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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班的地方與母親的住處，一路之隔,。中午去母親那兒蹭飯,，再睡個午覺。一年四季,，風(fēng)雨不誤,。父親去世后，母親一人獨居,。她居住的大臥室,，緊靠屋門，我午休的小臥室,，在最里面,。午飯清理完畢后，我和母親各自回房休息,。我習(xí)慣把門一關(guān),，形成獨立的空間，母親的房門,，則永遠開著。到上班時間,，我踮起腳尖輕輕打開門,，可無論我多么小心翼翼，母親不管是否睡著,，她總能聽得見,。一骨碌爬起來，下床穿鞋,，在客廳等著我出門,。有時，只要晚了那么一兩分鐘,，母親便會推開臥室門,，輕輕喚我：“英子,，到點了?！?/span>母親這一生,，似乎習(xí)慣了做孩子們的“鬧鐘”。小時候,，我像個貪睡的小豬,，天天睡不夠的樣子。五歲那年的一個陰雨天,，我連睡一天一夜,，醒來已是第二天深夜。母親說：“真是頭能睡的小豬,，喚也喚不醒呢,。”上學(xué)后,，貪睡的我時常找各種理由,，今天肚子疼，明天頭痛,，耍著賴想睡懶覺,。母親識破后，費力把我從被窩里拖出來,?？吹侥赣H額頭的汗水，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從此我不忍心再編造理由騙她,。那時，我家三個學(xué)生,，上學(xué)時間段不一,。姐姐上學(xué)的學(xué)校離家遠，五點就要起床,。我和妹妹的學(xué)校離家近,，五點半起床。母親喊醒姐姐,，迷糊上一會,，又要喊醒我和妹妹。有她這個“鬧鐘”,，我們從未擔(dān)心過遲到,。有次，母親的“鬧鐘”失靈了,。她受涼后出現(xiàn)寒戰(zhàn)發(fā)燒,，沉沉睡去,，那一夜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鬧鈴”使命。天亮后,，我們摸著母親火球一樣滾燙的額頭,，緊急送往醫(yī)院。迷迷糊糊中,，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焦急地喊：“英子英子，到點兒了,，快起床,，快快……”然后，又昏睡過去,。
參加工作后,，一直愛睡覺的我，卻偏偏從事了一份三班倒的工作,。母親吊著心怕我睡眠不足,，每次都叮囑：“你放心睡吧，到點我喊你,?！比缬龃笠拱啵瑩?dān)心打擾家人休息,，我想提前去單位,，母親找各種理由阻止：“夜這么長，不睡會咋行,！休息不好,，咋有精神值班呢？”在我睡得又香又甜時,，母親卻瞪大眼睛撐到深夜,，只為到點喚醒我。習(xí)慣了母愛的“鬧鐘”,，有時我會故意和母親開個玩笑,，如小時一樣，明明已經(jīng)醒了,，卻裝出熟睡的樣子，躲在被窩等待母親那聲輕輕的呼喚：“英子,，到點了,，快起來吧?！?/span>這聲呼喚,，猶如最動聽的音符,，讓我心中蕩起陣陣幸福和溫暖。結(jié)婚后,，我學(xué)會了獨立,，母親卻總是不放心，時常探詢我?guī)c的班,，然后叮囑我上好鬧鐘,，別誤事。有次我出差,，母親算好時間,，我剛下車，電話就打過來,，問我旅途是否順利,，中間沒耽誤坐車吧？她的惦記,，讓年紀一大把的我哭笑不得,。如今，母親的年紀越來越大,，行動一天天遲緩,。而我也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貪睡的小豬，即使不設(shè)置鬧鐘,，也能按時醒來,。然而，在母親家,，我卻愿意頑皮地要求母親,，“到點叫我啊,！”年近九十的母親仿佛一下來了精神,，當(dāng)做大事來做，連聲應(yīng)答：“好好,，你放心睡吧,。”母親這臺“鬧鐘”,，為了她的孩子們設(shè)置的親情鈴聲,，無論多忙多累，總能滴滴答答,，分毫不差,。我有時想，如果我的母親真的是一臺“鬧鐘”，該有多好,！只要哪一天走不動了,，我們更換上新的電池，就會滴滴答答,，永不生銹,、停歇。 母親的“鬧鐘”,，喚醒的是從母親那里傳遞過來的,，生生不息的愛。注：楊立英,，金手指成員,。此文發(fā)表于《當(dāng)代青年》2021年5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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