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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苗,，女，1949年生于臨猗縣北辛鄉(xiāng)張家坡村,。先在縣團(tuán)委工作,。后被推薦到北京清華大學(xué)學(xué)習(xí)。畢業(yè)后在長治五機(jī)部304廠干部科工作,。一年后調(diào)回臨猗縣化肥廠,。后又任縣體改辦副主任。1999年任縣工商局副局長,。
父母離開我們多年了,，但他們的音容笑貌，言傳身教,，時時縈繞在我的腦海里,。他們雖然普通,，卻不簡單。雖然平凡,，卻有著許多不平凡的故事,，甚至有點傳奇。這就促使我應(yīng)該且必須把它寫出來,，告訴人們,，告訴后代。只有這樣,，似乎才能了卻我心中醞釀已久的那樁心愿,，才能表達(dá)我對父母的深切懷念，才能讓子孫后代不忘父輩曾經(jīng)的苦難,，曾經(jīng)的坎坷,，曾經(jīng)的艱辛，曾經(jīng)的奮斗,，特別是他們身上擁有的那種本色和品質(zhì),。
躲災(zāi)逃難 苦度歲月 我的父親張六代出生于1908年，16歲那年由于山東老家遭水災(zāi),，爺爺和奶奶挑著擔(dān)子,，領(lǐng)著他和兩個叔叔兩個姑姑一路乞討，顛沛流離,，歷經(jīng)數(shù)月,，最后落腳到山西省臨猗縣與我家同姓的張家坡村的一座破廟里。 落腳后,，父親給人家做長工,，爺爺奶奶做零工打短工，艱難度日,。為了讓孩子逃條活命,，便把最小的小叔送了人。這可是奶奶的心頭肉??！日思夜想不得而見。終于忍不住,，第二年去王申村看望她的小兒子,。人家說“得病死了”，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奶奶傷心不已,，一病不起。不久就和爺爺帶著另一個叔叔離開了山西這塊傷心地回到山東老家,。父親繼續(xù)在本地扛長工,。為了能在當(dāng)?shù)卣咀∧_,，父親更加賣力地干活兒。過著起早貪黑 ,，風(fēng)吹日曬,，辛苦勞作，過著寄人籬下的苦日子,。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得安寧。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國民黨抓了壯丁,，第一次被抓到宿營地,，他主動拿著水桶給大家找水喝,，趁機(jī)順利逃脫,。第二次被抓到臨晉的北城墻邊集中。父親趁著天黑又開始逃跑,。由于日本人在那里殺了不少中國人,，尸骨成堆，人稱“死人堆”,。附近的野狗吃人都吃上了癮,，吃紅了眼。父親一邊跑,，幾只瘋狗在后面瘋狂地追趕,。父親拼命的跑呀跑，終于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跑出了瘋狗的地盤,，擺脫了追趕。父親說如果不拼命就會丟了性命,。第三次被抓壯丁后,，國民黨軍押著他們都過了黃河。一直找不到逃跑的機(jī)會,，父親想：再不逃就真的回不去了,，一定要游過黃河逃回去，憑著好的水性,，再游過黃河沒有問題,。但是同村的兩位老鄉(xiāng)星子和貴龍不會游泳怎么辦？難道要丟下他們倆嗎,？經(jīng)過深思熟慮這個俠肝義膽的山東漢子做出了一個決定:不僅自己要逃回去,，而且一定要把他們倆帶回家。于是趁著月色拉著那兩個人,，交代了注意事項,，三人一起跳進(jìn)了黃河,，溜進(jìn)了水里。利用他兒時學(xué)過的踩水本領(lǐng),，把一個人扛在肩上,，另一個拉在手里，踩水過河,，硬是在天亮之前從黃河對面游了回來,。由于過度用力，到岸后一下癱倒在地,。那時這里是敵占區(qū),，崗哨特別多，盡管又冷又餓又疲倦,，也不敢多待,，買了幾個熱紅薯趕快往回跑，不巧正碰上一個端著槍站崗放哨的兵,。父親趕快把剛買的熱紅薯給了他,，又給他買了一盒紙煙。攀談后放哨的放他們過去,，還說咱們都是中國人,，并給他們指點了崗哨少的回家的路。他們就一直順著這個方向跑,，跑呀跑,，快到家時，又遇上放哨的來追趕,。他們趕快鉆進(jìn)麥地,，父親讓他倆蹲下來裝作要大便的樣子，并說是趕麥場的（替別人收麥子）走散了,，又一次應(yīng)付過去逃回了家,。父親講到激烈處，真是讓人心驚肉跳,。雖然經(jīng)過了三次拼死逃脫,，還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他。也是麥?zhǔn)鞎r節(jié),，正遇上日本鬼子來村里掃蕩,。父親正在地里給雇主裝載麥子，那天他穿了一件藍(lán)大褂,，由于眼睛發(fā)炎,，干活時怕麥芒刺傷眼睛，便戴了一副眼鏡。日本人看他和周圍人有所不同,，嘴里喊道: 這個八路八路的,，通通槍斃！把父親一把拉過去,并支起了機(jī)關(guān)槍,。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雇主和幾個鄉(xiāng)親們一邊嘴里喊著“良民良民……”， 一邊跪在地上給他們使勁的磕頭,。日本鬼子才沒有扣動板機(jī),，揚(yáng)長而去。真是命懸一線,，生死就在一瞬間,！父親再也不想待在山西了，想帶著已淪為孤兒的表哥一起回山東,，但由于兵荒馬亂,，道路不通，想回山東成家的父親一直未能如愿,。
我的母親王鳳存生于1927年,，還在襁褓中的她就失去母親,，是東家一口奶西家一口粥的度過了哺乳期,。四五歲時，父親娶了繼母,，對她很好,，不到八歲時父親也去世了，她成了孤兒,。繼母很喜歡這個聰明漂亮的女兒,，再婚時就把她也帶了過去，但母親在這個新家待不下去也是必然的結(jié)局,。八歲多時,，有人想給母親找一個出路，就把她送到“王申大麥頭”一個大財主家給女主人當(dāng)貼身丫鬟,。女主人倒還喜歡她,，就讓她掃地刷碗倒垃圾等，但富人家門檻太高,，倒垃圾或者出入時她根本邁不過去,，還要讓其他伙計抱過去。待了不長時間就把她又退了回來,。次年,，同父異母的哥哥要去西安熬相公，又把母親送給了離北辛村不遠(yuǎn)的道場村一戶無兒無女的人家。童年的苦難從此開始,。每天割草,、放羊，洗衣服,、紡棉花,，挨打受氣是家常便飯。最多的處罰是晚上不讓睡覺,，給他們搓腿揉背,，稍有不慎就一腳把母親踹下炕，讓她跪在琉璃疙瘩（做飯燒過的煤渣中最硬的部分）上紡棉花,，短時一柱香,，甚至兩炷香，有時主人睡著了母親也不敢停下來,，一直跪著紡棉花,。膝蓋都跪出了血，又結(jié)了痂,，再跪又出了血……當(dāng)時這家還要了一個男孩做兒子,，對這一雙抱養(yǎng)的兒女，都是使勁折磨使勁打,，下手狠從來不知心疼,。打人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門。剛開始打耳光擰屁股,，后來嫌自己打的手疼,，就用粗麻繩蘸上水一直抽打，打得他們真是皮開肉綻,，晚上還要跪在琉璃上紡棉花,，這是她生活的常態(tài)，她的日子比喜兒還苦,，真是度日如年,，何時是個盡頭啊,？十幾歲的母親想到了死,，在池塘邊洗衣服時，趁機(jī)跳下了水,，想淹死自己,，不想被人救了上來。回來又是一頓毒打,。母親忍受不了,，晚上又去跳井,，但由于力氣小，折騰了半天還是掀不起井蓋,，又沒死成,。有了必死的念頭，就一心尋死,，聽人說喝毒藥能致人死亡,，又去買藥喝下去，但是老天爺偏要留她在世上,，喝下去的藥全吐了,。活著受罪，死又不成,，真是難熬?。?/span>一天她到巷里給養(yǎng)父抓藥,，賣藥的野郎中看了看對她說:這個女孩好面善,，將來會有好日子。在場的街坊鄰居對郎中說,，這是我們村最苦的女孩兒,，但愿將來會有好日子。朗中的一句話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堅持忍受苦難,，等著將來的好運來臨。養(yǎng)父母看她性子很烈,，動不動就尋死覓活,。就在她15歲那年,，收了對方的彩禮,，把她嫁給了張家坡的一個半傻子。結(jié)婚第二天,，按照風(fēng)俗,，新媳婦掀掉蓋頭給村里人拜巷時，人們都說一苗白菜（讓）豬拱了,，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后來那個男人被抓了壯丁，在外死去,。看到這種情況,，遠(yuǎn)方的一個舅媽出于愛憐，給母親介紹了我的父親,。父親當(dāng)時37歲,，媽媽才18歲覺得年齡相差大,。舅媽對她說:年齡是大了很多，但人勤快干活又快又好,，莊家活的全把式,。還會裝醋，制作糖漿,，做豆腐芝麻糖,，雖不善言語，但忠厚老實靠得住,，人又長得高大帥氣,，干凈利索，腦子靈活,，是個精明人,。舅媽說的沒錯，當(dāng)年扛長工時,，人們往往分不清哪個是東家,？哪個是長工？總是把他誤認(rèn)為是東家,。還有,，村里有一位教書先生叫水生，總是倒拖著鞋,，邋里邋遢,。坊間流傳一句話:六代（父親名）不像熬活的（扛長工），水生（教書先生）不像教學(xué)的! 元宵節(jié)村里鬧熱鬧,，耍獅子,，他總扮獅子頭。還會踩高蹺, 蕩秋千,。總之是個精干有本事的人,。于是母親便同意了這門親事。他們組成家庭后,，父親還帶著姑姑的遺孤百勝表哥,，一家三口，兩條光棍,，家徒四壁,，一無所有。衣服是穿了夏天的,，不知冬天的在哪里,？媽媽先解決三個人的穿衣問題，成天的紡線織布,。紡棉花總是白天半斤,，晚上四兩,，每天熬到半夜。紡好線就纏,，拐,，漿，裝機(jī)織布,。有時要趕好天氣,，一干就是一夜，鄰居早上到我們家來串門兒,，我家的煤油燈還亮著,，母親還在干活，天亮了也全然不知,。這種為家庭辛苦勞累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年左右,，才把一家三口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服準(zhǔn)備齊全,。巷子里的大媽大嬸都說父親娶的這個小媳婦真能干,！父親則是領(lǐng)著表哥很早起床做豆腐，天蒙蒙亮就挑著擔(dān)子翻過大嶷山沿村叫賣,。由于父親做的豆腐口碑很好,，農(nóng)閑時可以解決吃飯問題。雖然有了家庭,，但還是過著房無一間,，地?zé)o一壟毫無希望，沒有盡頭的苦日子,。我們這里是老區(qū),，47年就解放了，我家分到了土地和房屋,。
土改中,，父母都是對舊社會有著深仇大恨的受苦人，很快就成了土改運動的骨干分子,媽媽還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家鄉(xiāng)解放后,，父母的精神面貌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父親可以耕種屬于自己的土地,，再也不用扛長工了，真正翻身做了主人,。他們精神振奮,，心情舒暢，決心堅定不移跟黨走,。開始了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新生活,。
解放初期成立了互助組,、初級社、高級社一直到人民公社,。最基層的勞動組織就是生產(chǎn)隊,。父親由于扛長工多年，犁耬耙磨,，栽種收割,，樣樣在行，是莊稼活的全把式,，且精明能干，自然就被村民推選成了生產(chǎn)隊長,。這一干就是近30年,。生產(chǎn)隊長成了解放后父親的主要職業(yè)。村里人稱他“老隊長”,。十里八村的鄉(xiāng)親也這么稱呼他,。父親當(dāng)隊長時，忠于職守是出了名的,。他一年四季是村里起床最早的人,。每天早上走出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敲響生產(chǎn)隊的大鐘。這鐘聲敲醒了睡夢中的社員們,。鐘聲過后迎來每天的黎明,。父親蹲在大鐘下，抽著旱煙袋,，琢磨著生產(chǎn)隊當(dāng)天的活計。耐心的等待著出工的社員們,，然后給他們一一派活后,，便開始了一天的辛勤勞作。天天,，月月,，年年,。20多年如一日的敲響生產(chǎn)隊的大鐘,，然后分工派活,，就像大自然間的日月星辰,，節(jié)氣變換般的準(zhǔn)確而有規(guī)律,。那個畫面，是他一生中生產(chǎn)隊長生涯的真實寫照,！父親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心里有數(shù)，胸有成竹,。對生產(chǎn)隊的一切都把控的很準(zhǔn),。生產(chǎn)隊多少塊地？種什么,？產(chǎn)多少,？以及生產(chǎn)隊的勞動力等。都清晰地分布在他的腦海里,。交多少公糧？每戶能分到多少糧食,？分多少錢,？都估計得非常準(zhǔn)確。所以他還有一個綽號叫“估計”,，他把生產(chǎn)隊治理的井井有條,。土地產(chǎn)量高，公糧交的多,，社員分紅好,，是各個時期有名的好隊長。由于父親不茍言笑,，總是一副嚴(yán)肅的面孔,，社員們也有點兒怕他。但是冷峻的面孔下卻有一副鐵骨柔腸,。每天分配給每個社員的農(nóng)活,，盡量做到公平合理，力所能及,。一些身體差的,，年齡大的或者殘疾每個人都有工分可掙。這是父親當(dāng)隊長時的一個特點,。父親還是個熱心腸,。他當(dāng)隊長時，村里有一個五保戶叫銀貴,，光棍一條,，家徒四壁。住在村里原來的家廟里,。無依無靠,，父親平時就對他照顧有加。在銀貴老漢病重期間,，父親日夜守候,，直到去世。還親自張羅,，主持葬禮,。幾天下來，身疲力竭,，熬紅了雙眼,。生產(chǎn)隊有人開玩笑說，隊長就是銀貴的兒子,，總算讓這個可憐的老人入土為安了,。父親在村里幫貧助弱的事情還有很多不一一枚舉。父親待人真誠,，有情有義,。我很小的時候。他經(jīng)常領(lǐng)著我去看望病中的德福大伯,，那是和他一起扛長工的工友,。每次去都要把家里最好的東西，比如蜂蜜之類的拿給大伯吃,。還有父親經(jīng)常牽掛的老李叔,。也是一起扛長工的，家貧娶了一個盲人,，生活很苦,。老李叔離我們家很遠(yuǎn)，一天的路程根本返不回來,。父親曾看望過一次,。父親幾次都想再去看望，苦于交通不便,。父親對老李叔的心心念念,，小時候我就想 ,長大后我一定陪父親去看望老李叔。在交通改善后,，老李叔已不在人世,，這成為父親永久的遺憾！姑母彌留之際,，父親已經(jīng)80高齡,。看望姑姑，她要翻越大嶷山,，不是上坡就是下坡,，沒有平路可走。他每天都要拄著拐杖步行到數(shù)里外的萬榮張儀村,，去看望除家人外留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他的妹妹,，直到姑姑去世。（未完待續(xù)）![]() 故鄉(xiāng)萬榮∣您身邊的家 感謝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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