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軍

離家30余年了,，最難忘記的還是家鄉(xiāng)的那條小河,。它給了我生活的歷練，給了我生活的啟示,，給了我生活的動力,，更給了我心中念念不忘的美好記憶。

這是一條發(fā)源于深山里的一條河流,，一路奔流70余公里后投入了山東最大的湖--微山湖的懷抱,。由于河流蜿蜒曲折、四季變化,，河水有漲有跌,、時急時緩，因此被人們稱作蟠龍河,。

由于有蟠龍河水的浸潤,，多少年來，我居住的村莊同沿河兩岸其他村莊一樣,，始終是物阜年豐,，人們過著旱澇保收、衣食無憂的生活,，世世代代,、祖祖輩輩都受惠于蟠龍河的滋養(yǎng)。對于我,，這條河流始終縈繞在心頭的,，卻是四季變化所帶來的美好的兒時記憶。

春天，萬物復蘇,、草長鶯飛,，河岸兩側受到河水灌溉的小麥漸次泛綠、拔節(jié),，如同給大地披上了綠油油地毯,。在這個時節(jié)里，放學后的我會和小伙伴們一道手拿小鏟,、臂挎小籃,，相約來到河岸大堤上，挖野菜,、擼柳芽,、摘榆錢。小伙伴們最喜歡的是摘榆錢比賽,，每人選準一棵榆樹,，待聽到開始的口令后，伙伴們一個個如同鉆天猴一般,，蹭蹭蹭地向樹稍爬去,。有的騎在樹枝上，雙手上下翻飛地摘,，有的雙腿盤在樹干上,，一手壓枝低一手去抓摘，還有的站立在樹杈上,，伸長了雙手,，如同長臂猿一般這邊折樹枝那邊彎枝條……忙完后的伙伴紛紛走到河里的沙灘上，三五一組,、七八一群地開始各自喜歡的游戲,，你這邊騎馬打仗，她那邊圍圈丟手絹,，你這邊斗雞比賽,，他那邊打堰渾水摸魚……一個個歡快的如同小馬駒一般，伴隨著這樣的時光,，一代代少年慢慢長大……

夏天,，雷雨漸多，小河常常有山洪席卷而下,，使得河水暴漲,，平時清澈見底的河水被攪得渾黃翻滾，濤聲拍岸,。河水咆哮著,、嘶鳴著,，漩渦一個連著一個，水頭一個推著一個,。這個時候,，最喜歡的做的是跟在大人身邊，站在岸邊看人撒網(wǎng)捕魚,。這些魚原是生活在微山湖里的,，平時河水淺，再加上攔水壩的阻隔,，一些大的魚兒是游不到我們這里的?，F(xiàn)在河水暴漲、河水變深,，湖里的魚兒就逆流而上游到了我們這里,。那時的我才知道魚兒是逆流而游的，才知道鯉魚跳龍門的故事,，才明白了激流勇進,、不進則退的道理,，才萌芽了要做一個不怕困難,、勇于挑戰(zhàn)困難的人的思想情懷……

秋天，天高氣爽,，每家院落晾曬玉米的味道混合著場院晾曬大豆的味道,、高粱的味道以及其他農作物的味道，使整個村莊充滿著豐收的味道,。這個時候最忙的要數(shù)搶曬地瓜干了,。而村民們晾曬地瓜干最好的地方就是河里的沙灘。由于灘少滿足不了所有人的晾曬,，為了占據(jù)沙灘,，有的人用大石頭定出四個角，再用鋤頭沿四角畫出深深地溝壑,，表明該地盤已有人要用,。有的則揀一些鵝卵石，用這些小石子堆積出一定的面積,，顯示出灘有所屬,。還有的直接從家中準備一些曬干的地瓜干，七星八落地散撒在一定的區(qū)域內,，表明這個地盤別人不可用,。

放眼觀望晾曬后的黃褐色沙灘，則變成了一片片雪白的大地,，有的呈現(xiàn)方形,，有的是梯形,，有的是s型，還有一些是不規(guī)則的形狀,，高低起伏錯落有致,。我曾經問過一位大叔，人們?yōu)槭裁聪矚g到沙灘上曬地瓜干,？大叔說地瓜干是人們的主要收成,，是一家人生活的依靠，當然各家曬地瓜干都不敢馬虎,，特別是不能被雨水浸泡了,、長毛了，否則一家人大半年的口糧就沒有了,。秋季的小河沒有了山洪傾瀉河水漸少,，干凈的沙子白天吸收太陽的熱量，而晚上又不易形成露水,，晾曬的東西很容易久曬干了,。還有一點就是遇到陰雨天，沙灘上晾曬的東西可以很快地用摟耙摟到一起,，在短的時間就能夠收集起來,，所以人們喜歡選沙灘來曬地瓜干。大叔的一番話讓我知道了耕種的不易,，感受到了收獲喜悅背后的漫長等待,，理解了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的道理，更感受到收獲時大地的變化美景,。

冬季,，萬物凋零，村邊的小河由于溫度的降低,，河水的邊沿漸漸凝固起來,，逐漸形成一道兩白夾一藍的蜿蜒彩練。這個時候的小伙伴,，最喜歡的是在河灣形成的冰面上滑冰,。有的助跑一段距離后兩腿微彎兩腳分開一前一后滑行；有的用長條凳做滑車,，一人坐在翻轉的長條凳上,，一人用力推動長條凳；有的是自己單腿跪在長條凳上,，用另一只腳用力蹬地,，推動自己前行。有的是兩人一組,，一人手拉繩子前行,，繩子的另一頭被另一雙腿彎曲蹲在冰面的人握緊,；還有的前后兩人，前邊的雙腿伸直,，兩腳面平行于地,，后一人雙手通過前一人腋下抱住前一人的腹部用力推動前進，一個個熱的頭冒熱氣,、汗流滿面,，但都玩的不亦樂乎，歡快的場面和氣氛彌漫在整個河道里……這樣的游戲給了自己一個啟示,，冰面雖然順滑,，但如果沒有力的推動，物體也是不會自動前進的,。由此聯(lián)想到一個人,、一個群體、一個社會,，要想發(fā)展前進,，也必須不斷地給自己增添活力、增強信心,，推動自己不斷地前行前進,。

世紀初回家，看到家鄉(xiāng)的小河仍然靜靜地在那里流淌著,，只是由于氣候的變化,，很難再出現(xiàn)山洪水泄的景象。由于城市大規(guī)模擴張,，河中也已少見河沙、更沒有沙灘了,。缺少沙灘的小河缺少了對孩童的吸引,，更由于沒有沙子的填充河道變得深淺不一，成為孩童避之不及的陷阱,。

這幾年,，國家加強了對河道的整治、管理和維護,，河長制的實施使得小河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樣貌,，河堤加高加寬了，河道平整了,，河水變清了,，有些河段用石頭水泥進行了加固修葺，但卻難見河中的沙子,，過去那種脫鞋就踩沙戲水,、下水就撈魚摸蝦的時光好像已經很遙遠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