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前晚,，在吳孟超院士長期工作過的東方肝膽醫(yī)院,，前來吊唁的市民絡繹不絕。新民晚報記者 孫中欽 攝

郜陽/文

“醫(yī)者仁心,，吳老千古,。我們無法抵擋浪潮，但永遠記得燈塔,?！?/span>

“爺爺放心，定會牢記教誨,，仁愛待人,。愿星河璀璨，一路也有無盡的愛與溫暖將您環(huán)繞,?！?/span>

一束束寄托哀思的菊花，漸漸環(huán)繞成花海,。紅著眼眶的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邊走邊回憶著過往的故事,。昨天，上海的天終于晴了,，明媚的陽光照進靈堂前的花海,，映照著無數(shù)張卡片上的道別。留言卡上的訴說,，字字動人,，可那位老人,，再也聽不見了,。

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馬”走了。5月22日13時07分,，“中國肝膽外科之父”吳孟超院士走完了他的傳奇人生,。從17歲立志回國從醫(yī)報國，到97歲仍然奮戰(zhàn)在無影燈下,，他仿佛就是為了戰(zhàn)勝威脅人民生命的肝癌,，而來到這個世界。

在他出生的時候,，還沒有一個中國醫(yī)生做過一例成功的肝臟外科手術,。1960年，他打破了這個尷尬的記錄,，成為中國第一個主刀成功施行了肝臟手術的外科醫(yī)生,。這年他38歲。此后的日子里,，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個紀錄：為4月齡女嬰切除肝母細胞瘤,、切除重達18公斤的肝海綿狀血管瘤……這些紀錄也許會被打破，但吳老堅守手術臺的時間紀錄,，前無古人,，恐怕要后無來者了。

他有一雙神奇的手,，比一般人的手要小,，顯得精致而靈巧。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手,，因為他知道,，沒有一點兒繭的手，才能更敏銳地感覺到病人肝臟內部的微妙信息,。配合他做手術的護士說,，吳老的手指上長著“眼睛”——所有人都只能看到滿眼的紅色，但吳孟超的手可以直接伸進去,，代替眼睛游刃有余地選中血管一掐,，血當即就會止住,。他的學生說，吳老敬禮時手有些微微顫抖,，可只要一握住手術刀就不抖了,。

“謝謝”這兩個字，或許是吳老聽得最多的兩個字,。在醫(yī)院門口,，有病人一見到他就撲通跪地，遞上被判了“死刑”的CT片,。耄耋之年的吳老,，就舉著CT在太陽底下站著，一看就是半個多小時,?！斑€有救，來住院吧,！”這是天底下最動聽的聲音,。

從他第一次拿起柳葉刀到離開手術臺，整整70多個春秋,。一萬六千多名病人,，因為他而脫離了生命的絕境。他的眼前是病,，心底是人,，他總說：“我想背著每一位病人過河?！?/span>

很多患者的記憶里,，總有一幅這樣的畫面：在給病人檢查前，吳老總會把聽診器焐熱,；每次做完檢查,，他都會幫病人把衣服拉好、把腰帶系好,。90多歲的老人啊,，查房時最常做的一件事，是彎下腰把病人的鞋子,，放到最容易穿的地方,。

“認識您30多年了。在很多人看來您是個傳奇,，但只有我看到過,，手術后靠在椅子上的您，胸前的手術衣都濕透了,，兩只胳膊支在扶手上,，掌心向上的雙手,，在微微顫抖！您嘆口氣說,，力氣越來越少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在手術室里倒下了，你知道我是愛干凈的,，記住給我擦干凈,，不要讓別人看見我，一臉汗的樣子,?！迸c吳老合作多年的護士長程月娥曾寫下這樣一封信。聽到這些話的吳老,，已經(jīng)96歲了,，他還不舍得放下手術刀，他還想著救更多人,，他還希望能多帶學生，多教年輕人……

他用一生的堅守,，告訴所有人,，醫(yī)生究竟該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世界上不缺乏專家，不缺乏權威,，缺乏的是一個“人”,，一個肯把自己給出去的人；他用一生的奉獻,，寄語年輕的學醫(yī)者：某些醫(yī)生永遠只能收到醫(yī)療費,，我愿你們收到更多——別人的感念！

斯人已逝,，精神不朽,。攻克肝癌的夢想，由他開啟,，也將激勵一代代醫(yī)者接續(xù)奮斗,。遙望光年之外，那顆“吳孟超星”,，明亮永恒,。

四位年輕人，走到醫(yī)院的花海前,，唱響了《國際歌》,，這是吳老特別喜歡的一首歌。他們腳邊鮮花叢中的卡片上,，寫著年輕杏林人的承諾：“我們會記得醫(yī)藥是有時窮盡的,，唯有不竭的愛能照亮一個受苦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