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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別人怎么想,，小馬哥的世界，只要得閑,，便盡可能揮霍,。

啥時候可以擁有這份難得的自由呢？午餐,。上午第四節(jié)課結(jié)束之后,，午餐時間開始。午餐時候,，有老師值班,。有時是鼓老師，有時是伍老師,，有時是湯老師,。不過，不管是誰,，老師們似乎早商量好似的,，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食不言，寢不語,。簡單說,，吃飯時候少說話。最好是不要說話,。究其緣由,，老師們解釋過。似乎與健康相關(guān),。小馬哥聽不仔細,，記不太清楚。不過,，大概情形就是這樣,。其實，小馬哥有很多話想要說的,。畢竟,，課堂發(fā)言機會并不太多,。即便偶爾也多，但也多半是老師想聽的話,。但老師想聽的話,，卻未必是他想說的話。于是,，一憋一節(jié)課,，一憋一節(jié)課，一個上午連續(xù)憋四節(jié)課,，小馬哥便常常憋得難受,。可是沒有辦法,。胳膊扭不過大腿,。這個道理，小馬哥比誰都懂,。好不容易憋到午餐時候,，又不給多說話。怎么辦,？不說話就不說話,，小馬哥自有辦法。

小馬哥的辦法是,，自說自話,。不過，不是真的說話,，而是和書本對話,。鼓老師不是說，要學會與書本對話,，與作者對話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積極響應(yīng)一下,，蠻好,。于是，只要午餐,，小馬哥便有一個習慣,。飯盒取了過來，餐桌上一放,，哦,，不對，是課桌上一放,，便立刻搬出一本書來,。當然,，也不好搬得太過明顯。這個儀式感沒有辦法講究,。你不能左邊放一本書,，右邊放一個飯盒，然后左面看一會兒書,，然后右邊再吃幾口飯,。這個不敢。老師可以看到,。即便眼睛高度近視的鼓老師,，也可以看到。別看他近視厲害,，但眼鏡戴著呢,。所以，仍舊正常人一個,。老師看見了有人吃飯還在看書,，自然會干涉。一心不能二用,，這話老師張口就來。于是,，小馬哥一邊吃飯一邊看書這事兒不能大張旗鼓,。但依舊難不到小馬哥。身子往后靠一靠,，書往抽屜里一放,，或者徑直兩條大腿一并，剛好做個書架,。

一邊吃飯,，一邊看書，這就是小馬哥午間難得的休閑和消遣,。小馬哥很享受,。這時候，老師也忙著吃飯,。老師說,，一心不能二用。他自然要做好榜樣,。所以,，不論鼓老師，還是伍老師或是湯老師,，吃飯時候都會專心致志地吃飯,。雖然偶爾也會抬眼四下看一看,，但坐在那兒，放眼四望,，一排排腦袋在前面,，能看清啥？何況,，小馬哥還是桌子下面的小動作,。何況，小馬哥做得極為隱蔽,，身子往后靠是靠了,，卻很有限，不注意看,，你完全可以想象它根本就是坐姿不端嘛,。吃飯還有啥端正的姿勢么？才沒有,。讀書這許多年,，這一點還從來沒有什么老師干涉過糾正過。小馬哥就是鉆得這個縫隙,。小馬哥聰明,，完全屬于給點顏色就會開染坊的主。

吃一口飯,，看一會兒書,。不急。吃飯有快有慢,，老師很少去催促這件事,。畢竟，都說吃飯要細嚼慢咽,。小馬哥一口飯,，慢慢嚼，慢慢嚼,。嚼完了,，一口菜，也努力慢慢咬,。這事兒基本不動腦筋,。動動嘴巴，動動牙齒就好,。不用多少變化,。上，下，上,，下,，上，下……一咬一合,，一咬一合,，一咬一合……即便重復千遍萬遍，也無需多少花樣,。所以,，吃著吃著，小馬哥便對老師們常說的那個不可一心二用的理論產(chǎn)生懷疑,。不是明擺著可以一心二用么,？你看，這邊吃飯,，那邊看書,，完全可以同時進行的嘛。不過,，這個想法只能放在心里,。小馬哥不會傻到真的要和老師去理論這個。有那個時間,，多看一頁書也是好的,。時間誠可貴，讀書價更高,，若為自由故,，理論暫可拋。小馬哥難得自由,，不想被干擾。

小馬哥會讀些啥呢,？這是個秘密,。《七龍珠》,?！睹麄商娇滤{》。對,，就是這些,。漫畫版。小馬哥喜歡這種漫畫,。小馬哥看得癡迷,，就進入角色。那時候，小馬哥就不是小馬哥,。他是誰呢,？看《七龍珠》的時候，他是孫悟空,。他會七十二般變化,。想變啥就變啥，神通廣大,?？础睹麄商娇滤{》，他就是神探柯藍,?？v使刀山火海，他也不怕,。他聰明,，他智慧啊。所以,，總會絕處縫生,，化險為夷，讓一個個謎一樣的案情水落石出,，很快大白于天下,。小馬哥喜歡這種感覺。人人都有一個英雄或是俠客的情結(jié),，小馬哥自然也不例外,。但這事兒不可為外人道。尤其鼓老師那兒不要說破,。太多黑白漫畫,，一頁紙上，字沒有多少,，畫卻是七幅八幅,，甚至十二幅，鼓老師看得頭皮發(fā)炸,，一定不由蹙了眉頭,，責問小馬哥：“都五年級的孩子啦，還能看點稍有些品味的書??？”每每這個時候，小馬哥就會失語,。爭不得,。漫畫的世界，鼓老師不懂。這一點,，小馬哥確信無疑,。

幸運的是，少有鼓老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偶爾發(fā)現(xiàn),，鼓老師也就只是那么一說，然后匆匆走開,。大不了,，鼓老師再補一句：“寶貝，飯涼啦,！”吃飯的時候,，鼓老師都是難得的好脾氣。鼓老師的理論,，每天兩件大事,，睡覺，吃飯,，都要盡可能開開心心,，高高興興。若不然,，生活就太無趣啦,。于是，小馬哥就可以繼續(xù),。他也必須得馬上繼續(xù),。要不，他一離場,，整個世界就變啦,。

那個世界，很多人需要小馬哥前去拯救,。他會嚯嚯哈哈,，揮刀舉叉。是了,，小馬哥沒有刀,，也沒有叉,。他手里握的,，不過一個既可以吃飯又可以舀湯的不銹鋼匙子而已。好在,，他可以想象,。匙兒握了在手，他想它是哈，它就是啥,。他不是會變么,？說聲“變”，刀就出來,。再說聲“變”,，刀又變成“叉”。上天入地,，飛墻走壁,，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每當這個時候,，小馬哥就會沉迷其間,，不能自拔。畢竟,，多半十萬火急的時候,，他得風馳電掣一般的速度才能趕得上。他仗劍行走天涯,，鋤強扶弱,，匡扶正義，見義勇為,，路風不平一聲吼,。他很忙碌，不停地走,，不停地跑,，不停地飛馬疾馳，不停地斗斗斗,。有時與自然斗,，有時與人斗。有時與一個人斗,，有時與一群人斗,。斗智，也斗勇,。以至,，小馬哥只要書捧起來，他就幾乎一直處在動的狀態(tài),。走著跑著斗著,，然后，漸漸就忘了吃飯,，忘了喝湯,，忘了周圍的一切,。

“殺呀——”

“沖啊——”

“我打——我打打——”

好吧，小馬哥終于忍不住,，他會突然就叫起來,。尷尬的是，叫完了,，他仍渾然不知,。當然，有時激動的時候,，他也會唱起來,。唱些什么，沒人聽得懂,。都是鼻子里哼哼,。你說熟悉吧，好像又不熟悉,。你說不熟悉吧,，又好像熟悉。就是這樣,，好奇怪,。只是，你奇怪的時候,，小馬哥并不知曉,。小馬哥做事入迷的時候，就是這個狀態(tài),。他會完全達至忘我的境界,。

于是，同學們就會愣一下,，然后就像決堤的海,，嘩的一下，一起哄笑起來,。也許是平素嚴肅時候太多,，所以難得放松。大家一放松,，便習慣夸張,。笑就笑吧，還要捶胸頓足,，拍桌子掄板凳,。前俯后仰之后，還要跳起來,，甚或鉆到桌子底下直跺腳,。

沒有辦法收場，只好老師出面,。鼓老師的臺詞總是這樣：“小馬哥——”

鼓老師教語文,，但似乎練過美聲。只是三個簡單的漢字,，卻是由他口里喚出來,，千回百轉(zhuǎn)，繞梁好半天,。大家伙聽到,，自然靜下來。小馬哥聽到,，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卻也是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吃飯呢,。自己正看書,，把這個事兒給忘了。于是,，立刻胸口或是肚子一頂,，書進了抽屜，裝模作樣吃飯,。一邊吃,，一邊四下看。感覺不對,。大家好像都吃完了,。哎呀，不好,，得快,。要不然，鼓老師再說“小馬哥,，不著急,，你慢慢吃，我們有足夠的耐心等你吃完”,，那就糗大啦,。

“刷刷刷！”

“刷刷刷,！”

“刷刷刷,！”

顧不了冷和熱，小馬哥一陣海吃胡塞,，飯沒了,，菜也沒了,。不過，嘴巴卻是滿滿一口,，撐得夠嗆,。顧不了，還想喝點湯,。小馬哥起身,，一邊走向走廊，一邊念叨：但愿湯還有??！但愿湯還有啊,！但愿湯還有啊……但這要看運氣,。有時會有，有時卻是一丁點兒也沒有,。莫怪,，完全看湯的內(nèi)容和質(zhì)量。大家都喜歡,，自然喝得快,。大家各有喜歡，運氣好,，小馬哥就也能喝上一碗半碗,。

只是，有個秘密別人也許并不知道,。輪到午餐會有雞翅,、鴨肫或是雞腿的時候，小馬哥會恰恰留下,。啥時候吃呢,？飯吃完了，湯喝盡了,，小馬哥可以安安靜靜翻看他的漫畫書的時候,，他吃。偷偷的,，他墊一方干凈紙巾,，雞翅、鴨肫或是雞腿放在上面,。然后,，膝蓋上面攤開一本漫畫書，他開始一邊看書,，一邊悄悄吮吸或是咀嚼一下那些美味,。不著急,。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嘗,。都是他自個兒的東西，他盡可以獨享,。不擔心茶水，保濕杯他有自備,。別人搶不了,，隨需隨取，想喝多少有多少,。

小馬哥的意思,，這是他的午后茶點，美味,。世界這么大,，他要去看看。當然,，最好是順便帶點美味,。

2018-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