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覺乃云丹

農(nóng)村人對居住環(huán)境是極為講究的,，尤其是在宅基地選擇上，他們對自己建房的一片土地稱呼為莊廓,，莊廓的挑選就是一輩子的一件大事,，我的父母就是這樣的，在選擇莊廓時(shí)近乎于苛刻,，在通過祖父的各種努力下終于選擇了村子?xùn)|邊的這一片將近3畝的土地作為莊廓,，修起了80年代中期最為時(shí)髦的臺子房、實(shí)木屋,，也就是我成長的家,。房前是一片1.2畝的平地作為打谷場和耕地，屋后是一塊半畝多的空地,，父母打起了圍墻作為菜園,。我家寬敞的莊廓也成為全村羨慕的對象,。

剛開始,，母親沿著菜園的圍墻栽了一圈花椒樹，用當(dāng)時(shí)的話說就是花椒樹長大了摘的花椒不僅夠自家食用,，還能送給親戚朋友以及賣掉填補(bǔ)家用,，還有一點(diǎn)就是能防住翻墻入園的淘氣娃娃,。母親買了各種果樹苗栽在了離房遠(yuǎn)的另一面，母親說：“果樹離房近,，樹大遮陰,，損壞房子的墻體”，母親在果樹的縫隙間種上了白菜,、菠菜,、菜瓜等農(nóng)家常食用的蔬菜，剩下的另一半土地母親又種上了洋芋或者油菜或者小麥,，見縫插針的母親將小菜園打理得井井有條,。

菜園在母親的手下除了寒冬外一直生機(jī)傲然，一年四季有吃不完蔬菜瓜果,。立春剛過,，墻角處去年未挖的大蔥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整裝待發(fā)，在陽光和春雪的滋潤下成了菜園里的第一抹綠色,，飯桌上也有了綠色的影子,，寡淡的飯菜有了滋味。同時(shí)大自然也不忘賜予一場盛宴,，薺菜和馬葉兒菜也在墻角菜垅次第舒展,，甜淡的飯食也變得有滋有味了，等到谷雨過后菜園變得熱鬧起來,，一垅韭菜綠生生的長在那里,，傍晚的飯桌上就能吃到香噴噴的韭菜餃子，用母親的話說就是“頭刀韭菜（第一茬）是最香的”,，割掉一茬,，母親趕緊撒上草木灰和農(nóng)家肥，期待下一次的收割,。里生菠菜（菠菜根能越冬,，第二年能早早的發(fā)芽）已經(jīng)肥嫩嫩的鋪展開了，菠菜包子是最好吃的,，但是母親舍不得一次性吃掉,，到新種的的白菜和菠菜長大前，這一垅菠菜就是飯食中的點(diǎn)綴品了,。清明前后,，母親就開始忙碌起來了，不僅要忙于耕地,，那可是全家的口糧,，而且還要抽空再菜園翻地施肥，鋪上地膜，種上白菜,、菠菜,、菜瓜、黃瓜,、大蒜,，菜垅邊點(diǎn)上菜豆、蘿卜,。立夏過后,，菜園子里已經(jīng)是翠綠一片，母親再也不用拮據(jù)于蔬菜了,，蔬菜包子,、餃子、餅子換著花的供我們享用,。繁忙的勞作也開始了,，菜園子更要細(xì)心照料，一不注意雜草就能吃掉蔬菜,。農(nóng)歷四月月開始就要將蔥苗移開分垅種植,，剩下的蔥苗都要賣掉，僅這一項(xiàng)也能給家里兩三百元的填補(bǔ),；買來花菜苗栽種上,，秋季就能吃到白生生的菜花。其他的菜都是一次性種植到位,，只有白菜和菠菜就要吃完一次種一次,，一年要種三到四次。六月份開始就能吃到脆生生的菜瓜,，爽甜可口的黃瓜,、黃生生的胡蘿卜、綠生生的蒜苗,，菜瓜生長極快,，杯子大小的兩天忘摘就長成水壺大小的老菜瓜，只能留著結(jié)種子,；七月底就是最后一次耕種了,，種上毛蔥、白菜和菠菜,，白生生的花菜也下來了,，飯桌上變得極為豐富，用母親的話說就是“有苦有樂”,。每年的中秋節(jié),，母親用全年的收獲慶祝這一天,，新油新面加蔬菜和水果，做一桌豐盛的晚飯來犒勞全家,。中秋剛過，氣溫開始降低,，菜園也失去了活力,，重陽已過，幾場白霜,，土地開始凍層,，母親開始整理菜園，為全家的過冬著手準(zhǔn)備,。儲存的儲存,，留種的留種，挖下來的白蘿卜,、胡蘿卜裝窖儲存,，吃不完的花菜、菜豆曬干處理,，白菜辮成菜辮在陰涼處陰干,，菠菜留一半（明年的里生菠菜）鏟一半曬干，預(yù)留的菜瓜子,、菜豆籽,、蔥籽曬干后被仔細(xì)的收藏，就連廢棄的蘿卜葉也搜集起來準(zhǔn)備冬天醬酸菜用,。

三四年過后,，果樹長大，樹蔭下也無法生長蔬菜了,，母親舍棄原來的菜地留給果樹,，將另一半土地作為菜地,，開始了周而復(fù)始的細(xì)心耕作,，我家的菜園真正變成果菜園。

四月份草長鶯飛,，果樹次第開花,，粉的杏花,、櫻桃花，紅的桃花,，白的梨花,。從六月開始櫻桃成熟接著杏子落地，中秋節(jié)似乎是一個(gè)節(jié)點(diǎn),，過后各種梨也開始成熟,，核桃掉地,。母親帶領(lǐng)我們架著梯子，將梨仔細(xì)的摘下來,，防止碰破了皮,。最后將摘下的梨分類，破的,、小的撿出來可以放開肚皮吃或者制作罐頭儲存起來,。完整的大的分幾份，四周領(lǐng)居家送一點(diǎn),、親戚朋友家送一點(diǎn),，再剩下的就裝在紙箱里儲存起來冬天食用。能儲存的只有兩種,，早熟梨（引進(jìn)品種）和白梨,、啤特果（本地品種）。早熟梨放在比較暖和的臥室,，一直到來年3月都是新鮮如初,。白梨和啤特果放在草房凍起來，顏色從白,、黃逐漸變成黑色,，從內(nèi)部發(fā)酵揮發(fā)出濃濃的酒香味充斥著儲藏間，最后逐漸冰凍成冰坨,，吃的時(shí)候放在涼水里,，冰被拔了出來，磕掉外層包裹的冰層,，里面就是香甜可口的果肉,，一直能放到來年冰凍消化的時(shí)候。

后來隨著我在外地工作,，娶妻生子,，母親為了照看小孩，在極度的惋惜當(dāng)中母親不得不撇下房屋,、耕地和她最牽掛的菜園,，客居外地，只是偶爾回去看一下,，看著荒蕪的菜園和落滿灰塵的老屋屋,，留下一聲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