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国产成人av_抖音国产毛片_a片网站免费观看_A片无码播放手机在线观看,色五月在线观看,亚洲精品m在线观看,女人自慰的免费网址,悠悠在线观看精品视频,一级日本片免费的,亚洲精品久,国产精品成人久久久久久久

分享

成人史:回到家鄉(xiāng)的殺馬特

 全現(xiàn)在APP 2020-12-12

    過完正月,,從昭通的準丈母娘家回到昆明,,大雪一頭扎進自己工作的發(fā)廊里。
    大雪本名李雪松,,曾經(jīng)是個殺馬特,,這是一個從20世紀70年代的朋克(Punk)文化中衍生出來的詞,代表一種另類甚至怪誕的青年形象,。拿大雪來說,,他會用純白的粉底蓋住臉上深色的皮膚,化煙熏妝,,黑口紅,,長長的耳環(huán)垂到肩膀。緊身西裝的袖子被剪掉,,換成一根根金屬鏈,,垂下來;下半身是破洞牛仔褲,,露出腳踝,,和一截小腿。
    當年,,有人為了約會,,曾經(jīng)把這套衣服借走,,穿了一整天。
    至于頭發(fā),,那更要下一番功夫——先提起一綹頭發(fā),,然后用梳子在發(fā)根處快速反復摩擦,再用發(fā)膠多次噴涂固定,,此時,,一根根“刺”從頭頂豎起,像是孔雀的羽毛堅硬開屏,;接著,,還要用一面斜而厚的劉海,遮住一只眼睛,;最后,,各色噴劑輪番上陣,內(nèi)圈紅色,,外圈白色,,劉海金色。這是大雪最嫻熟的發(fā)型,,一套下來只要二三十分鐘,。
    2016年的李雪松。此時的他已經(jīng)不是殺馬特

    見準丈母娘那天,,大雪特意洗掉了這造型,長發(fā)披肩,。

    “一個男人怎么能留這樣的頭發(fā),,像個女的?!睖收赡改镞@句話,,在大雪腦袋里轉(zhuǎn)了好幾天。

    “把頭發(fā)剪了,?!卑l(fā)廊里,他看著鏡子,,對身后的師兄說,。師兄拿著剪刀,有點遲疑,?!澳愦_定?不再想想,?”

    “剪掉吧,。”

    師兄拿起剪刀,“嚓嚓”剪了兩下,,大雪猶豫了,。

    “等等,我再想一下,?!比绱饲榫埃磸土藘纱?。

    這時,,正在他身后做造型的師父突然回頭,拿著電推子,,“刷”的一下,,朝大雪的后腦勺剔去一道,被長發(fā)覆蓋了六年的頭皮,,立馬重見天日,。

    “你說怎么辦?”師父問,。

    “那就剪了吧,。”

    十幾分鐘后,,殺馬特大雪不見了,。鏡子里的,是留著子彈頭的李雪松,。他,,準備結(jié)婚了。

    那是2015年,。彼時,,殺馬特風潮已經(jīng)在昆明消失殆盡。位于五華區(qū)南屏街的這家發(fā)廊,,幾個月都沒人來做殺馬特發(fā)型了,。那晚,給大雪剪完頭發(fā)后,,師兄和師父也相互剪掉了彼此的頭發(fā),。這家殺馬特發(fā)廊里,三個造型師都成了寸頭,。

    從此,,南屏街再無殺馬特。

    01////

    正名

    殺馬特重回江湖是在六年后,。

    一個叫李一凡的紀錄片導演拍了個叫《殺馬特我愛你》的片子,。這部從未在院線公映的影片目前在豆瓣達到8.7分,。幾乎每個周末,都有不同城市舉辦的觀影會,。李一凡把這些信息轉(zhuǎn)載到自己的朋友圈,,僅12月5日這一天,石家莊,、武漢,、西安等多地都有觀影活動。

    紀錄片從某種程度上為殺馬特正了名,。片子播出后,,許多人了解了殺馬特群體的底色----在鏡頭下,他們是工廠童工,、留守兒童,,是一群看似張揚實則自卑而敏感的年輕人。

    李一凡和羅福興是談及這部電影最常被提到的兩個名字——后者自稱是創(chuàng)造了這個概念的“殺馬特教父”,。近期媒體頻繁采訪羅福興,,11月16日晚上,他和南方人物周刊的記者一起吃飯,?!安怀园撞怀裕_吃騙喝好爽”,,羅福興說,。他還把界面新聞記者為他拍攝的照片設置為快手賬號的背景圖。他在快手的粉絲量已經(jīng)達到7萬,。

    而此時李雪松的身份,,是大理市下關鎮(zhèn)一家發(fā)廊的普通店員。

    12月初的大理,,寒氣刺骨,李雪松穿著大衣,,頭發(fā)扎成一個小辮,。他剛把剪發(fā)的價格調(diào)低了5元,“再不減價活不下去了”,。一家四口,,住在理發(fā)店背后的院里,兩層老屋,,一個月租金500元,。李雪松為人熱情,碰到房東下樓,,他忙招呼三歲的兒子遞根煙給人家,。

    李雪松與妻子在店門口

    除了一起開店的朋友和妻子,,沒有人知道這位兩個孩子的父親,曾是一名殺馬特,。直到前年冬天,,李一凡一行尋到他老家拍攝,街坊四鄰才知道這段往事,。

    “那你挨過打沒有,?”一位鄰居問他。

    在很多人眼里,,殺馬特就是頭頂五彩斑斕的爆炸頭,,伴著大功放的DJ舞曲,在塵土里跳舞的“精神小伙”,,如短視頻平臺中一些創(chuàng)作者所呈現(xiàn)的那樣,。有網(wǎng)友總結(jié),這是“一群以為自己很頹廢很性感很視覺的腦殘,,其實是非主流加偽視覺系的低廉艷俗小青年”,。

    李雪松偶爾也會在快手首頁里刷到所謂的殺馬特視頻,他對此嗤之以鼻,。那些類似“殺馬特X少”的花名,,他覺得“太low了”。

    “首先,,假發(fā)就不是真正的殺馬特,,它更不能被用來賺錢?!彼X得,,殺馬特只是他們這些基層打工人的一個身份,那些造型絕非用來嘩眾取寵,,而是保護自己免受欺負,。“可是,,搞直播必須自黑,,而真正的殺馬特從不自黑”,李雪松說,。

    12月6日晚上,,李雪松喝多了。借著醉意,,他給李一凡撥通了視頻電話,,感謝對方為殺馬特群體正名,“我不知道,,我們究竟做錯了什么,?會遭來這樣的對待,?”他對著屏幕重復這句話。

    對殺馬特群體來講,,這是一次遲到的關注與“正名”。

    李雪松說,,2010年到2014年間,,自他手誕生的殺馬特發(fā)型有上萬個,。讓他印象深刻的是,,2013年七夕那天,,早上八點不到,,他就被電話叫醒,,讓他去店里做發(fā)型,。從早上七八點一直干到凌晨兩點,,500毫升的發(fā)膠,,一箱12瓶,一天忙下來,,店里用空了兩箱。

    但大概三四年前,,殺馬特逐漸在這片土地上消失了。那些活躍在勁舞團,、公園和溜冰場上的年輕人們,,絕大多數(shù)剪去了長發(fā),,回到老家,,歸返普通人的軌道,。

    12月6日,時隔六年后,,李雪松又造出一個殺馬特發(fā)型,。整套流程他熟練極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接著,,他拍了個視頻,,發(fā)到朋友圈,配文“封印松動了”“2020,,殺馬特不再低調(diào)”。

    幾分鐘后,朋友圈“炸了”,。幾十條評論和點贊涌進來,,“有病”“腦殘”“牛掰”“一看就是欠揍的”“啥年代了,弄個殺馬特,,丑死了”……

    當晚,一位女生走進發(fā)廊,?!耙灰o你做個非主流?”李雪松笑著問,?!罢l還留那種發(fā)型?我才不要,。”對方干脆地拒絕,。

    盡管有了紀錄片的正名,,但在李雪松居住的下關鎮(zhèn)城中村,“殺馬特”依然是陌生而獵奇的存在,。當有人頂著殺馬特刺猬頭穿過街巷,,一輛汽車經(jīng)過,坐在副駕位置上的人搖下車窗,,用嘴形罵了一句“傻逼”,。李雪松想象中“會有路人要求合拍”,以及“有女孩上前要微信”的場景并沒有發(fā)生。

    李雪松一家租住的老屋

    “習慣就好”,,李雪松說,。在他經(jīng)歷過的那個年代,殺馬特在網(wǎng)絡與現(xiàn)實中所遭受的謾罵比這嚴重得多,,“至少,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了,?!?/span>

    02////

    工廠

    李雪松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做殺馬特的時候是,,不做殺馬特的時候也是,。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并沒有這份“好運”,,能擁有一份手藝,,把一部分命運握在自己手里。

    許多人回鄉(xiāng)之后,便再無用武之地,。

    比如云南紅河金平縣呼迷村的楊田富——他也被李一凡拍到了片子里。片子里的楊田富腳踩長筒膠鞋,,紫色假發(fā)垂下來,,遮住眼睛,。他坐在家門口的沙發(fā)上,,講述自己殺馬特時的經(jīng)歷,。

    楊田富在騎著摩托車上山

    當年讓楊田富下決心輟學,,去廣東打工的,是一部現(xiàn)已停產(chǎn)的長虹手機,。綠色外殼,,九宮格鍵盤,,彩屏,,內(nèi)置QQ,。七八百塊錢,,村里打工回來的殺馬特幾乎人手一個。他們告訴楊田富,,這個叫QQ的軟件能聊天,,很好玩,。這些殺馬特大多從廣東回鄉(xiāng),,十五六歲,比當時小學剛畢業(yè)的楊田富稍大一點,。一個個留著爆炸頭,,兩束頭發(fā)從臉兩側(cè)垂下來,。腦袋上黃的、紅的,、綠的,好幾種顏色,。

    村里的老人不齒這些孩子,但楊田富崇拜他們,。在他眼里,,這些“囂張”的哥哥們“很好看”。他們從大山之外遙遠的地方回來,,有錢又拉風,。而楊田富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金平縣城。

    從呼迷村出發(fā),,楊田富和村里幾個一起輟學的,,年紀相仿的朋友,走三天三夜可以到達縣城,。路邊有水稻田,,肚子餓了,就偷偷到田地里的棚子中生火煮飯吃,。到縣城無外乎兩件事——上網(wǎng)和泡妞,。

    楊田富的父母忙于務農(nóng),顧不上他,,其他人的父母也大多如此,。2008年4月,比他大兩歲的表哥要外出打工,,“反正也不讀書了,,跟我走?”就這樣,,楊田富踏上前往廣東的路,。

    楊田富一家四口住在土坯房中

    從昆明到表哥在廣東江門的工廠,也是三天三夜,。

    楊田富離開的是一個叢林世界——上學時,因為身材矮小,,總被大他一級的“校霸”欺負,,按在地上打是常有的事;四年級時,,一次放學后,,楊田富的書包里被灌滿石子,他被迫背著走回幾公里外的家,。

    楊田富以為,,自己很快就能賺到錢買手機。到了在江門城邊的廠里才知道,,這是一家水龍頭制造廠,,一間平房,三條流水線日夜不停,,工人們兩班倒,,一個月工資1000塊,根本攢不下錢來,。留著長發(fā)的表哥對他說,,留長發(fā)的人只能進這樣的廠,。

    廠房里擺著一大缸染料,氣味刺鼻,,待上一會兒就頭暈,。楊田富每天早晨八點上班,晚上十二點下班,,一般睡五六個小時,。廠里的伙食老加糖,他吃不下去,,總想念家鄉(xiāng)的小米辣,。

    在李雪松眼中,楊田富是他接觸過的大部分殺馬特的縮影:小學學歷,、沉默寡言,,收入低,從事著最普通且隨時可以被替代的工作,。

    在昆明時,,來找李雪松做殺馬特發(fā)型的,有汽修廠的,、搬水泥的,、掏泔水的、污水處理廠的,、餐館切菜工,、垃圾工等。他管他們叫“受迫害最深的人”,。一個搬水泥的殺馬特告訴他,,自己每卸一噸水泥能拿五塊錢。那時候,,小販在路邊賣400元一大包的“難民衣”,,一包800件,一件五毛錢,,搬水泥的殺馬特時不時會去淘兩件,。

    楊田富和工友們聊天,會聊到其他廠的情況,。有人說,,東莞工廠多,工資高,,好玩,。加上受不了廠子里染料的味道,楊田富離開江門,到東莞找了份安裝螺絲的工作,。一個月工資2500,,翻了一番。進廠一個月,,終于買到了一部長虹手機,。

    楊田富在東莞待了六年?!八新范家粯印?,這是他對“城市”的印象。其實,,他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只是一座遠離市區(qū)的小鎮(zhèn),。

    2008年國慶節(jié),廠里放三天假,,楊田富出門晃蕩,,走進了石牌公園。在那里,,他遇到了羅福興,。鍋蓋頭的楊田富,有了變化,。

    03////

    頭發(fā)

    第一次見到羅福興時,,楊田富有些怵。這位“殺馬特教主”,,手上,、手臂上、后背上滿布文身,。他告訴楊田富,,石牌的網(wǎng)吧和溜冰場,他都熟,。他把楊田富拉進QQ群,問他要不要一起玩,,一起做發(fā)型,。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于工廠的地方——遍布著大量殺馬特,雞冠頭,、爆炸頭,、斗笠頭,各種各樣的發(fā)型五顏六色,、湊成一堆,。他們穿著緊身的露臍短衣,身上掛著金屬鏈,,臉上畫著黑唇彩和黑眼線,,四處找人搭訕,。

    2018年國慶節(jié)期間,殺馬特女孩們在東莞市石牌公園聚會,。圖源:受訪者供圖

    那次見面后,,楊田富崇拜起了羅福興。他也想做那種遮住半邊臉的發(fā)型,,可廠里不讓,,要求他必須露出眉毛。于是,,他去發(fā)廊做了雞冠頭,,前半部分紅色,后半部分金色,。睡前洗掉,,第二天重新打發(fā)膠。

    出了發(fā)廊,,楊田富挺高興,,他終于可以融入那些在溜冰場燈球下轉(zhuǎn)動的人群。楊田富也是工廠里唯一一名殺馬特,。在他的帶動下,,同齡的殺馬特逐漸多起來。他們大多是云南老鄉(xiāng),。休息日,,大家一起燒烤、上網(wǎng),、溜冰,。但在廠里,他們受到的是另一番對待,。

    用楊田富的話說,,廠里有些“故意搞事的人”,年紀稍大,,看不慣殺馬特,,會把不合格的產(chǎn)品全推到殺馬特們的頭上。而后者支棱著的頭發(fā),,本就像“刺頭”似的,,容易成為被關注的對象。

    從老家出來,,楊田富原本想自己會比同鄉(xiāng)的殺馬特混得好些,,能買房買車,“憑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片天”。但出去后漸斬發(fā)現(xiàn),,那些人根本不像“看起來那么牛逼”,。至于那些自認為好看的發(fā)型,只是這個小圈子的符號,,根本不可能成為他們反抗什么的資本,。

    楊田富戴著假發(fā),在自家的香蕉地里

    不過,,在云南,,殺馬特卻正改變著李雪松的人生。

    初三輟學后,,李雪松到了昆明,,沒打幾天工就因為打架被開除了。學校里的那套邏輯,,在社會上根本行不通,。他在盤龍區(qū)的城中村租了間房,房間挨著公廁,,常年臭氣熏天,。沒工作,沒收入,,只能餓著,,“干巴巴地望天”。李雪松說,,最慘的時候,,他一個星期沒吃東西。

    2010年6月,,在翠湖公園,,李雪松碰到了兩位殺馬特,長發(fā)垂下,,遮住一目,。他上前搭訕,“你們發(fā)型挺帥啊,,在哪里工作,?”對方告訴他,他們是發(fā)型師,,在發(fā)廊工作,。李雪松以前在老家給人剃頭刮臉,,覺得這個活自己能干,。發(fā)廊的師父才20來歲,打眼一看李雪松:“這小伙子頭發(fā)留得不錯,但還需要再長點,?!?/span>

    李雪松留了下來,在發(fā)廊做起學徒,。2010年底,,正式成了造型師。

    李雪松還記得第一次成為殺馬特時的感覺——頭發(fā)立起來,,用筷子固定,,廉價粉底往臉上一抹,黑色唇彩一畫,,煙熏妝一涂,,在整上一件緊身小背心,踩上雙靴子,,“感覺立馬就出來了”,。下班后,他帶著這身裝扮上街走了一圈,,身后不時傳來尖叫,,還有人上來要QQ。

    李雪松起初有點尷尬,,他從路人怪異的目光里知道,,自己這身扮相“不入流”。但后來就習慣了這些眼神,,因為他覺得,,對這些“正常人”來說,“他們不配”,。

    因為做上了“自己真心喜歡的職業(yè)”,,李雪松在殺馬特中混得風生水起?!熬R天下”,,他這樣形容當時的感覺。

    李雪松所在的南屏街一帶,,有五六十個殺馬特,,他算是其中的核心人物——在網(wǎng)城擁有自己的專屬機器,28號,,靠窗,。每次他一踏入網(wǎng)城大門,前臺網(wǎng)管會大喊一聲:“大雪來了,!”在眾人的注視中,,李雪松走到自己的位置,,把鍵盤豎置擺放,兩只手一上一下,,左右AWSD,,右手上下左右。音樂響起,,他的手指在鍵盤上下翻飛,,把按鍵敲得噼啪作響,屏幕里的殺馬特也靈活地舞動起來,。這時,,通常會有十幾號人圍在他身后,觀賞他的表演,。李雪松覺得自己“找到了組織”,。

    “組織”出沒較多的地方,除了網(wǎng)吧,,還有溜冰場,。

    南屏街的溜冰場建在地下,兩個籃球場大小,,屋頂轉(zhuǎn)著兩顆燈球,。溜冰場里最多時能盛下兩三百人,頭發(fā)擠著頭發(fā),。欄桿外還圍著一圈圈殺馬特,,等里面的人滑完再入場,三十元隨便玩,。

    李雪松們有時也會去不遠處的廣場溜冰,,但那不單是殺馬特的地界。當殺馬特踩著旱冰鞋從身邊滑過,,一些老人會低頭告訴自己的孫輩,,長大了不能跟這群人一樣。

    這些議論對彼時的殺馬特沒什么影響,。在李雪松看來,,他們把頭發(fā)做成這樣,無非是為了贏得外界關注,,在異鄉(xiāng)少受一點欺負,。“你想,,你穿得正兒八經(jīng)地在街上走一圈,,誰看你誰理你?你把頭發(fā)立起來,,花點錢換套衣服,,街上走一圈,,很多人都關注你,刻意避開你,,覺得這個人好壞好恐怖的樣子,你就再也不會受欺負了,?!?/span>

    小慶是被李雪松帶上殺馬特之路的。那一年,,他15歲,,在發(fā)廊旁邊的汽修廠工作。李雪松路過汽修廠時,,見過他被欺負的樣子,,“在學校被欺負的人是什么樣子,他當時就是什么樣子,?!?/span>

    一次,小慶進發(fā)廊剪頭發(fā),,李雪松提出為他設計個發(fā)型,。殺馬特沒有特定的造型,全靠發(fā)型師自己發(fā)揮——有的展開像一把扇子,;有的蓬松起來,,比腦袋大上好幾倍;有的像一個巨大的安全帽,。小慶臉型偏瘦,,尖下巴,小眼睛,,厚嘴唇,,李雪松給他設計了一個刺猬頭。

    就這樣,,又一個殺馬特誕生了,。

    從2010年年底到2012年年中,是李雪松人生中最“爽”的一段時間,?!八绞裁吹夭剑炕旧系搅锉鶊鲆徽?,看哪個女孩漂亮,,聊幾句就可以帶走了?!崩钛┧烧f,。有時,,女孩的男友也會突然找上來。然后是兩位殺馬特帶上各自的兄弟——兄弟擺對面,,兩人在中間單挑,。打架也有規(guī)矩,那就是“絕對不能碰頭發(fā),!”

    只要一方頭發(fā)被碰歪,,兩撥人就會一齊涌上來。李雪松不怕打架,。一次茬架時,,對面那位陌生的殺馬特還威脅他說,“大雪是我大哥”,,一句話讓他哭笑不得,。

    但就在李雪松最得意的時候,殺馬特像一陣風一樣,,突然在昆明消失了,。

    04////

    出路

    殺馬特最火的那兩年,李雪松會被新開業(yè)的發(fā)廊請去撐門面,,一排殺馬特頂著各種顏色的頭發(fā)坐門口,。坐一天,酬勞50元到80元,。

    從2013,、2014年開始,殺馬特不再是發(fā)廊的門面,。李雪松所在的發(fā)廊門口,,時常有三五個小青年堵著,只要出來一個殺馬特,,就沖上去拉住,,拖到不遠處,按在地上,,把頭發(fā)剪掉,。要么就是幾個人騎著電瓶車,守在殺馬特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一見有人落單,,立馬上去揍一頓。

    市面上的殺馬特越來越少,,李雪松搞不清狀況,。2014年上半年,殺馬特的QQ群里只剩下他所在發(fā)廊里僅有的三個人,。李一凡告訴全現(xiàn)在,,他從來自各個地區(qū)的殺馬特那里了解到,大抵從2012年左右開始,,殺馬特群體遭遇打壓,,QQ群被大量解散,,貼吧被封,,在街上被打的事情時常發(fā)生。

    現(xiàn)在剪掉長發(fā)的李雪松,,留了一束頭發(fā),夾在一個本子的首頁,。本子上貼滿了那段時期的大頭貼——那是“殺馬特大雪”的青春回憶,。

    返鄉(xiāng)后的李雪松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的不僅是頭發(fā),。

    以前為殺馬特做造型,,最后一個工序是,需要一個人用毛巾遮住殺馬特的臉,,另一個人用噴劑為頭發(fā)上色,。當染色完成,揭開那層毛巾時,,殺馬特總會沖著鏡子,,大喊一聲“牛逼!”那種滿足感,,李雪松再也沒有在后來的顧客臉上見過,。

    離開殺馬特,李雪松嘗試過搞大蒜種植,。他的老家在大理洱源,,2016年,大蒜行情看漲,。李雪松在老家包下20畝地,,兩年賺了30萬。2018年,,地方政府為保護洱海,,要求退耕還林,收了李雪松的地,,稱要補貼青苗補償款和化肥費用,,至今還未收到。李雪松看上去倒也不憤怒,,回歸“正?!焙?,他喜怒開始不形于色,“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

    李雪松現(xiàn)在琢磨的,,是怎樣讓孩子們上個好點的幼兒園。他物色到的一家,,一學期三萬元,,配備有高爾夫教練。他不希望孩子以后像他一樣靠手藝掙錢,。聽說有本書叫《誰動了我的奶酪》,,講理財?shù)模胱尯⒆娱L大后讀讀,,往這個方向發(fā)展,。

    在殺馬特圈子里,,流傳著一句“25歲后不做殺馬特”的話,。李一凡說,,他們會反復告訴自己,25歲之后,,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過上父輩那種生活,把自己訓練成工廠里一顆合格的螺絲釘,。

    楊田富在2019年春節(jié)前兩個月也回到了呼迷村。今年滿25歲,。11月,,在父親的反復責備下,他剪掉了長發(fā),。

    父母分給楊田富700株香蕉樹,,他們告訴兒子,,自己身體跟不上了,,以后香蕉地都要交給他打理。如今,,楊田富穿著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膠底鞋,,只是父親的鞋面上開了個口子。在家這一年,,楊田富聽得最多的就是“結(jié)婚”兩個字,。村里比他小的兄弟,,有的已經(jīng)當上了兩個孩子的父親,。

    楊田富在砍香蕉

    楊田富還想出去。這兩年,,他和羅福興一樣,,做起了短視頻和直播,想通過這個賺錢,。2018年,,他在快手上看到許多寫著“葬愛家族十年之約”“殺馬特封印解除”的內(nèi)容,,還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殺馬特打扮的人。楊田富覺得殺馬特“又要火”,,于是把自己的快手ID改為“葬愛冷云”,,還為此買了五六頂假發(fā),。前年冬天,,李一凡等人到村里拍他時,他一直把紫色假發(fā)戴在頭頂,。

    打開濾鏡,,楊田富的臉異常白皙,,嘴唇和眼睛都染了紅色,下巴變得銳利,,跟著歌曲對口型,。為了漲粉,他跑到云南一個相親主播的直播間里,,花三千塊刷到榜一,把粉絲量漲到了一千,。但等到自己直播時,,卻依然只有幾十個人。

    楊田富直播用的設備

    轉(zhuǎn)藏 分享 獻花(0

    0條評論

    發(fā)表

    請遵守用戶 評論公約

    類似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