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jì)50年代初,，伴隨著偉大祖國鳳凰涅槃的激情歲月,，我的父母攜手婚姻,，走上了人生新旅程。

當(dāng)時(shí),，奶奶去世已多年,，是爺爺帶著我的父親、大姑,、10歲多點(diǎn)的叔叔和不滿10歲的小姑,，在艱難度日。父親后來說,，那時(shí)的家,，就不像家的樣子，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我的母親身材高挑,，心善容皎，好強(qiáng)耐勞,。母親的到來,，給這個(gè)家撒滿了明媚陽光……

母親以對爺爺?shù)男⒕矗辜依锵矚庥T,。爺爺是舊社會(huì)過來的讀書人,，日子過得清貧，“規(guī)矩”卻是不少,。母親也很要強(qiáng),。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倔,。母親小的時(shí)候,，雖然“共和”之風(fēng)吹了又吹，但纏著小腳的姥姥,，還是要給母親纏腳,。對此，母親沒有絲毫退讓，始終是大哭大鬧,，你纏我放,，讓姥姥沒能如愿。正是由于倔,，母親才保住了一雙美麗的“大腳”,，才有了后來跟著兒女走北闖南，觀海爬山,，游覽壯美山水的詩情畫意。為人兒媳后的母親,，從心里敬著爺爺,，順著爺爺，好吃好穿的,，都先盡著爺爺,。爺爺有一張穿著黑色長袍、戴著瓜皮綢帽的單人照片,。爺爺坐在椅子上,，慈眉善目，面帶微笑,，幸福地望著我們,。爺爺這張照片，是我們孫輩們心中永恒的記憶,。那身衣帽,，就是母親專門為爺爺置辦的，贏得了爺爺?shù)臐M心歡喜,。后來,，哥哥、我和妹妹等相繼出生,，大姑出嫁后也生了兒子,，雖然叔叔、小姑尚未成家立業(yè),，爺爺就病逝了,。但我知道，爺爺是安享晚年,，無所遺憾地告別人世,，去的那邊。

母親以對叔叔姑姑的關(guān)愛,，使家里和睦歡笑,。兄弟相親，指指連心。長兄為父,，長嫂為母。我的父母無愧于此,，我的叔姑感同身受,。因?yàn)槟棠倘ナ涝?，叔叔和小姑小小年紀(jì),，就沒有了娘的痛愛,，曾是很可憐的人,。叔叔和小姑多次說過,，是我的母親,，讓他們感受到了娘親一樣的愛。放學(xué)回來,，有了熱乎乎的飯菜,；逢年過節(jié)，有了嶄新新的穿戴,；平日里,，也有了如娘親般的噓寒問暖……后來,，父母和叔姑一起，蓋起了新房，接著,，又托親拜友，先后幫叔叔和小姑找好對象,，結(jié)婚成家,。對叔叔和小姑的婚事，母親像兒女的事一樣操心,、花錢,、費(fèi)勁,。母親的善良美德，寬厚胸懷,，讓父親省了許多心，絲毫沒作難,。

痛愛子女是本性,，天下父母無私心,；孝敬老人是責(zé)任,，世上兒女多愧慚,。何況是小叔子,、小姑子？我的記憶里,，幾十年間,，脾氣也很暴的父親,，總是讓著母親，母親說的話,，父親從不“撥回”,。父親對母親的痛愛體貼感激，我感到,，都深深溶進(jìn)了這“相讓”之中,。

父母一生辛勞，養(yǎng)育我們兄妹9人,。一家人,，幾十口，天南地北,，生機(jī)勃勃。古稀之年時(shí),，跟著兒女在外地住了多年的父母,，說什么也要回老家去住，不再在外地停了。兒女拗不過老人，只好送他們回到了晉南的家。

人常說，“父母能養(yǎng)十兒，十兒難養(yǎng)一老”,。耳聞目睹,，不要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即使老人無病無難,，有的人也嫌棄,，不孝不敬,，成為社會(huì)之痛。

父母過完80壽辰不久的一天,，在院子里遛彎的母親,，不知那來的興致，竟忘情地看起了頭頂飛翔盤旋的小燕子。一時(shí)間,，母親眼不離燕，人隨燕動(dòng)，竟摔倒了,。人老了最怕摔跤。這一摔，母親原本已不太硬朗的身子,，一下出了問題。拄著拐杖走不成路,、也不敢走路了，輪椅成了離不開的幫手,；咳嗽氣喘也很厲害,，說話變得含混不清，有時(shí)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一夜不知要坐起來幾次,，說是渾身像蟲子咬一樣睡不著；連吃飯如廁,，也無力自理,，要人伺候……母親一下垮了，盡享天倫的生活,，完全顛了個(gè),。

我的哥嫂弟妹和弟媳，對病中的老母親,，如同呵護(hù)新生兒,，盡到了萬般孝愛。那次,，我從千里之外回家探望病母,。一天，與四弟和弟媳一起,，第一次跟著父母到澡堂洗澡,。一進(jìn)澡堂大廳，老板娘就叫著弟弟和弟媳的名字,，親人般的招呼著,。知道我是探親回來的兒子后，老板娘不停地夸贊弟弟,、弟媳,，說弟弟,、弟媳真孝順,，每年冬天都是小兩口領(lǐng)著老兩口來洗澡，人見人夸,；說我父母真幸福,，有這么好的兒子,、媳婦；說有的兒女真可氣,，不管老人死活,，只顧個(gè)人享受……

十年多的時(shí)間，四弟不管工作再忙,，弟媳在學(xué)校教書多累,，即使是帶中考班的數(shù)學(xué)，幾千個(gè)日日夜夜,，也從沒誤過父母的飯,，更沒有讓父母看過“臉”。母親不能完全自理后,，四弟弟媳更是喂吃喂喝,，洗洗涮涮，床上床下,，沒叫母親睡過一次濕床,，穿過一次濕衣，熱天在家洗澡,，天冷就去澡堂,，使父母的晚年生活很安然。

父親的最后幾個(gè)月,，可能是在外的兒女離家太久,，回家過少，父親似乎忘記了他最小的幾個(gè)兒女,，甚至都叫不出來名字,，但對四弟和弟媳，卻非常依戀,，一會(huì)見不到,，就要喊他倆，讓人更加感到了四弟尤其是弟媳對父母的滿心孝順,。

最后一次與母親相處,，只有短短幾天。母親那樣的狀況,，我卻不得不離親而去,，回異地他鄉(xiāng)的“家”。當(dāng)時(shí),，痛苦無助,，心都要碎了，眼淚止不住的流?？晌业哪赣H卻相當(dāng)樂觀,。母親用不很清晰的聲音，笑著對我說,，好著哩,，老不了，甭熬煎,。病成那樣了,，還不忘囑咐我，給人好好干……

幾個(gè)月后,，等我再見到生我養(yǎng)我的母親時(shí),，已與母親陰陽兩隔了。母親去世不到三年,，父親也撒手而去,，到那邊陪我的母親去了。

我相信,，天堂的父母,，還是至親至愛幸福美滿的兩口子。

2017.2.20于津門

陳言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