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發(fā)現(xiàn)云霄：讓人誤讀的漳州故郡

鷺客社 2020-07-02

展開全文

吳瑜琨攝

歷史的年輪讓陳元光成了“開漳圣王”,，也讓云霄成為漳州發(fā)展的濫觴。但這樣的光芒,，竟然被假煙的獐氣,，無情遮住了。我終于慚愧于我對云霄的誤讀,。

一

我對云宵,，一直有著深深的誤解。
漳州諸縣中,，龍海有白礁慈濟宮,，素有“閩南故宮”的美稱，是臺灣200多座慈濟宮的祖宮,；東山有風(fēng)動石和關(guān)帝廟,，后者是臺灣170多座分廟的祖廟，“關(guān)帝文化”已初步形成,；平和有三坪寺和林語堂,，三坪寺是閩南著名的佛教古剎，內(nèi)奉“祖師公楊義中高僧”,，在閩南及港澳、東南亞地區(qū)久負盛名,；南靖有土樓和原始森林,；華安有九龍壁和貢鴨山國家森林公園；漳浦的花博園香飄四方；詔安是文化部命名的“書畫藝術(shù)之鄉(xiāng)”,，省級風(fēng)景名勝區(qū)九侯巖和“漳南第一關(guān)”汾水關(guān)聞名遐爾,。長泰有漂流河道，有中國及亞洲第一條皮劃艇激流賽道,，是勇敢者的樂園,。
那么，云霄有什么呢,？許多年來,，這個掩映在深山里的小城，最為人所熟知卻是它的假煙工業(yè),。無數(shù)次的“焦點訪談”類的新聞聚焦,，帶給云霄的，唯有恥辱和難以抹滅的傷痕,。
這個作秀的年代,，云霄，在漳州這個歷史文化名城的懷抱中,，有些落魄,。
我就在這樣的印記中，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重復(fù)著對云霄的偏見。
不想去云霄,。

二

因為伯勞,，更因為鳥兒，終于去了云霄,。
認識伯勞,，也不過是不久前的事，卻很快知道,，伯勞竟是個鳥癡,。幾年來的沐風(fēng)櫛雨，他見證的是鳥兒世界的精彩,。我無法拒絕這份精彩,，當(dāng)伯勞發(fā)出到云霄觀鳥的邀請時，我便欣欣然前往了,。
最初報名的人很多,，等到成行，卻剩下了伯勞,、貓頭鷹和我三人,。
也罷,，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前路,，是我的期待的收獲。

三

到達云霄縣城,，還不到下午五點,。天色尚早，計劃中的觀鳥是次日,，我便慫恿兩人跟我一起逛逛縣城,。
伯勞果然是個純正的“鳥人”，他的眼中,，只有自由鮮活的鳥兒,。無數(shù)次的云霄之行，留下的只有鳥的記憶,。我試圖讓他導(dǎo)游云霄縣城,，可惜，他給我的,，只有失望,！
街頭是沒有云霄地圖賣的?？偷曛械姆?wù)生,，門口載客的車夫，也全然是土生土長的云霄盲,。那么,，就自己去發(fā)現(xiàn)吧。
無意中,，在客店的二樓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張頗為陳舊的云霄地圖，有些粗糙,，卻星星點點標注著數(shù)十處廟宇和山水,。漳州故城、云山書院,、開漳圣王……一觸及這幾個名字,，我竟有些如獲至寶的雀躍了，是了,，云霄一定有些可圈可點的去處,，也一定留下了值得回味的故事和歷史文化的印跡。
有一種迫不急待的渴望,。

四

現(xiàn)在,，一座一進兩層,、飛龍走鳳的閣樓,，生動地展現(xiàn)在我的面前,。殿閣上掛有“云山書院”牌匾，落款赫然是如雷震耳的書畫大師劉海粟,。這書院,，是什么來歷，竟讓惜墨如金的劉海粟在此揮毫,？
一幅字跡清秀的對聯(lián),，引起了我的注意?！霸缬兄甭暳魟賴?，分其余事活群生”，題聯(lián)的是革命先烈秋瑾的祖父秋嘉禾（時任云霄撫民廳同知）,。人說文如其人,，寫出這樣對聯(lián)的秋嘉禾，也一定“早有直聲留勝國”在云霄了,。因了這樣的祖父,，生于云霄的秋瑾，有著后來驚天地,、泣鬼神的作為,，就不是空穴來風(fēng)了。
終于看清了這云山書院供奉的神祗——“太史公”,，正是個儒雅的書生,。太史公姓林名偕春，明嘉靖乙丑進士,，歷官翰林院編修,、兩浙學(xué)政、南贛兵備,、湖廣參政等職,，著有[云山居士集].太史公稟性耿直，為官清正,，文章氣節(jié),，為后人所敬重，以至立廟馨香,，奕代崇祀,，廟宇竟然遍布閩南諸縣乃至海外。
而在書院二樓,，我第一次看到了一手捧斗,、一手捧筆,、獨占鰲頭的魁星，意氣風(fēng)發(fā)的神情,，讓我想起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往昔歲月。這位讀書人的神明,，竟然得在云霄享受香火,，則云霄崇文之風(fēng)，可見一斑了,。
我不知道,，云霄出過多少文人，留下多少璀璨的文章,。至少,，有云山書院告訴我，云霄也有過“俗多讀書,，男子六歲以上則師,，雖細民，讀書與士大夫齒”這樣的良好風(fēng)氣,?！霸粕阶怨挪仂`氣，漳水從來哺圣賢”,，漳州蔚為壯觀的文化歷程和歷史文化名城的形成,，當(dāng)有云霄重寫的一筆。
“漳水長流公有文章留后輩,，云山共仰我隨黎庶拜先生”,，面對太史公，我不禁由衷長揖了,。

五

暮色中,，我們來到了將軍山下的公園。眼前的這個公園,，即便不說雄壯,，也有些氣派了。我驚訝于以云霄之小,，竟然有如此規(guī)模的建筑,。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將軍山也不例外,，它有“開漳圣王”。
在石碑的簡單記載中,，我努力尋找著這位開漳圣王的足跡,。
唐代,，漳地出現(xiàn)“蠻獠嘯亂”。唐德章二年,，朝廷派陳政,、陳元光父子率軍入閩平亂。儀鳳二年四月,，陳政卒于云霄,，陳元光承襲玉鈴衛(wèi)翊府左郎將之職，“以儒術(shù)代領(lǐng)父眾”,，經(jīng)多次戰(zhàn)斗，基本平定“蠻獠嘯亂”,。陳元光從征戰(zhàn)中認識到,，“兵卒徒威于外，禮讓乃格其心,，其本則在創(chuàng)州縣”,。于是，垂拱二年（686年）,，經(jīng)陳元光向朝廷奏準,，漳州郡由此創(chuàng)建，州治即設(shè)在軍隊屯所西林（今云霄縣境）,。西林近江,，江水秀麗如陳元光家鄉(xiāng)的清漳河，遂名為“漳江”,，漳州也因此得名,。
從那以后，陳元光“開屯建堡,，安生教化,；招撫流亡，墾荒造田,；薄賦輕役,，通商惠工”，建行臺,，鼓勵進漳的五十八姓軍校就地落籍,，與蠻民通婚,、融合,，在松州堡創(chuàng)建漳州第一個書院“松州書院”,，倡儒學(xué),、興教化,、培養(yǎng)人才，推動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從此,，漳州榛莽荒涼之野，“漸成村落,，拓地千里”,。于是“北距泉興，南逾潮惠,，西抵汀贛,，東接諸島嶼”，“烽火無傳警,，江山已凈塵”了,。
歷史的年輪讓陳元光成了“開漳圣王”，也讓云霄成為漳州發(fā)展的濫觴,。但這樣的光芒,，竟然被假煙的獐氣，無情遮住了,。
我終于慚愧于我對云霄的誤讀,。

六

拋卻了歷史的羈絆，忘記了塵世的紛擾,，我終于走近位于云霄竹塔海濱的這片紅樹林的圣地,。
這個地方，叫做漳江口紅樹林省級自然保護區(qū),。1300公頃的灘涂上,，郁郁蔥蔥地生長著桐花樹、秋茄,、木欖和三葉魚藤等植物,，望不到頭。
走在婉延的海堤上,，知名不知名的如唱詩般的鳥鳴,，讓我們漸漸地賞心悅目起來了。小白鷺和池鷺們,，三五成群地留連于紅樹林的枝頭,，偶而有夜鷺飛過。這是鳥兒的樂園,。
成群的燕子——家燕,、金腰燕和白腰魚燕，不時從身邊掠過,，抑或駐足于田間路頭的電線桿上,。間或有褐頭鷦鶯和白頭鵯在林間晃動著我們的雙眼，卻“猶抱瑟琶半遮面”，不肯讓我們看清,。
誰沒有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激動,？兩只綠鷺緩緩飛過紅樹林，顫動了我的心,。在廈門難得一見的黃斑葦（干干鳥）卸去了偽裝,，異常頻繁地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中。莫非,，這是對遠方客人的恩賜,？
鵲鴝在林間快樂地學(xué)舌，一只或兩只褐翅鴉鵑,，在紅樹林中低吟,，只聞其聲，不見其影,。一只黑翅鳶在高空盤旋,，只見得優(yōu)雅，并沒有鷹擊長空的雄姿,。
正是低潮時間，招潮蟹們在灘涂上旁若無人地爬行,。翠鳥在海堤附近的魚塘邊,，守望它的獵物。一只學(xué)飛的暗綠繡眼鳥,，把它的天真,，無遺地暴露在我們的鏡頭下。
兩只低翔的浮鷗吸引了我們的目光,。忙不迭架起高倍望遠鏡,，海天一色的水面上，漸漸跳出數(shù)十只白翅浮鷗,、須浮鷗的身影來,。這就是大海的精靈啊，此刻,，沒有暴風(fēng)雨,，和風(fēng)煦日下，它們在享受海的溫柔,。
漲潮了,，乘船出海。心隨著小船,，在紅樹林間聆聽天風(fēng)海濤的氣息,，感受鳥兒的音樂。船前船后，是浮鷗們快樂飛翔的英姿,。
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