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5 期〓

文|王成海

同學一塊吃飯,，你一言我一語,，回憶三十年前高中時的生活，甚是高興,。我突然想起和我同屆不同班,，補習期間又同住一個宿舍的任文躍同學。

在我的記憶里,，他很勤奮,，成績也不錯，就是家境和我一樣,，屬于貧困家庭,，這方面在穿著上最能識別出來，那時我穿的上衣,，領口和袖子上都有補丁,，而他盡管好像沒有補丁，但那個褂子明顯不太合體,，衣襟底快要低到膝蓋,，一看就知道應該是他哥哥們替下來他穿的。他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多的樣子,，臉紅紅的，胡須較多,，還生長迅速,，經(jīng)常見他拿剪刀對著鏡子修剪，就這嘴唇頂也還留下一排黑黑的細細的胡須,，而那個時候大部分男同學的胡須還沒有“發(fā)展”起來,。他一個手的中指好像還缺失，但絕不是先天性的,，至于什么原因?qū)е?？我從來也沒好意思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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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們高中畢業(yè),，只要考住中?；虼髮W，國家都包分排工作,，作為一個農(nóng)家子弟,，這絕對是唯一一條“鯉魚跳龍門”的途徑，考上了,，這一生就基本遠離了農(nóng)村,。

畢業(yè)那年，我們那屆同學,，六個班三百余名學生,，大概才考住六七個，幾乎是98%的名落孫山,。不過,，為了改變命運，那時大家讀書的熱情都很高漲,，只要家庭條件稍微允許,，大多數(shù)同學都抱著“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堅毅精神，繼續(xù)堅持補習,。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僅僅補習一年就考中了，而他沒有,，但我斷定,，憑著他的勤奮和刻苦，只要家里面還有條件讓他補習下去,，也就是遲考住一年二年而已,。

高中一別，多年來,，有時候不經(jīng)意就想起他,，心說這家伙到底考到了哪里？如今在干什么工作,？

這次吃飯,，閑談間想到了他，一打聽,，作為他們52班同學的馬慧,、馬儒君吃驚地反問我道:“你莫非不知道任文躍的情況？”

原來,，他在三十年前就離開人世了,。據(jù)說補習幾年，仍無果后，只身到了大同煤礦做工,，后來觸電身亡,，到底是無意觸電,，還是有意而為之,，同學們誰也不知道底細。

總之,，一個本來很有志向,，想通過奮斗改變個人命運的貧困農(nóng)家的子弟，最終卻就這樣毫無聲息地離開了人世,，在現(xiàn)實世界的這灘水中,，連個漣漪都沒有泛起。

說完,，我們一陣嘆息,，感嘆人生無常，造化弄人,。順便又談到和他命運一樣的我們50班的兩個同學，一個是戴榮賢，一個是李亮,，他們都在畢業(yè)不久后就不在人世了,。

戴榮賢個子挺高，絕對在一米七以上，長得白白凈凈,，細皮嫩肉,，愛笑,，經(jīng)常捂著嘴竊竊地笑，他寫的字,，扁扁的，很大,，我感覺太浪費紙張了。由于他走路的動作和平時的神態(tài)似女同學一般，同學給他起了個外號——戴女兒,，很顯然,，他不喜歡這樣的稱呼,，每有人這樣叫他,，他就面沉似水，一臉的不高興,。確實如此,，一個大老爺們，卻被別人冠以女性之稱呼，擱誰也難以高興。我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他,，所以他和我的關系比較親近,，有時在課下,，他冷不防就跑過來“厾打”我一下，然后捂著嘴竊竊地笑著跑離了,。

他們家就是白鎮(zhèn)街上的,，我曾經(jīng)還去過，相對于我們這些村里的學生,，他的生活相對而言算得上優(yōu)渥,。

我記得，他好像是半途進入我們班的,，原來在那里讀書,，我從未問過，至今不得而知。我考住的那年，他又名落孫山，神情很悲傷，還和我通了好幾封信，我勸他靜下心來再努力一把,，總會有好結(jié)果的,。可后來就很長時間不見他來信了,，即使我寫回去也未見他回復,。放假回家，聯(lián)系不到他,，見了其他同學打問,，令我不曾想到的是，他居然因為身患骨癌,，已經(jīng)離世了……

李亮本來就是原50班的學生,。那時我們一屆高中六個班級，班級有快慢之分,，學習成績高一點的進快班,，全年級兩個快班，四個慢班,，50和51班是快班,，52、53,、54,、55是平行的慢班，到高二文理分科,，又重新調(diào)整,，把全年級的文科生歸入50和52班，這兩個班變成徹底的文科班,，把50和51的理科生合并在51班,，變成理科快班,，其它三個班算作理科平行班。李亮作為50班的坐底學生,，可見其中考成績絕對不俗,，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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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也確實如此,，看他平時那帶學不帶學的樣子,，而在每次考試測試中，成績都還不錯,，可見他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讀書種子,。

他個子不高，走路還經(jīng)常歪著個膀子,，喜歡給同學們講點道理,，因為這還經(jīng)常伸著脖子，面紅耳赤地和其他同學“杠”起來,，但家境也很貧困,，記得他戴的那個黃綠色帽子的帽檐就綻開著。

他很自負,，那年高考下來,，同學們核對成績，他居然說自己能考五百好幾十分,，沒人相信他,，都說他吹牛。最后,，我們50班盡管是全年級考住學生最多的班級，才考上三個同學,，其中兩個本科一個?？疲罡叻指咝沱惡孟袷?46分,，不到450分,，其次是林永清442分，馬美卿好像439分,，這里面不包含李亮,，我考了410多分，以名列全班第四的成績而和大學失之交臂,。

后來,，不知道他補習沒有？再后來,，聽同學們傳說起關于他的一條不好的消息,，說他在外地做工,，給人家打地窖，由于地窖坍塌,，他被捂在了下面,，再也沒有上來……

說實話，按現(xiàn)在的情況看,，在大學的校園里,，他們?nèi)艘粋€也不會少，但在那個年代,，他們偏偏就沒有及時地擠進來,，最終還在二十出頭的黃金年齡段，過早地離開了這個他們遠遠還沒有看夠的世界,。前世之宿命乎,？生存環(huán)境艱辛之使然乎？

嗚呼哀哉!

每每想到他們,，就聯(lián)想到自己這幾年九死一生的苦痛,，情不自禁地就會掉下幾滴清淚，人生多艱,，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