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紀60,、70年代的人民公社時期,,那時大隊的社員們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在田間手拿鋤、鐮,、镢,,在溝、渠手握鐵锨,、洋鎬等同呼吸共命運,,戰(zhàn)天斗地,,大干快上的干勁十足。而社員們使用的這些鐵家什,,給走村串鄉(xiāng)的打鐵匠們帶來了勃勃生機和大顯身手的機遇。 邢家村的邢天增就是其中的一員,,他經(jīng)多識廣打鐵手藝是遠近聞名的,,他滲的刀刃,鋒利,,不卷口,,打的農(nóng)具,既省力,,又下地,,只要你說出要打什么樣的生產(chǎn)、生活用具,,沒有他打不出來的,,這在當?shù)乜胺Q是“一絕”。他除了定期到集市上打鐵外,,大部分時間都是走村串鄉(xiāng)去打鐵,,每到一個村莊,往往是他的小推車在村頭或街里路旁的老槐樹下剛一停下,,立刻就會有人圍攏過來,,幫著找磚、提水,,和泥,,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一切準備就緒,。村里的男女老幼就把家中日常損壞的锨,、镢、二齒等各種用具拎過來,,讓他給修補,。有的鐵家什壞得實在不能用了,就干脆讓他把它們回爐重新打造成新的,。 那時,,當?shù)氐蔫F匠鋪很少,在魯北一帶走鄉(xiāng)串村的鐵匠,,大都是從章丘過來的,,他們是由一個家庭中的兄弟爺們組成,一般是三個人,也有倆人的。一個主錘,一個副錘和一個幫手,。幫手負責燒火,、打雜,有時也兼做副錘,。他們的主要工具有小錘、大錘,一個大鐵砧子,放在一個大約有1米高三個腿的木墩上,一個木風箱和一個用泥自造的炭爐子,一只水桶和一個臉盆,,里面都盛著大半水,這是準備淬火用的,一把厚厚的大切刀固定在一條長凳上,幾把長鉗和一塊大磨石,。 年齡大的是掌鉗師傅,也是主錘,,他會修理,、打造各種鐵制農(nóng)具。一個是副錘,,專掄大錘的男青壯年,,由于長年累月地掄大鐵錘,膀闊腰圓,,勁頭十足,。由于他們長年在外打鐵被火烤的原故,他們臉上個個黑里透紅,,渾身油黑發(fā)亮,。那時,鐵匠一到村中,,活兒就成堆,,他們就馬上將鐵砧放穩(wěn),把各種打鐵家什擺放到地上,,風箱一吹,,生起炭火,便開始忙碌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掌鉗師傅用鐵鉗將在炭火中已被燒得紅里透白的鐵家什猛地一下拉出來,,往大鐵砧上一放,,立時,圍觀看熱鬧的人們便向后退出幾米遠,,防止火星濺到衣服和身上,。只見掌鉗師傅握住小鐵錘敲擊滋滋冒起火星的鐵家什;副錘順手拿起大錘,,朝師傅小錘指點的地方砸下,,隨著鐵錘叮當叮當?shù)那脫簦鹦窍蛩闹茱w濺,。周圍的社員們都遠遠地觀看著,,而鐵匠們?nèi)螒{火星濺到身上,卻心無旁騖,全神貫注著所打鐵件,。 匠人們只在下身腰間圍著一塊被火星燒得密麻麻的帆布,,上身完全是裸露的,掄鐵錘的雙臂上黑紅堅硬的肌肉在歡快地跳動,,掌鉗的鐵匠用小鐵錘點擊,,掄大錘的鐵匠錘擊猛打,叮當叮當,,回蕩在街頭巷尾,。打好的鋤鐮镢锨等有刃的鐵器,如果那件刀刃不齊,師傅就要用切刀把它切齊,然后再燒燒打出刃來,再上爐淬火,。據(jù)介紹,,打鐵最講究的是淬火,,掐好時間和火候才不影響鐵器的硬度,。這時候就要再把刀放到爐火里燒紅,然后拿出來趁熱浸入涼水中,使其急速冷卻,聽周圍的老人講,這就叫淬火,為的是增加鐵的硬度,。不需要切的鐵器打好后直接淬火就行了,。如果是菜刀、鋤,、鐮等有刃的東西,,還要在磨石上將刀刃磨幾下。 隨著掌鉗師傅將鐵砧上的紅鐵板不時翻動,,當紅彤彤的鐵器被敲打得發(fā)暗了,,掌鉗的師傅把它一下放進鐵桶水中淬火,滋啦啦一股熱氣升騰,。就這樣來回燒打,,大伙要修補、滲刃的锨,、镢,、鋤、鎬,、鐮等鐵家伙就又變的又快又好用了,,然后把修好的農(nóng)具往傍邊一邊。那時,,滲一張锨也就三毛兩毛,,打一件物件最多也就塊兒八毛的錢。記得在我童年時候的一個夏天,,在玩伴新文家墻南的那棵大臭椿樹下,,來了個打鐵的,娘從里間屋糧食翁邊的墻旮旯里拿出一塊厚鐵板,,給了我5毛錢叫我去打菜刀,。我擠進去就說:俺娘讓我來打菜刀,,說著就把鐵和那5毛錢一塊遞給了那個老鐵匠。這時,,就聽到有人說:這是半截汽車彈簧板,,是塊好鋼啊,!鐵匠看了看就把它放到了炭爐里,,燒了打,打了燒幾個來回,,一把鋼菜刀就打成了,,淬好火后,又把按刀把那頭的四楞形的長細鐵,,插到了炭火里,,他從地上的木柜子里拿出幾個早已準備好的木圓把,瞧了瞧把其中的一個放在地上,,隨后他迅速用鐵鉗將在炭火中已被燒得紅里透白的刀猛地一下拉出,,把燒得紅紅的四楞形的長細鐵刀柄對準豎在地上的木把,滋滋冒起了白煙,,不一會兒功夫就把木把穿透了,,接著他把刀柄放到身邊的水桶里浸泡了一下,一把鋒利無比的鋼刀就完成了,。圍觀的大人們都說好刀,、好刀,我也美滋滋的拿著刀回了家,,這把菜刀一用就是30多年,。后來聽說給我打刀的那個鐵匠是從章丘來的,是爺仨,,那個渾身油黑發(fā)亮掄大錘的是鐵匠的兒子,,穿紅花褂子拉風箱的女孩是他閨女。由于他們長年累月地走鄉(xiāng)串村,,老主顧們來拿打好的東西時,,見師傅忙,便把錢自己往盛錢的木匣里放,,取了家什就走,,因為他們早已熟悉了價錢,鐵匠頭也不抬,,只是隨口答應(yīng)一聲,,錢的多少,絕不會有差錯的。 20世紀80年代初,,實行了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后,,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活動中也逐步實現(xiàn)了機械化,走鄉(xiāng)串村的打鐵匠這門手藝,,也逐漸銷聲匿跡了,。童年的記憶也慢慢變成了一種鄉(xiāng)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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