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端午每次從門口經(jīng)過,,我都能嗅到門楣上淡淡的艾葉香味,,不由地就會抬起頭去看。這樣的暑天,,水分蒸發(fā)極快,,貼著艾梗的葉子呈現(xiàn)出灰綠色,有幾分頹和,,幾分迷醉,。 這艾葉,是前幾天一位同事采集的,。艾草放在她的車籃子里,,一大捧綠意蔥蔥的清香,煞是醉人,。我倆迎面相遇,,她就送了我?guī)赘,?粗@帶著野地泥土的艾草,,一直潛伏在內(nèi)心最柔軟的情感逐漸蔓延開來。 五月粽芳醇,,門楣艾草香,。 母親包粽子的剪影是我記憶里裝幀的最溫暖的油畫,有凸凸凹凹的質(zhì)感,。 一大早,,母親就把糯米和黃米泡在了大盆里,一遍一遍地淘洗,,直到與紅腫的手接觸時有了親和的粘性,。皺縮的紅棗也浸泡在水里,嘟出處子般的型來,。母親才捋起袖子,,露出紅蘿卜般的胳膊,輕巧的把粽葉繞卷著,,在水的澆注里放米,、擱棗,扎一個一頭尖尖,,一頭三角的粽子出來,,放置在籮筐里。一上午或者一天的時光緩緩而過,,粽子由少而多,,成了籮筐里的小丘,,母親才把它們依次擱在鐵鍋里,添水,,架柴,,生火蒸煮。 出了鍋的粽子滿是香味兒,。母親卻是那個吃的最少的人,。她眼神柔軟,掃過青綠的粽葉,,穿越粽香,,長久地注視著我們姐弟幾個滿嘴滿臉粘乎乎的窘相。我想,,那應(yīng)該是一個母親舌尖最香甜的感受了吧,。 如今的母親,身體大不如前,,微胖的臉已經(jīng)滄桑,。每年端午必做的這道工序已由姐姐代替,可那完整的畫面卻永久定格,。無論誰家水盆里纏纏繞繞都能讓我恍惚回到舊日時光,,把記憶溫暖一次。 老家房子的門頭,,端午佳節(jié)也不再插艾草了。 父親老了,。那個在端午的清晨攥一把艾草哼著歌回家的父親,,老了。我一直以為父親對艾草的偏愛緣于它的實(shí)用與清香,。一個偶然的契機(jī)才知道,,他的偏愛重于風(fēng)骨。他說野外的艾草不管有多少枝杈,,都會爭著直向天空,。他說別看艾草長不高,長成一片就齊刷刷地直立著,,極像士兵,。他說艾草不稠密也不疏遠(yuǎn),個個保持合適的距離,。他說女孩子端午應(yīng)該戴艾草,。...... 只是,時光流逝,,他再也不會凝神母親摘了最嫩的艾葉給孩子們別在發(fā)梢,。遠(yuǎn)離故土的父親,,也遠(yuǎn)遠(yuǎn)離開了野外。他安靜固守在一個人的世界,,順隨著時過境遷,。回看寂寂無涯的時間仿若一瞬的短暫,。我常會聽到父親的輕嘆,,幽幽的,也會被感染,??墒牵艺娌恢?,父親如山的沉默里,,是否有艾葉貼梗般揮不去的個人惆悵。我真是想再聽父親吟唱“我是臥龍崗最散淡的人”,。 他們離開了老房子,,住在離弟弟很近的小鎮(zhèn)。此時的小鎮(zhèn),,也會粽子飄香吧,。電話里,聽他們說端午,,說時光,,我就想:這也是甜膩,也是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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