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嶺山古道是古時歙縣小溪,、紹濂一帶前往石門,、獅石及遂安(現(xiàn)淳安西部)的交通要道,現(xiàn)已基本圮毀,。(全文2700字,,閱讀需10分鐘) 據(jù)《歙縣志》記載:“三國賀齊出守新都,鑿連嶺,,以通江浙”?,F(xiàn)存連嶺古道為“休龍古道”中段,自歙縣石門鄉(xiāng)起,,穿大連嶺,,越嘯天龍,至淳安縣浪川鄉(xiāng)獅古山村,,自古為歙縣,、休寧,、淳安三縣交界的交通要道,如今,,以獅石公路為核心的“徽州天路”,,讓這條千年古道成了“文物保護單位”,其間的眾多支線岔路更是湮沒在柴草叢中,。 實際上“路口”也不明顯,,也就是那種走的人多了而形成的路,,和普通的山間羊腸小道無異。 在立春后姍姍來遲的春節(jié)長假里,,適逢天氣晴好,,春陽暖人,初六日,,高臥到自然醒,,從屯溪駕車一路向南,經(jīng)休寧榆村左轉(zhuǎn),,山彎水繞40分鐘,,抵達“竹鄉(xiāng)石門”。 石門依佩瑯河而居,,水口一石橋橫跨,,橋頭立一巨石,上鐫“朱升講學處——石門”,,跨河過橋,,對面石壁上掛了“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九個大字,,下面還立有一牌,介紹朱升生平。 朱升(1299-1370年),,字允升,,號楓林先生,休寧回溪人,,19歲中秀才,,46歲中舉人,,50歲(1367年)被舉薦為池州學正,,不久便棄官避隱歙縣石門開館講學。 據(jù)記載,,元至正十八年(1358)十一月,,朱元璋久攻婺源不克,聽聞徽州隱士朱升文韜武略,,便到訪休寧回溪,,朱升留下“殺降不祥,唯不嗜殺人者,,天下無敵”字條后避而不見,。朱元璋依計而行,一舉攻克婺源,,決定效仿劉備三顧茅廬,,招賢朱升。當他察明朱升在石門開館講學后,,便佯裝成商隊,,自嚴州府(現(xiàn)浙江建德市)出發(fā),過連嶺,,至石門,,來到朱升教館前,請其出山輔佐,。時值元人暴政,,連年戰(zhàn)亂,民不聊生,,朱升當學以救國,,提出“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戰(zhàn)略思想,,也就是后來被毛主席贊譽的“九字國策定江山”。 從屯溪出發(fā)時,,我本想就到石門,,尋訪朱升當年留下的遺跡。但遺憾的是,,除村口這處新添的文字標識外,,走遍村莊的大街小巷,,也未找到任何有價值的史料,于是臨時決定走段古道,,也好把這些天酒肉堆積起來的脂肪消耗掉一些,。 和前兩次走連嶺有所變化的是,古道登高入口處立了一塊石碑,,上刻“黃山市文物保護單位——休龍古道,、黃山市人民政府公布、二〇一七年八月三十一日”,。從壘砌基座的水泥顏色看,,應是近期才建設完成的。 徽州古道承載著古徽州人走出大山的足跡,,見證了徽商的發(fā)展歷程,,是徽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不同徽文化載體之間的紐帶,,在如今大部分古道已失去其原有交通功能,,且保護性開發(fā)又心余力欠情況下,作為“文物”先保護起來,,是個良好的開端,,深感欣慰。 或是有了保護,,古道路面比以前整潔許多,,雖然部分塌陷的路面尚未修復,但至少擠占到路面上的柴草已經(jīng)悉數(shù)清理,。立春已過半月,,多日持續(xù)晴好,暖陽似火,,但山間依然沉浸在冬的蕭瑟里,,唯有一簇簇一叢叢的野櫻花宣示著春天的君臨。櫻花的品種很多,,徽州山間的野櫻花恐怕是繼梅花后,,最早開放的野花了,白里映紅的花叢,,像天上的彩云,,漂浮在灰褐的山林間。 每年初春徒步,,這種隨處可見的野花總是給人怦然心動的靈氣,,我們起初登高時,并未打算走得太遠,像散步一樣,,慢悠悠的,,開始出汗就回頭。不知不覺中,,卻已走到第一層山脊,,也就是婆嶺山古道的入口處,因時間尚早,,臨時改變行程,,去探秘這條連嶺古道的“支線”。 從地圖上看,,此處土名“東門”,,連接“婆嶺山”,,也是佩瑯河與桂溪的分界嶺,,古道沿婆嶺山腹地下行至谷底,與歙縣紹廉鄉(xiāng)古祝村相連,,全程約3公里,。此前從未見過這條古道的文字記載,更別說古道名稱,,故暫稱“婆嶺山古道”,。 以前走的古道,事先多少會做點攻略,,但今天心里確實沒底,,路有多長,通向何方,,都是個未知數(shù),。好在萬物尚未蘇醒,沒啥危險,,走到哪算哪,,不能走就回頭,也無大礙,。再說古道入口處掛有其它戶外群標識,,說明已有人行走,路肯定是有的,。 從連嶺古道轉(zhuǎn)入,,是條細細的羊腸小道,彎彎曲曲橫穿在杉木林中,,路面不僅沒有一塊石板,,寬度也僅容雙足,完全沒有一丁點古道痕跡。 很多穿越林場的古道都是這樣,,可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開荒種樹時,,拆除了路面石板,便于統(tǒng)一種植樹苗所致,。 約10分鐘后,,進入自然生長的灌木林。在高低錯落的灌木叢下,,偶爾能見到零星的石階或石磅,。從石材表面顏色看,這些遺跡至少已百年以上,。如果說剛才杉木林中的古道是人為拆除的話,,這里應是自然損壞的,這種損毀除了灌木對路面的擠占外,,還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大量山林砍伐導致水土流失所產(chǎn)生的后果,這也是大部分徽州古道消失的主要階段,。 在這一時期,,農(nóng)村包產(chǎn)到戶后,剛脫離溫飽的農(nóng)民開始投入到基礎設施建設上來,,公路替代了青石步道,,新建樓房代替了幾代同堂的老屋。漫山遍野的林木不是成了新屋的梁柱,,就是化作磚瓦窯里一縷青煙,。臨近村莊的路面石板也成了架設新屋的建筑材料,村中街巷的青石路面也在那一時期換成了平整的水泥,。 很多東西就這樣,,失去了才顯珍貴。 但現(xiàn)實又總是這樣重復著昨天的歷史,。 我們以今天的眼光去看昨天的歷史,,才猛然發(fā)現(xiàn),能看見十年后的都是智者,,在某些領(lǐng)域有所建樹的,,除了個別上蒼特別眷顧者外,也就是這些十年磨一劍者,。能站在時代的制高點上運籌帷幄,,洞察百年者,定是偉人,,他們可以帶領(lǐng)一個民族,,走向一個新時代,,這樣的人鳳毛麟角,同樣百年不遇,。能穿越千年的,,毫無疑問是圣人,是人們心中的神,,他用思想去引領(lǐng)人類走向文明,。 這樣的人歷史上又有幾個?絕大部分人都是像我這樣的凡人,,看著眼前,,活在當下,東邊太陽西邊月,,每天就在周而復始地重復著昨天的日子,。 我一直在思考徽州古道的將來,也許它們不再有將來,,它們終究是抵御不過自然和人類雙重侵蝕的,。我一介凡夫俗子,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力去發(fā)現(xiàn)它們,,用文字,、圖片將它們的現(xiàn)狀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為這份徽州大地上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留下一份破碎的記憶,。 婆嶺山古道的圮毀程度是我意料當中的,但還是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當我轉(zhuǎn)過一道山脊,,眼前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段寬闊完整的路面。一色的青石板,,寬至1米,,雖未鑿得方方正正,路基也不再那么平整,,在現(xiàn)存古道中,,也屬“保存完好”范疇,在古時,,也算中等規(guī)格道路,。當然,不管是路面寬度,,還是石階鑿砌工藝,,比連嶺古道還是遜色一籌的。 這段蜿蜒在竹林中的青石古道一直延伸到臨近谷底處,。谷底上方是一片茶園地,,路面石板已不存,。緣溪而行的部分古道保存完好,前行可至歙縣紹濂鄉(xiāng)古祝村,。 古祝村位于紹濂鄉(xiāng)西南部,,與長陔鄉(xiāng)、石門鄉(xiāng)接壤,。村莊建在兩條俗稱“大源”,、“小源”的溪流交匯口,兩條“源”均有古道相連,,前者通往長垓鄉(xiāng),,后者連接獅石至遂安(現(xiàn)淳安西部),也就是今天我們所走的這段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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