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題

——李曉風

同事的女兒,，二年級，學習了數學應用,，回家讓父母做學生,，自己當老師，出題：

小明5歲,，

小李6歲,。

問：小張幾歲？

孝子與石頭

這個故事是婆講的,。

從前（婆講故事,，總是這樣開始，從前是啥時候,，她也不知道）,，有一個人，媳婦死得早,，他既當爹又當娘,，拉扯大兩個兒子。

兒子娶了媳婦忘了爹（我們那里有一句俗語：娶了媳婦忘了娘）,。爹很傷心,，跑去上吊，被村里一先生（私塾老師）救下了,。說：何必呢,？不就是讓兒子孝順嘛，多簡單的事情,。我給你出個主意,，保證兩兒子爭著孝敬你。就如此這般地給老人囑咐了,。

回家,，老人按照先生說的做了，然后抱上一個枕頭,，去兩兒子的家里,，說，這是我攢的一枕頭金銀,，你們誰孝敬我,，我去世后金銀歸誰,。

果不其然，兩個兒子搶著孝順,，今天大兒子給爹炒雞蛋,，明天二兒子給爹煮肉。有幾次兩個兒子還為孝敬爹爭吵干仗：你給爹煮的肉不爛,，爹咬不動,；你呢？爹愛吃煮雞蛋,，你非給爹炒雞蛋,，不是故意氣爹么？,！你媳婦給爹做的鞋小了,，夾了爹的腳；你媳婦好,？,！給爹做的棉衣薄了，看把爹凍的……

老人雖衣食無憂了,，但心里很辛酸,。

沒幾年，老人去世了,。兩兒子經過激烈地爭辯,，決定：金銀平分！

打開枕頭,，全是石頭,！每個上面還有字，連起來是：

父母心在兒女上

兒女心在石頭上

電工和雞

我們那里通電,，是在1990年后了,，具體哪一年記不清了，反正我已經上了小學,。

消息傳來,，人人激動。全村處處討論著電的好處 ：

“聽說燈泡比雞蛋大一點,，那東西能把整個屋子照得和白天一樣,！”

“還不用洋火（火柴）點，一個繩繩兒一拉,，嘩——亮了,。”

“比煤油還省錢,！”

“有了電,，攢錢再買個電視機,、錄音機，嘖嘖——”

……

開始拉電了,，全村人高興得像過年，男女老少全體出動,。挖坑的挖坑,，立桿的立桿，扯線的扯線,，倒閑了施工的工人,，蹲在一邊喝茶抽煙，哪里做的不合適了,，踱步過去指指點點一下,。

群眾能創(chuàng)造奇跡，計劃一月的活,，十來天就干完了,！

有了電，晚上不再是“黑燈瞎火”,，而是徹屋通明,，村人感到神奇的同時，也倍感不適應,。

那個時候,，村里識字人不多，對電就更知之甚少了,。村上特意做了知識普及宣傳,。

“電能打人？”

“細細的一根線,，我一把就捏死死的了,，看它咋打？,！”

“電線還分零線火線,？火線著不著火？”

“零線火線是不是就是公線母線,？”

“日怪得很,！燈泡上連個煙都點不著！”

村人七嘴八舌,，上面配下來的技術人員做了幾個演示：

電筆一碰,，小燈管子亮了，看,，這就是火線,！不亮的是零線,；零線火線千萬不敢接一起，接一起就起火呢,，記死了昂記死,！不信了看看——“呲呲啪”火光一閃，一股黑煙,。

“啊——”

技術人員又拿出一個儀器,，搖著上面的小輪子轉，兩個離得很近的鐵棒上就啪啪啪響,，中間有電流產生,，大家是親眼看見了，亮得刺眼,。

“這就是電,，和天上的閃電一個樣?！?/p>

技術員說,。

“呀，閃電能劈開大樹呢,！”

“前年老張家那頭牛,，就是被閃電擊死的！”

“這兒家的東西還真危險,！”

知識普及結束,，村人得出結論：電是危險，輕易不敢碰,！

技術員走時說了一句話：有問題找電工,。

那時候電工都考有電工證（現在考不考不清楚），要懂得基本的物理知識,，而在當時,，村人很少知道“物理”這個詞！

東家的燈不亮了,；西家的電線時不時冒火,；北家的開關壞了；南家的電線被風吹斷了,，吊在地上沒人敢去動,；打雷下雨（那些年雷雨特別多），總閘跳了……咋辦,？叫電工,，趕緊去叫。

村里派個年輕人騎自行車到鄉(xiāng)上去叫。

那時候,，在我們那里,，電工可以說是高級技術人員，全鄉(xiāng)只有不多幾個人,。很多時候去叫,，人家早去了其他村。接個線,、換個開關,、上個電閘的，跑三四趟,，很正常。

比諸葛亮還難“請”,，來了,，就得招待好巴結好。

遞煙熬茶當然少不了,。等活做完,，得吃飯吧。吃啥呢,？那時候人都窮,，頓頓白面的人家?guī)缀鯖]有。想來想去,，有了——殺雞,。

雞家家是有的，養(yǎng)雞是為了賣雞蛋,。吃雞蛋很少,，除非是逢年過節(jié)，或者家里誰過歲（過生日）,，才炒一盤,。平時，舍不得吃,，籠籠里攢著,，攢多了賣掉，補貼家用（那個時候天天有收雞蛋的,，推著自行車,，后座兩邊各搭一個竹簍子，簍子里是麥衣,，一進村就喊：收雞蛋唻噢——收雞蛋——）,。

家里電出了問題，三五趟才請來電工修好,。牙咬住,，殺只雞,！這次吃了雞，下次電有問題就好叫人家了,。

就這樣,，那些年，雞成了電工唯一的,，也是固定的招待飯,。不僅是我們村，好像整個鄉(xiāng)都一樣,。村人背后就開玩笑叫電工黃鼠狼,，還有人說雞一看到電工就驚慌逃跑。

春天,，捉雞娃子,，都說：多捉幾個，萬一電壞了呢,！

村人罵雞,，也不再是以前的：把你死呀的你！而改為：把你電工吃了的你,！比如人在做飯,，雞咯咯咯叫著跳進了廚房，人就會罵：嘔失——出去,！把你個電工吃了的你,！

電工是村里請來的，陪吃的當然是村干部,。有時候很長時間電不出問題,，村干部就會念叨：這誰家的電咋不壞呢？,！據說有幾次,，村干部晚上故意扯斷了電線，是挑家里雞多的人家的扯的,。是真是假,，無法考證！

記得有一次,，老師讓我們談理想,，有好幾個同學說長大了要當電工，老師問為啥,？答曰：可以天天有雞吃,！

                                                                    2019.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