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學那會兒,,遠沒有現在的小朋友那么有理想,只覺得將來,,像別的叔叔大爺那樣,,隨便找個工廠一干,下了班兒蛐蛐兒蟈蟈兒一揣,,別耽誤玩兒就行了,。于是乎,一放學,,便撒丫子直奔河邊兒那充滿水草,、樹林、蝦米和螞蚱的地方,,極其暫時地忘掉那些怎么學也學不懂,、念不通的數學和洋文,。 在我小的時候,因為家里窮,,玩具是決計買不起的,,而我對于玩兒,要求還是蠻高的,,就是一定要有玩具,。盡管在一般人看來,“不能花錢”和“擁有玩具”是對矛盾,,但,,對我來說,解決這樣的矛盾,,是不難的,。 每年夏末秋初,只要穿著廉價的尼龍褲子上河岸邊兒溜達一趟,,明天課間就有極刺激的玩具玩兒了,。這玩具就是蒼耳的果實。蒼耳是種很強悍的植物,,它有寬闊的,、巴掌樣的葉子,比一般植物的綠顏色淡,,太陽光下顯得白花花的,,而枝干又極其的強壯,因此總是高高地從各色的野草棵子中那么直挺挺地頂出來,,然后肆無忌憚地讓它的大葉子爭搶寶貴的陽光,。因此,它的果實才會結得那樣的“瘋”,。 蒼耳的果實叫“小刺猬”,,在我們那個年代,有一本出名的科普書,,叫《小刺猬和小傘兵》,,說的就是蒼耳和蒲公英媽媽傳播種子的故事。蒼耳的果實呈尜(g?尜兒形,,也有叫棗核兒形的,,但比棗核兒胖,身上布滿了帶有倒鉤兒的刺兒,,這種刺兒不太傷手,,但是一旦掛到衣服上想摘下來,倒是不容易呢,,這種伎倆原是用來傳播種子用的 粘在野獸或家畜的毛皮上,,讓他們把種子傳播到遠處??墒俏覅s把它們用于課間的游戲,,當做“彈藥”,大把大把地相互砍著玩兒,,直到掛滿一身才嘻嘻哈哈地上課去,。 一次,我們的書法兼英文代課老師高先生碰巧進屋上課,,看到一位同學頭發(fā)上粘著蒼耳(身上掛的都摘去了),,便過來一面替他摘去,一面慢慢地說,,這是蒼耳,,你們只知道拿它砍著玩兒,可你們知道嗎,?它還是一味中藥,,能治鼻塞。高先生是位宿儒,,民國年間曾留學牛津,,國學和西學的功底都很好,只是一生不得志,,退休后才到我們小學做代課老師的,。他是我最早的“學術權威”,他的話,,我總是言聽計從的,。 印象里回家還真去查了中藥書,得知蒼耳子果然有通鼻開竅的效果,,能治療各種慢性鼻炎,、鼻竇炎。后來在讀醫(yī)科的時候,,曾拜訪過一位家住昌平北山的老中醫(yī),,他也喜歡采藥,他告訴我,,以前他經常在蒼耳的莖稈中捕捉一種專門吃蒼耳莖髓部分的小蠹蟲,,這種蠹蟲外形酷似小蠶,它終日以蒼耳為食,,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了一種良藥,,謂之“蒼耳蟲”,把它焙干了研成末末,拿純正的小磨香油調了,,敷在癤子,、潰瘍、惡瘡上,,能解毒消腫,,堪稱神效。 我曾問過捕捉之法,,他也如實相告,,你只要看到蒼耳莖稈的節(jié)子處有小洞眼兒,就把它砍斷,,破開,,里面的小蟲就到手了。后來,,我曾在無數的蒼耳稈子上尋找那神秘的“妙藥小蟲”,,但卻一直沒有找到。直到遇到了一位植物學家,,他告訴我,,時過境遷啦,現在你能看到的蒼耳一般都是從外國來的意大利蒼耳,,本地的土種蒼耳已經快被這種外來入侵的物種“欺負”得將近滅絕了,,而以土種蒼耳為食的昆蟲也自然越來越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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