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通鑒（452）爾朱榮與魏敬宗翻臉

1,、賀拔勝的以少擊多

大通二年（庚戌，530）

春,，正月,，己丑,，魏國益州刺史長孫壽、梁州刺史元儁等人派部隊攻擊嚴始欣,，斬殺了嚴始欣,，蕭玩等人亦戰(zhàn)敗而死，梁軍失亡萬余人,。

辛亥,，魏國東徐州城民呂文欣等人殺刺史元大賓，據(jù)徐州城造反,，魏國派遣都官尚書平城人樊子鵠討伐,；

二月，甲寅,，斬呂文欣,。

萬俟丑奴侵擾關(guān)中，魏國爾朱榮派遣武衛(wèi)將軍賀拔勝征討他,。賀拔岳私下對其兄賀拔勝說：“萬俟丑奴,，是勁敵，如今攻他不勝,，固有罪,，勝了他，讒嫉將生,?！?/span>

賀拔勝說：“然則柰何﹖”

賀拔岳說：“愿得爾朱氏一人為帥而輔佐他?！?/span>

賀拔勝為此進言于爾朱榮,，爾朱榮大悅，任命爾朱天光為使持節(jié),、都督二雍,、二岐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雍州刺史,，任命賀拔岳為左大都督，又任命征西將軍代郡人侯莫陳悅為右大都督,，一起為爾朱天光的副將以討伐萬俟丑奴,。

爾朱天光剛出發(fā)時，只有軍士千余人,，征發(fā)洛陽以西路次平民和馬以補給。這時赤水蜀賊斷路,，詔侍中楊侃先行慰諭,，并稅其馬,，賊持疑不下。軍至潼關(guān),，樂朱天光不敢前進,，賀拔岳說：“蜀賊鼠竊，公尚遲疑,，若遇大敵,，將何以戰(zhàn)！”

爾朱天光說：“今日之事,，一以相委,。”賀拔岳于是進擊蜀賊于渭北,，破其軍,，獲得馬二千匹，簡其壯健以充軍士,，又稅民馬合萬余匹,。因為軍士尚少，淹留未進,。爾朱榮大怒,，遣騎兵參軍劉貴乘驛至軍中責(zé)爾朱天光，杖之一百,，并增補軍士二千人,。

三月，萬俟丑奴親自領(lǐng)其眾圍岐州,，派自己的大行臺尉遲菩薩,、仆射萬俟仵自武功南渡渭水，攻圍逼柵,，爾朱天光命賀拔岳領(lǐng)1千騎兵相救,。尉遲菩薩等人已拔柵而還，賀拔岳故意殺掠其吏民以激怒他們,，尉遲菩薩率步騎二萬至渭北,。賀拔岳以輕騎數(shù)十自渭南與尉遲菩薩隔水說話，稱揚國威,，尉遲菩薩令底下的省事傳話,，賀拔岳大怒說：“我與菩薩說話，卿是什么人,？”射殺傳話的人,。

明日，再引百余騎兵隔水與賊說話,，稍引兵向東,，至水淺處可過河的地方,，賀拔岳即馳馬東出。賊認為他要逃走,，于是棄步兵輕騎南渡渭水追賀拔岳,，賀拔岳依橫岡設(shè)伏兵以等待他們，賊兵半渡岡東,，賀拔岳還兵攻擊,，賊兵敗走。賀拔岳下令,，賊下馬的勿殺,，賊眾全都投馬，一下抓獲三千人,，馬亦無遺,，于是抓獲尉遲菩薩；仍渡渭水北,，逼降步卒萬余,，并收其輜重。萬俟丑奴聽聞后,，棄岐州,，北走安定，置柵于平亭,。爾朱天光正自雍州至岐州,，與賀拔岳合軍。

（賀拔岳這場戰(zhàn)爭,，把對手牽著鼻子轉(zhuǎn)了幾圈,，利用騎兵機動性強的特征,，實施攻擊,，而且對于敵軍心理戰(zhàn)也非常厲害,，一個半渡而擊就將其軍降住，抓了敵軍主帥,，然后逼降其大軍。騎兵的機動性,，可以讓對手攻擊時,，抓不到重點,，而自己攻擊敵軍卻能一擊而中,。）

2,、蕭寶寅被魏軍抓獲而死

夏,，四月,，爾朱天光至汧,、渭之間,，停軍牧馬,，宣言：“天時將熱,，未可行師，等秋涼再圖進止,，”抓獲萬俟丑奴的覘候軍,，全都放縱遣還,。萬俟丑奴就相信了他,，散軍眾耕田于細川，命其太尉侯伏侯元領(lǐng)將兵五千,，據(jù)險立柵,，其余千人以下建柵的特別多。爾朱天光知其軍勢已分,，晡時,，密嚴諸軍，相繼一起出發(fā),，黎明,，圍侯伏侯元的大柵,，攻拔,，所得俘囚,，一皆縱遣，諸柵聽聞后皆投降,。〔唐末,，高仁厚平定阡能等人亦用這個辦法?！?/span>

爾朱天光晝夜徑進，抵達安定城下,，賊涇州刺史侯幾長貴以城投降,。萬俟丑奴放棄平亭逃走,，想要到高平縣,，爾朱天光派遣賀拔岳輕騎追擊，丁卯,，追到平?jīng)鲎飞?。賊未成列,，直合代郡侯莫陳崇單騎沖入賊中,，于馬上生擒萬俟丑奴，借機大呼,，賊眾皆披靡,，無人敢擋,，后面的兵騎益集,，賊眾崩潰,，于是大破其軍,。爾朱天光進逼高平,，城中抓送蕭寶寅投降,。

壬申，任命吐谷渾王佛輔為西秦,、河二州刺史,。

甲戌，魏國因為關(guān)中平定,，大赦,。萬俟丑奴、蕭寶寅至洛陽,，置閶闔門外都街之中,，士女聚觀一共三日。丹楊王蕭贊上表請求蕭寶寅的命,，吏部尚書李神僑,、黃門侍郎高道穆一向與蕭寶寅關(guān)系親善，想要幫助蕭贊救蕭寶寅,，進言于魏主說：“蕭寶寅叛逆,，事在前朝?！?/span>

這時應(yīng)詔王道習(xí)自外間至京,，魏帝問王道習(xí)：“在外何所聞﹖”

王道習(xí)對答說：“惟聞李尚書、高黃門與蕭寶寅周款,，并居得言之地,，必能全其命。且二人認為蕭寶寅叛逆在前朝,，蕭寶寅為萬俟丑奴太傅,，豈非陛下在的時候﹖賊臣不翦，法怎么得施行,！”魏帝于是賜蕭寶寅死于駝牛署,，斬萬俟丑奴于都市。

3,、爾朱天光平定關(guān)中

六月,，丁巳，皇帝再次任命魏汝南王元悅為魏王,。

戊寅,，魏國下詔胡太后的親屬受爵于朝的人皆黜為民。

庚申,，任命魏國降將范遵為安北將軍,、司州牧，跟從魏王元悅北還,。

萬俟丑奴既敗,，自涇,、幽州以西至靈州，賊黨皆投降于魏國,，唯所署行臺萬俟道洛率眾六千逃入山中,，不投降。這時高平大旱,，爾朱天光以馬缺乏草,，退屯城東五十里，遣都督長孫邪利率二百人行原州事以鎮(zhèn)關(guān)中,。萬俟道洛暗中與城民通謀,，掩襲長孫邪利，合并其所有部眾皆殺掉,。爾朱天光率諸軍趕赴,，萬俟道洛出戰(zhàn)而敗，率其眾西入牽屯山,，據(jù)險自守,。爾朱榮因為天光失長孫邪利，不能抓獲萬俟道洛,，再次遣使杖他一百,，用詔書黜爾朱天光為撫軍將軍、雍州刺史,，降爵為侯,。

爾朱天光追擊萬俟道洛于牽屯，萬俟道洛敗走,，入隴,，歸略陽賊帥王慶云,。萬俟道洛驍果絕倫,，王慶云得到后，特別喜歡,，認為大事可濟,，于是稱帝于水洛城，置百官,，任命萬俟道洛為大將軍,。

秋，七月,，爾朱天光帥諸軍入隴,，至水洛城，王慶云,、萬俟道洛出戰(zhàn),，爾朱天光射萬俟道洛中其臂,，失弓還走，拔其東城,。賊并兵到西城,，城中無水，眾人又渴又乏,，有投降的報告說王慶云,、萬俟道洛想要突圍逃走。爾朱天光擔(dān)心失掉兩人,，于是遣人招諭王慶云使其早降，說：“若未能自決,，當(dāng)聽諸人,，今夜共議，明晨早報,?！?/span>

王慶云等人希望進攻得稍緩，借機待夜里突圍出,，于是回報說：“請俟明日,。”

爾朱天光借機命人對他說：“知道你們需要水,，今相為小退,，任取澗水飲?！?/span>賊眾大悅,，無再逃走的心。爾朱天光密使軍士多作木槍,，各長七尺,，黃昏后，繞城布列,，要路加厚,，又伏人槍中,，備其沖突,，兼令密縛長梯于城北。其夜,，王慶云,、萬俟道洛果然馳馬突圍而出，遇槍,，馬各傷倒,，伏兵起,，即時擒獲。軍士緣梯入城,，余眾皆出城南,，還槍而止，窮窘乞降,。

丙子，爾朱天光全部收捕其兵仗而阬殺,，死者一萬七千人，分其家口,。于是三秦、河,、渭、瓜,、涼,、鄯州皆降,。

爾朱天光頓軍略陽,。下詔恢復(fù)爾朱天光官爵，不久加侍中,、儀同三司,。任命賀拔岳為涇州刺史，侯莫陳悅為渭州刺史,。秦州城民謀殺刺史駱超,，南秦州城民謀殺刺史辛顯，駱超,、辛顯皆發(fā)覺,，逃走歸附爾朱天光,，爾朱天光遣兵討平這些人。

4,、爾朱榮與魏帝的翻臉

步兵校尉宇文泰跟從賀拔岳入關(guān),，以軍功遷征西將軍，行原州事,。這時關(guān),、隴雕弊,，宇文泰撫以恩信，民眾皆感悅,，說：“早遇于文使君,，我輩豈有跟從叛亂的人！”

八月,，庚戌,，皇上餞行魏王元悅于德陽堂，遣兵送至境上,。

魏國爾朱榮雖居外藩,，遙制朝政，樹置親黨,，布列魏主左右,，伺察動靜，大小必知,。魏主雖受制于爾朱榮,，然性勤政事，朝夕不倦,，數(shù)次親覽辭訟,，理冤獄，爾朱榮聽聞后,，不悅,。

魏帝又與吏部尚書李神儁商議清治選部，爾朱榮曾關(guān)補曲陽縣令,，李神儁以階懸,，不上奏，別更擬人,。爾朱榮大怒,，即遣所補的前往奪其任；李神儁懼而辭位,，爾朱榮命尚書左仆射爾朱世隆攝選,。爾朱榮啟北人為河南諸州，魏帝未同意,；太宰元天穆入見面論,，魏帝猶不同意。元天穆說：“爾朱天柱既有大功,，為國宰相,，若請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違,，如何啟數(shù)人為州,，遽不用,！”

魏帝正色說：“天柱若不為人臣，朕亦須代,；如其猶存臣節(jié),，無代天下百官之理?！睜栔鞓s聽聞后,，大為恚恨，說：“天子由誰得立,！如今卻不用我說話吧,！”

爾朱皇后生性忌妒，屢致忿恚,。魏帝遣派爾朱世隆告訴她大道理,，皇后說：“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我父本即自作,，如今亦復(fù)決?！?/span>〔

爾朱世隆說：“止自不為,，若本自為之，臣今亦封王,?！?/span>

魏帝既外逼于爾朱榮，內(nèi)逼皇后,，恒怏怏不以萬乘為樂,，唯有高興寇盜未息，想要讓盜與爾朱榮相持,。等關(guān),、隴既定，告捷之日,，于是百甚喜,，對尚書令臨淮王元或說：“即今天下便是無賊?！?/span>

元或見魏帝面色不悅,，說：“臣恐賊平之后，才是最勞圣慮的,?！?/span>

魏帝擔(dān)心其余的人奇怪,，還以他語帶過說：“然而,。撫寧荒余,，彌成不易?！?/span>

爾朱榮見四方無事,，上秦稱“參軍許周勸臣取九錫，臣厭惡其言,，己斥遣令去,。”爾朱榮時時希望得特殊禮遇,，故用這個心決諷朝廷,，魏帝心里其實也不想給與他，借機稱嘆其忠,。

爾朱榮好打獵,，不舍寒暑，列圍而進,，令士卒必整齊劃一,，雖遇險阻，不得違避,，一鹿逃逸而出,，必有數(shù)人坐死。有一卒見虎而逃走,，爾朱榮對他說：“你畏死嗎,！”當(dāng)即斬殺，自此后每次打獵,，士卒如登戰(zhàn)場,。曾見虎在窮谷中，爾朱榮令十余人空手搏擊,，毋得損傷,，死者數(shù)人，卒擒得虎,，以此為樂,，其部下因此特別苦。

太宰元天穆從容對爾朱榮說：“大王功業(yè)已盛,，四方無事,，唯宜修政養(yǎng)民，順時蒐狩,，何必盛夏驅(qū)逐,，感傷和氣﹖”

爾朱榮攘袂說：“靈太后女主，不能自正，推奉天子,，乃人臣常節(jié),。葛榮之徒，本皆奴才,，乘時作亂,，譬如奴走，擒獲即已,。頃來受國大恩,，未能混壹海內(nèi)，何得遽言功業(yè),！如聞朝士猶自寬縱,，今秋想要與兄戒勒士馬，校獵嵩高,，令貪污朝貴,，入圍搏虎。仍出魯陽,，歷三荊,，全部擁生蠻，北填六鎮(zhèn),，回軍之際,，掃平汾胡。明年,，簡練精騎,，分出江、淮,，蕭衍若降,，乞萬戶侯；如其不降,，以數(shù)千騎兵徑渡縛取,。然后與兄奉天子，巡四方,，才可稱功,。如今不頻狩獵，兵士懈怠,，安可再用,！”

城陽王元徽的妃子，魏帝的舅女,；侍中李或,，李延寔的兒子,，魏帝的姊所生。元徽,、元或想要得權(quán)寵,，惡爾朱榮成為自己心腹大害，日日毀爾朱榮于魏帝,，勸魏帝除掉他,。魏帝懲河陰之難,，擔(dān)心爾朱榮終難保不會發(fā)難,，于是也有圖爾朱榮的心意，侍中楊侃,、尚書右仆射元羅亦預(yù)知其謀,。

正好爾朱榮請入朝，想要探視皇后蟣乳（孩子斷奶之禮）,，元徽等人勸魏帝借其入宮,，刺殺他。唯膠東侯李侃曦,、濟陰王元暉業(yè)進言：“爾朱榮若來,，必當(dāng)有防備，恐不可圖,?！庇窒胍獨⑵潼h與，發(fā)兵拒戰(zhàn),。魏帝遲疑未定,，而洛陽人心懷憂懼，中書侍郎邢子才這些人已避爾朱榮向東逃出洛陽,，爾朱榮于是遍與朝士書信,，相任去留。

中書舍人溫子昇以書信呈魏帝,，魏帝一直希望爾朱榮不來洛陽,，等見到書信，認為爾朱榮必來,，臉色特別不悅,。

邢子才名劭，字行,，邢巒的族弟,。

武衛(wèi)將軍奚毅，建義初負責(zé)爾朱榮往來通命,，魏帝對他有所期望,，然猶認為爾朱榮所親信,，不敢與之言實情。奚毅說：“若必有變,，臣寧死陛下,，不能事契胡爾朱氏?！?/span>

魏帝說：“朕保天柱無異心,，亦不忘卿忠款?！?/span>

爾朱世隆懷疑魏帝準備搞事變,，于是寫匿名書自牓其門說：“天子與楊侃、高道穆等人計劃,。想要欲殺天柱,。”取以呈爾朱榮,。爾朱榮自恃其強,，不以為意，手毀其書,，唾地說：“爾朱世隆無膽,。誰敢生心！”

爾朱榮妻子北鄉(xiāng)長公主亦勸爾朱榮不出行,，爾朱榮不聽從,。

當(dāng)月，爾朱榮領(lǐng)著四五千騎兵從并州出發(fā),，時人皆言“爾朱榮造反”,，又說“天子必當(dāng)圖爾朱榮?！?/span>

解讀：魏敬宗手底下的人全給爾朱榮殺光了,，剩下的幾個都是無能之輩，這兩個人注定就是魚死網(wǎng)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