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閱讀成為習(xí)慣,,讓靈魂擁有溫度 作者簡介 曉風(fēng)殘月,,教師。業(yè)余熱愛演唱黃梅戲和寫作,,已在10余家報紙刊物以及多家微刊發(fā)表詩歌,、散文若干,多次獲得黃梅戲演唱比賽獎項和文學(xué)征文獎項,。有作品入選作品集,。 那株令人掛牽的江南梅 每天上下班,路過校園墻角下那株梅樹時,,我總會停下腳步,,端詳片刻后才肯離開。 在我的宿命里,,早已與一株“梅”糾結(jié)不清,,不僅因為世人賦予了梅花過多的寓意,還因為我的生命來自于姓名中嵌有“梅花”卻早已亡故了的母親,。 不說母親對我們的愛有多偉大,、慈祥,但她深深扎根于我的心底且融進了我全身的骨血,。所以,,我害怕見到植物屬性的梅樹,因為它會勾起我對母親深深的緬懷,,但同時,,我又渴望日日見到梅花,使我如逢親人,,可以撒嬌般地親近著,、傾訴著,享受一種虛擬的溫暖與親切,。 面對那株梅樹,,盡管它只是默默地生長在那里,但我看它時,,總感覺心中的她在微笑著看我,。雙休日未見,周一見到她時,,感覺她的面色有點慍怒的樣子,,那是梅在埋怨我疏遠她了嗎?我分辨不清,。自始至終,,她沒有說一句話,,我卻感應(yīng)到她有說不完的話要傾訴,從春到秋,,從夏到冬…… (網(wǎng)絡(luò)供圖) 25年前,,一個鮮活的生命,猶如一枝綻放的梅花,,在我的生命中瞬間被折枝了,,猝不及防地重創(chuàng)了我。 多年之后,,那陣淚雨才緩減下去,,心情才平和許多——那是一個一提及就錐人心痛,一念叨就活力四射的“梅花”啊…… 人在孩提時期大都喜歡上外婆家,,我當然更迫切,!猶記得我多次吵著父母親:別人家小孩逢年過節(jié)的都去外婆家,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外婆…… 母親不無傷感地告訴我,,她的娘家在江南石臺縣仙寓山下,,路遠著呢,。也因為家庭貧困的原因,孩童時期的我一直沒有達成江南之行,。 第一次去外婆家,,我已是大姑娘了。那時,,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才到戶不久,,母親成天里像頭耕牛,不知疲倦地包攬了家中的農(nóng)活,,學(xué)有瓦工手藝的父親,,一門心思地做工,家境也便日益好轉(zhuǎn)了,。初諳世事的我,,盡管做夢都想去江南的外婆家,卻不敢輕易提起,。 那一天終于來了,,而且來得很突然。記得是一個寒冷的清晨,,我睡得正香,。父母親高興地叫醒我:快起來,跟表爺?shù)能嚨浇?,把外婆接來過年,。我一蹦三尺高地起床了,,急匆匆梳洗好,等待這位表爺?shù)牡絹怼?nbsp; 第一次去的江南,,是母親口中經(jīng)常叨念的江南,,是陌生而又飽具詩意的江南,正如當時流行的那首歌《夢江南》里唱的:草青青,,水藍藍,,白云深處是故鄉(xiāng),故鄉(xiāng)在江南…… 因為搭乘順便車,,我在外婆家只住了一晚就匆匆啟程了,。臨行時,外婆笑瞇瞇地指著下坡的一菜園子說:看見園中的那棵樹沒有,?那是你母親出嫁前親手栽下的一棵紅梅樹,,花期一到,它開得可艷呢,!就像我的外孫女,,漂漂亮亮的,真好看哩……外婆的臉上早已笑開了花,。 因為表爺?shù)能囕v已經(jīng)啟動,,我便只能遠遠地看著那株梅樹,兀自感覺它正盯著我這個不速之客,。但我沒有料到,,生平第一次看見的梅樹,竟然成了我一生的念想和牽掛,。 (網(wǎng)絡(luò)供圖) 第二次去江南,,已是五年后,亦即母親病逝后次年正月,。按農(nóng)村規(guī)矩,,我趁“熱孝”急促定婚了,那日一大早,,我偷偷揣上路費錢,,匆匆踏上了去石臺的客車。 到達時已是傍晚時分,。因為分不清道路,,我只好一路走一路打聽,這才進了最近的大姨家門,。消息傳得真快,,不一刻功夫,大姨指著門前大路對我說,你外婆來了,。 我順著大姨手指的方向望去,,昏暗荒涼的小路上,一個滿頭銀發(fā),、拄著拐杖的老人正顫顫巍巍地向這里趕來,。我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可腳步卻那么沉,,那么重,,不到兩百米的路,我們都奔得好累…… 老人的兩手冰涼,,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我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眼里早噙滿了熱淚……兩個舅舅,、舅母及二姨幾家人都趕來了,,左右鄰居也趕來了,滿滿一屋子的人,,仿佛在迎接我這名失散多年的親人…… 住房是木樓的瓦脊房,。開了年的山區(qū)依然寒冷,可親人的江南卻是溫暖而舒適的,,地下土灶里的木炭火燒得正旺,。 當時已70高齡的大舅拿出親手制作的優(yōu)質(zhì)好糖,泡上自家做的高山綠茶,,眼神慈祥地提醒我多吃點,!那種手工熬制的甜而不膩的糖的香味,,烙在了我記憶深處,。 跟至親們促膝相談至夜深,廚房灶舍里煨熟的老母雞的香味已飄溢滿屋,。姨媽和舅母非看著我啃完最后一根骨頭才放心地端碗離去,。也就在那一夜,我從親人的口述中,,了解到了關(guān)于母親遠嫁江北的一些經(jīng)歷,。 (網(wǎng)絡(luò)供圖) 外公是讀過私塾的老先生,和外婆生育了兩兒三女,。能識文斷字的外公把女娃的名字都取得雅而不俗,,大姨叫蘭花,二姨和母親出生在冬天,,分別叫雪花和梅花——希望她們姐妹仨都擁有一種花樣美好的秉性和特質(zhì),。然而命運多舛,母親卻是一朵過早凋零的梅花…… 母親在家排行最小,,從小就聰明伶俐,,深得全家人寵愛,。 外公早逝后,外婆無法挑起養(yǎng)活五個孩子的生活重擔(dān),,母親17歲那年,,便嫁給了當?shù)匾淮骞贋槠蕖?年后,該村官領(lǐng)進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宣傳隊員進了家門,,母親只好領(lǐng)著6歲的姐姐回到娘家,。 次年,母親遇見了在仙寓山下做瓦工卻家貧如洗的父親,,這才遠嫁江北,,并落根開花。 從我記事起,,母親忙碌的身影從沒停歇過,,不在山上就在田間…… (作者供圖) 不分日夜辛勞的母親,目的想用自己羸弱的身軀,,通過勤勞來改變家境的貧窮落后,,可誰也沒有料到,過分地透支健康,,換來的是膽管癌的惡果,,病魔已經(jīng)吞噬母親的肉體,即使華佗再世也無法挽救,。 母親病危時已啞口,,流著淚拼命地在我手心比劃著一個“家”字。彼時我才明白:母親眷戀著生她養(yǎng)她的江南,,以及骨肉四家的那些人,! 向江南那邊拍電報(告知母逝)的那天夜間,我仿佛看見,,一個因悲傷而遠嫁的女性的魂靈,,在家鄉(xiāng)的上空飄蕩著,游弋并找尋著…… 那天夜間,,大舅提及最多的是說母親從小就喜歡梅花,,遠嫁江北前,還不忘在自家的菜園里栽下一株梅,! 我當時就明白,,母親打骨子里喜歡梅花,一則和母親的名字暗暗契合,,二則寓意母親身在江北,,心里仍裝著江南以及骨肉四家人,而那株梅,就是母親烙給親人們最好的念想,,進園就能看見,。如今,那株粗壯的梅樹,,遒勁地挺立著,,年年著花,歲歲掛牽…… 那天下半夜,,因為一直惦念著母親的梅樹而難以成眠,,天亮?xí)r分,我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見到它,,一如見到母親的花魂或骨骸,。正是花期,梅樹一身殷紅,,美得讓我淚眼迷離,!它曲桿虬枝,顯得那樣清雅俊秀,!我迫切地要靠近她,、依偎她,腿卻像灌了鉛塊似的沉重,,原以為業(yè)已干涸了的眼淚卻再次奪眶而出,。 我無法揣摩母親當年是懷著什么樣的情感栽下這棵梅樹的,也不知曉山區(qū)的氣候怎樣造就了它的冰清玉骨,,儼若鐵骨一般錚錚?我只是仰著頭,,貪婪地嗅著,任憑幽冷的清香直把骨頭熏蝕…… (網(wǎng)絡(luò)供圖) 第三次去江南是12年前,,依稀記得是清明前夕,,我的孩子已經(jīng)就讀小學(xué)。因為經(jīng)常夢見亡母和外婆等親人,,我只身一人偷偷啟程了,。孰料外婆業(yè)已過世,,大姨又痛失了唯一的女兒……他們卻沒有告知我們一家,,現(xiàn)在想來,想必是考慮到母親去世了,,不希望父親及我們晚輩再度傷心吧,,況且我們一家當時家境尚為拮據(jù)。 在敬愛的外婆墳前,,我祝禱了再祝禱,,辭行前仍不忘再看看母親栽下的梅樹…… 去年底,大姨家表哥打電話說大姨已80高齡,極想見上我們?nèi)乙幻?。春?jié)剛過,,弟弟自駕車啟程了,幾個小時就到了仙寓山下,。車剛到大姨家小別墅式的門樓前,,“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隨即歡騰了春節(jié)氛圍濃郁的山區(qū)。 那位手拄拐杖,、頭發(fā)蒼白的老人正是大姨,,任何語言也無法安撫這位慈祥卻又佝僂的老人了,而我最好的表達敬愛的方式,,只能是緊緊地擁抱著她…… 是日傍晚,,我說想去看看母親當年栽下的梅樹。姨媽感嘆著:花兒開得很旺,,只可惜人不如物?。 ? 對著滿樹的梅花,,我低聲問:媽媽啊!你的魂魄回到江南了么,?女兒看你來了……命中注定,你是一株殤梅么?不,,你扎根在兒女的心底,,而這棵樹,只是你留給娘家人最大的一個念想…… (作者和親人合影) (作者供圖) 【版權(quán)聲明】本篇文字經(jīng)作者授權(quán)刊發(fā),,轉(zhuǎn)載請務(wù)必注明作者及出處(文學(xué)鑒賞與寫作,,ID:wjjz17),必要時請聯(lián)系后臺授權(quán)轉(zhuǎn)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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