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史潔生活散文】新鞋暖和

新用戶2698dTT8 2020-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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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鞋暖和

文/史潔

審核：青霉素、小丫編輯：紅柳

千里之外的女兒發(fā)來了微信圖片,。一雙秀美的光腳丫穿著白底綠色橫道的棉拖鞋,。鞋面翻著邊，露出毛絨絨的里子,，看起來很暖,。

“娘親：這鞋漂亮嗎？”女兒又一條短信,。

“好漂亮,。”我的回復(fù),。

接著拖鞋的幾款圖片發(fā)過來,。“給娘親和爹各挑一款喜歡的吧?！迸畠哼€附了一個(gè)笑臉,。

“去年買的還好好的，不用買了吧,?！蔽医o孩子發(fā)了一個(gè)擁抱。

“新的暖和,，腳暖了,，這個(gè)冬天就不再寒冷?！迸畠赫f,。

“新鞋暖和”這話這么熟悉。我曾用這句話哄娘開心多少次,。娘在世時(shí),，每年入冬時(shí)，我都給母親買雙新棉鞋,。娘就嗔怪我亂花錢,，說去年的還能穿。我就會(huì)說,，新的暖和,，腳熱呼呼的，全身就不冷了,。還會(huì)說,，娘，這不是您常給我說的嗎,？

現(xiàn)在的鞋子都是買的,。娘那時(shí)候不容易，全靠手工,。

春天，院子里的杏花開了,，粉嘟嘟的,。地里農(nóng)活不忙時(shí)，娘坐在我拎來小蒲團(tuán)上,，把舊衣服剪成或長(zhǎng)或方的布片,，以備后面打袼褙用。

杏花落了,，花柄上長(zhǎng)出了小青果,。娘選一個(gè)大睛天，打好一盆漿糊，爹掂來一張門板,，我抱來布片,。娘就在夏陽下，取出一塊布,，刷上一層漿糊,，就像現(xiàn)在的小孩子玩拚?qǐng)D一樣，用小碎布把板子貼滿,。再在第一層上粘上四,、五層就可以了。板子斜依在院墻上,，袼褙做成了,。娘汗?jié)竦难矎澇闪斯?/span>

秋天，蟬聲里娘用針把鞋樣固定在褙子上,，用剪刀一片片裁下來,。接下來就是包邊、粘合,、納鞋底,。娘坐在凳子上，把鞋底夾在釘板（形狀像字母A,，納鞋底專用工具）上口,，右手拿著錐子，針別在鞋底上,，錐針扎好眼后,，迅速拿下針穿過去。左手拉出繩子再把針穿過來,，右手輕盈地拉出繩子,，余一些繩子纏繞在手背上向下拉壓勒緊繩子，再扎針眼,，如此反復(fù),。鞋底上的針腳密密麻麻，一雙鞋底,，小的要六七百針,，大的要一千多針。娘盡管用手絹包著手背,，可手背上的繩痕還是清晰可見,。這些有痕的地方，每年都會(huì)蛻一層皮,。有時(shí)候還會(huì)不小心扎破手指,。那時(shí)娘的辛苦我沒有體會(huì),，我最愉快的事就是看娘納鞋底聽娘講戲文。娘雙手飛針走繩,，嘴里也沒閑下來,。穆桂英掛帥、岳母刺字,、梁山伯祝英臺(tái),，一個(gè)個(gè)精彩的故事讓我入迷。

納好鞋底,，做好鞋面,，娘開始绱鞋。把鞋底和鞋面四周用線固定好,，然后放在釘板上沿鞋面的底邊用繩一針挨一針走一圈,。要是做棉鞋，鞋底上面鋪一層棉花,，然后鋪上里布,，鞋底才好，鞋面也需在鞋的里子和面子之間充些棉花,，鞋面膨脹起來,。這樣做出的鞋才暖和。

那時(shí)候,，白天地里,、家務(wù)活多。鞋,，母親大多在晚上加班做,。我們姊妹多，每人單的棉的合起來就是幾雙,，一家人就是好多雙,。娘就得經(jīng)常熬夜。窗外,，繁星點(diǎn)點(diǎn),。有時(shí)候，我都睡醒了幾覺,，娘還在黯淡的煤油燈下一針一線密密地縫著,。就這樣，我們姊妹幾個(gè)每年都有新棉鞋,，可爹和娘總舍不得穿新的,。

我上高三那年冬,，狂風(fēng)挾著雪花刮在人臉上像刀割,。同學(xué)喊我說娘來了，我急匆匆地出了教室，就見娘站在房檐下：“下雪了,，我給你送雙新棉鞋,。”娘把裝鞋的布兜遞給我,。打開布兜,，一雙黑條絨面的新棉鞋出現(xiàn)在我面前。鞋里是小花布做的,，手伸進(jìn)去軟軟的,，暖暖的。

“娘,，怎還有包子,，雞蛋？”我驚喜地喊著,。

“你爹說你念書,，費(fèi)腦子，昨天讓給你做些好吃的帶來了,?！贝笱╋w舞，娘黑色的棉襖上,，褐色的頭帕上綴滿了雪花和水珠,。她膝蓋上有泥跡，腳上的舊棉鞋已被雪水浸透,，污漬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