窺聖賢之閫奧；非欲其取法於吾言,，實欲其取法於聖賢之言也,；取法於聖賢，則萬世而無敝,。此吾之所以惓惓致戒於子孫者也,。

於乎！吾以是而遺子孫者,，蓋以安長治之道,；後世能守吾之言,，以不忘聖賢之懿訓(xùn)；則國家鮮有失道之敗,。蓋天命無常惟德是與,，惟能修德以合天心；則天命眷顧,，久而益隆,。成周綿祀八百，以文,、武、成康世世修德,，宥密基命,，母敢或懈。故詩曰：世有哲王,。又曰：世德作求,。為吾子孫者，其可不思天命之無常,，以修厥德,、保厥位、永宗社之慶於悠久者乎,？讀是編者,，其敬之哉，其懋之哉,！

永樂七年五月望日序

3-5.大誥武臣后序  已校

朕惟天之生民不能自治,，必命人君以主之。人君代天理物,、統(tǒng)馭寰宇,，一體天地好生之心為心，以安養(yǎng)生息為務(wù),。自古帝王之治天下,，教誘誨導(dǎo)之外，尤慮人之難一,。乃設(shè)刑以輔之,，欲人知所警而不蹈於是也。我皇考,，太祖高皇帝,。誕膺天命，撫有華夏,。立法創(chuàng)制,，勵精圖治,。身致太平，垂四十年,。而神謨聖訓(xùn)諄勤備至,，實欲傳之永久。使人知趨善而背惡,，以為天下臣民萬年之福,。比者建文昏悖、信任奸回,、濁亂朝政,。悉將太祖成憲滅燬，遂使天下臣民盡棄我皇考法度,。罔知所守,，而罹于禍者亦駸駸矣。朕荷上天之祐,、皇考之靈,，克清內(nèi)難，統(tǒng)一海宇,。拳拳圖治,，宵旰靡遑。惟上遵皇考祖訓(xùn),，申明而行之於殘毀煨燼之余,。掇拾此編仍命禮部鏤板、頒布中外,。俾我臣下,、永永守之，足為護身保命之規(guī),。夫我皇考,，好生之心同乎天地。立法創(chuàng)始,，至精至密,；亦古先帝王刑期于無刑之意。朕遵而行之,，亦法我皇孝愛人之心為心。凡我臣下於此訓(xùn),，敬之則吉,，違之則兇。持守而行,，毋自忽焉,。

3-6.文華寶鑒序   已校

朕惟古之帝王,，立言垂訓(xùn)。示法於後世,，皆備極精奧,。全體大用施之萬世而無弊?；稌?，若堯舜禹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授受之際,，歷試諸難。危微精一之傳允,，執(zhí)厥中之說表,，揭知行之端輿。凡修身出治之本,，聽言處事之要,，丁寧告戎不一而足。是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誠以天下為公,，天命為重。故其辭既若是其諄切,，天下後世,，永以為法。

若夫,，前史所載帝王為治之跡,。又豈能外是，凡創(chuàng)業(yè)之君,，起身勤勞,，經(jīng)歷艱難。通於民情,，達於事燮,。審安危成販之幾，察動靜消息之微,。故,，慮無不周，而智無不燭,；是以其言之精詳,，而法制之嚴密也。凡守成之令主，深識前人操心行事至難而不易,；則必遵其言,、守其法，天下所以長治久安,。其昏愚暴戾者,，昧厥彝訓(xùn)覆棄先業(yè)，以取敗亡,。於乎,，前事之得失，俊人之龜鑒昭然可見,。仰惟我皇考太祖高皇帝,，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致治成功,、卓冠群圣,。訓(xùn)戒子孫、臣庶,。動引古令,，極其歸趣，間輯經(jīng)傳,、格言及行事美惡,。名曰《儲君昭鑑錄》，以為子孫帝王萬世之法,。

朕纘述先志,，繼輯此編益以皇考聖訓(xùn)。名曰《文華寶鑑》以授皇太子,俾朝夕觀覽敬守罔懈,，致力於明誠之功,，存養(yǎng)於造次之頃。無纖毫之或間,，頃刻之或息,。然後至仁至德，恢弘帝王之度,，足以負荷神器,。庶幾無愧於此編也！雖然朕之是心,，即皇考之心,！皇考之心，既前聖之心,。前聖之心,，即天地之心。皆一至公，而無私,。為子孫者，當深體之,，以承籍基緒於無窮也,。

3-7.性理大全序  已校

朕惟昔者圣王繼天立極，以道治天下,。自伏羲,、神農(nóng)、黃帝,、堯,、舜、禹,、湯,、文、武相傳授受,；上以是命之,，下以是承之。率能致雍熙悠久之盛者,，不越乎道以為治也,。下及秦漢以來，或治或否,，或久或近,，率不能如古昔之盛者；或忽之而不行,，或行之而不純,，所以天下卒無善治。人不得以蒙至治這澤,，可勝嘆哉,！

夫道之在天下，無古今之殊,；人之稟受于天者,，亦無古今之異。何后世治亂得失與古昔相距之遼絕歟,？此無他,，道之不明不行故也。道之不明不行,，夫豈道之病哉,？其為世道之責(zé)，孰得而辭焉？夫知世道之責(zé)在己,，則必能任斯道之重而不敢忽,，如此則道豈有不明不行，而世豈有不治也哉,？

朕纘承皇考太祖高皇帝鴻基,，即位以來，孳孳圖治,。恒慮任君師治教之重,，惟恐弗逮。切思帝王之治,，一本于道,。所謂道者，人倫日用之理,，初非有待于外也,。厥初圣人未生，道在天地,；圣人既生,，道在圣人；圣人既往,，道在《六經(jīng)》,。《六經(jīng)》者,，圣人為治之跡也,。《六經(jīng)》之道明,，則天地圣人之心可見,，而至治之功可成?！读?jīng)》之道不明,，則人之心術(shù)不正。而邪說暴行,，侵尋蠹害,，欲求善治，烏可得乎,？

朕為此懼,。乃者命儒臣編修《五經(jīng)》、《四書》,，集諸家傳注而為《大全》,，凡有發(fā)明經(jīng)義者取之,，悖于經(jīng)旨者去之；又輯先儒成書,，及其論議,、格言，輔翼《五經(jīng)》,、《四書》,，有裨于斯道者，類編為帙,，名曰《性理大全》。

書編成來進,，總二百四十八卷,。朕間閱之，廣大悉備,。如汪河之有源委,，山川之有條理。於是聖賢之道粲然而復(fù)明,。所謂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zhì)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大哉聖人之道乎？豈得而私之,。遂命工悉以鋟梓,，頒布天下。使天下之人,，獲睹經(jīng)書之全,；探見聖賢之蘊。由是窮理以明道,、立誠以達本,。修之於身，行之於家,，用之於國,。而違之天下，使家不異政,，國不殊俗,，大回淳古之風(fēng)。以紹先王之統(tǒng),，以成熙皓皋之治,。將必有賴於斯焉,，遂書以為序。

3.8為善陰騭序

朕惟天人之理一而已矣書曰惟天陰騭下民蓋謂天之所以默相保佑之於冥冥之中俾得以享其利益有莫知其然而然者,此天之陰騭也.人之敷德惠惠於人不求其知,而又無責(zé)報之心者,亦曰陰騭,且人之陰騭固無預(yù)於天而天之所以報之者其應(yīng)如響,嘗博觀古人,。往往身致顯,榮慶流後裔,。芳聲偉列傳之千萬世,與天地相為悠久者,未有不由乎陰騭之所致也。然而,，代有先後時有古今,，簡籍浩穰難於遍閱，萬幾之暇因采輯傳,，記得百六十五人復(fù)各為論斷,，以附其後并繫以詩，次為十卷,，名曰《為善陰騭》,。特命刻梓以傳，俾皆有以顯著于天下且令觀者不待他求一覽,，而舉在目前,，庶幾有所感發(fā)。勉於為善樂於施德,，而凡斯世斯民皆得以享其榮名盛福於無窮焉,。故序。

3.9為善陰騭後序

朕惟修德行善者,，人道之當然,。惟能不求知於人，不責(zé)

報於天者,，乃為陰騭,。然既有是陰騭，人雖不知而天獨

知之,。天既有以知之則所以報之者,，自不容已。觀於古

人,，為可見矣,。朕自即位以來，夙夜拳拳,。惟以敦德勸善

為務(wù),。然嘗以為幽明之間，其分雖殊,，而其理則一,。

今之為善者，既皆有以旌異之,。則古之為善者,，不有以彰顯

于世,。曷足以稱朕是心哉。於是閒閱古今載箕,，取夫為善暨有陰騭及人者,，編集成書。遂命刻梓頒示天下,，使人人得以遍觀而勉於為善,。然尚慮聞見有所不及，采輯有所未備,，致有遺闕,，心甚歉焉。雖然崇德,，好善人心所同,。後之君子倘能體朕是心，而於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者，傳采其實而祥著之,；以續(xù)夫是編之作,。則不惟朕之所望，實天下後世之所望也,。

10.孝順事實序,，實錄第226卷

朕惟天經(jīng)地義，莫尊乎親,。降衷秉彞,，莫先於孝。故孝者,，百行之本,、萬善之原。大足以動天地,，感鬼神,；微足以化強暴，格鳥獸,，孚草木,。是皆出於天理、民彞之自然,。非有所矯揉而為之者也,。然自古帝王公卿，下及民庶,，孝行見稱於當時,，有傳於後世者,，不可殫紀。往往散見篇籍,。

朕嘗命侍臣歷考史傳,、諸書所載孝行，卓然可述者得二百七人,。復(fù)各為之論斷,，並系以詩，次為十卷,，名曰：《孝順事實》,。俾觀者屬目之頃，可以盡得為孝之道,，油然興其愛親之心,，歡然盡其為子之職。則人倫明,，風(fēng)俗美,，豈不有裨於世教者乎？尚慮聞見之不廣,，採輯之未備,，致有滄海遺珠之嘆。後之君子茍能體朕是心,，廣搜博採以續(xù)夫是編之作,，則於天下後世深有賴焉。

注：永樂十八年六月初四（戊戌朔,，辛丑日頒書,。）

11.古今列女傳序，

朕聞,，惟天下至誠,，為能經(jīng)綸天下之大經(jīng)、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大經(jīng)者，五品之人倫也,；大哉經(jīng)綸之道乎,？而以人倫為本；人之大倫有五,，而男女夫婦為先,。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君臣,，妃匹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經(jīng)訓(xùn)之作,，皆載之首篇,，聖帝明王，相傳之要道,，豈有加於此哉,，是故唐虞遠矣，三代莫盛於周,，太王,，王季，肇建邦家,，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武王,，周公,，修太平之業(yè)，姜任繼美,，姒續(xù)徽音,，輔成關(guān)雎麟趾之化，朕嘗求之豳風(fēng),，觀其習(xí)俗之美，家人婦子,，驩然有恩,，粲然有文，饁田畝,，為酒食,，治蠶績，供衣裳,，以奉獻祭,，實二南之權(quán)輿也，及乎周南后妃,，貴而勤,，富而儉。長而敬,，不?於師傅,；嫁而孝，不衰於父母,。樂而不淫,，憂而不傷,。逮下而有螽斯之祥，仁厚而致麟趾之應(yīng),。雍雍乎,，熙熙乎。漢廣汝墳,，咸被其化,。端莊靜一，無狎昵之私,；離別告語,，皆忠厚之意，何其盛也,！蓋古必 有女師之官,，所以教之之具，委曲詳盡,，皆著於書,，周衰散佚。今《內(nèi)則》諸篇,，寂寥數(shù)言而已,。近世有欲復(fù)古者，相承述作,，其說浸廣,，獨劉向輯古《列女 傳》，上自后妃,，下逮士庶人之妻,，惓惓忠愛之意，欲以感悟其君,，其意亦美矣,。惜其傳久殽亂，南豐曾鞏已不得其詳,；論其乖異,，而曰覽者擇其是非；向之分類,，尤不能無議者,。有虞二妃而冠之母儀之篇，謂之何哉,？向之失不至此,，其亦未成之書歟？朕自少時，伏覩皇考修身齊家,、皇妣輔治同德,，訓(xùn)飭整齊，委曲詳盡,；古人之遺意復(fù)見於今日,。皇妣每聽女史讀書至列女傳,，謂宜加討論,、刪定為書，永作世範,。請於皇考,，命儒臣攷正。有緒未就,，皇妣違榮,。皇考每歎息悲傷其意,，竟未及成書,。永樂元年六月，朕既上冊寶尊諡皇考“聖神文武欽明啓運俊德成功統(tǒng)天大孝”高皇帝,，皇妣“孝慈昭憲至仁文德承天順聖”高皇后,；纂成實録，宮壼復(fù)申皇妣之意,。朕不敢違,，乃命儒臣編次古今后妃、諸侯大夫士庶人 妻之事,；分為三卷,、頒之六宮、行之天下,；俾為師氏知所以教，而閨門知所以學(xué),；庶修身者不至以家自累,，而內(nèi)外有以相成全。體經(jīng)綸之功,，大復(fù)唐虞之盛,，以知天地之化，衍關(guān)雎,、麟趾之風(fēng),。朕於是書實有望焉。       永樂元年九月朔旦序

12.太微濟世經(jīng)書序

朕惟，天生萬物而獨厚於人,。人為萬物之靈,，均得是理以為性，均得是氣以成形,；然氣有清濁厚薄之不同,，故才有智愚賢不肖之異；而所稟有壽夭之不齊者,，非天之賦予,。若是其陂也，雖天亦不能比而同之,，特在夫誠之者何如耳,？故能者修身踐行以事乎天，以復(fù)乎性命之正,。愚而可明,，夭而可壽，不肖而可賢,。所謂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兇也。是故,，人之所重莫大於復(fù)性,，尤莫大於養(yǎng)生。

夫性者與生俱生,，而養(yǎng)生之要在乎順適其宜,。故曰：食其時，百骸理,；動其機,，萬化安。然或飲食之失其正,，寒暑之失其節(jié),，亦足以害其生；而況恣情於嗜欲,，以汨其中和自然之氣,，以亂其神明精一之靈。區(qū)區(qū)血氣之軀,，幾何而不為所戕伐矣,。欲不夭折，其可得乎,？且飲食得之則生,，不得則死。人生日用之所資者，然貪嗜之過,，則所養(yǎng)者反有所害,。譬則水火也，水火切於日用而不可無,；水火能生人,、亦能殺人；人見水火而蹈之,，鮮不為所焚溺,；豈可以焚溺而廢水火而不用也？惟智者則能盡水火之用,，而不為所其害,。茍惟泥於情欲而不知避，則其害有甚於水火,。及乎戕伐其生,，乃不歸咎於己；而但委之於天與命者,，是惑也,。

今夫山林之木寸而長之，滋之以雨露,，積之於歲月,；以至于拱把連抱，上摩霄漢,。有拳曲擁腫樸遫不才,，其質(zhì)本同，而所植之地又同,。然不踰尋尺而枯者,，夫豈木之性有異哉？一則順其性之自然,；一則因其生理,；故也。至若守真抱一之士,，棲身冥寞,，心至靜而無為。修德凝道保合沖和,，咸躋上壽,。其憤憤之徒,，繫縻世綱,，耽悅嗜欲，以損其性，以勞其神,，以搖其精,，如春花秋露，倏忽消謝,，曾不省悟,，可勝嘆哉。自昔聖帝明王之治天下也,，知人情莫不欲壽,，故必為之防范以品節(jié)之。朕君臨天下,，閔斯民之迷眩,，欲舉而納之於仁壽之域。尚惟洪范錫福於民,，先之以壽,。故恒日夜孜孜以求其至，爰集古書,，凡有益於民生者,，類編為十二卷。名之曰《太微濟世經(jīng)書》,，將刻梓以嘉惠天下,。然不遇至人，終昧指要,，眼力未具,，去取未精。於道不明,，恐誤後學(xué),。第以愛民心切，雖坐謬妄,，亦所不辭,。讀者於是擇而行之，加之以修省,，因之以持循,，養(yǎng)之以至淳，而守之以至靜,。慮險防危,，懲忿窒慾，以復(fù)乎渾然之性,。則神完氣充,，衰者可壯,，疾者可和，而夭者可壽,，悠然於性命之天,，陶然於自得之境。則不至於自戕自伐,，與朝蘭競榮,，蜉蝣同視者矣，若夫探造化之玄機,，旋陰陽之妙用,，必待至人以發(fā)其紜，此非朕之所能知也,，遂書以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