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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士徳 2018年夏,，為紀念下鄉(xiāng)插隊五十周年，同學們約好在北大荒相聚,，我也終于踏上了返鄉(xiāng)之路,。我插隊的地方全名是，黑龍江省,，德都縣,，龍鎮(zhèn)公社，訥漠爾大隊,，文革時期改稱為“東方紅大隊”,，現(xiàn)在屬于五大連池市管轄。我是1968年下鄉(xiāng)插隊的知青,，我和千萬知青一樣,，在廣闊天地里，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奉獻了汗水和淚水。我的經歷不復雜,，不離奇,，和大多數(shù)知青一樣經歷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永生難忘的記憶,。我們歷經了那段刻骨銘心的知青歲月后,，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經歷，我們知青對當年的回憶和感悟更是千差萬別,。 2018年7月,，我在別離北大荒五十年后第一次返回訥漠爾。這次返鄉(xiāng)之旅使我感慨萬分,，使我重新燃起回望這段青春歲月的愿望,。這次返鄉(xiāng)之行使我充滿了期待，復雜,，糾結與矛盾的心態(tài),。從甘肅天水有直達北京的列車，在首都停留幾天后又登上北京至北安的火車,。全國各地來到北安的同學很多,，還在北安的同學也不少。北安的同學早已訂好我指定的原慶華廠辦公大樓改建的賓館,。五十年的時間,，同學們天各一方，分別時青春年華,，五十年后相聚兩鬢斑白,。相認，流淚,，相擁,。舉杯暢飲，長談高歌,。青春,，六千里路途，歸來,，依舊是少年,！長夜漫漫，我們都在期待著明天的回鄉(xiāng)之旅,。 傍晚,，我端坐慶華商務酒店的桌前一筆一畫地寫著單子，列出那些腦海深處的名字,，隊長耿方樹,，民兵連長李福,，還有房東李大娘，還有一位留守訥漠爾農村生活了五十年的同學,。五十年了,，我生活的城市在西北甘肅天水，離北大荒插隊的地方非常遙遠,，因為返城后的個人經歷和生活等諸多原因,，想回青年點看看的那一步始終沒有踏出。因為,，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1968年冬，我是中國第一沖鋒槍廠,，北安慶華廠子弟中學的學生,。一下子從一個不知生活為何物的狀態(tài)，被置身于冰雪荒茫的大地,。身無所依,，前探不清去路，后無可退之境,。在北大荒的冰天雪地,，開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歷練。在訥漠爾,，開始了一個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令人終身難忘的生活,。在那個地方我付出了青春,，在那個地方我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和迷茫。在北國荒原,，在興安嶺下,，在訥漠爾河畔，我們知青用青春泛起朵朵精彩的命運浪花,。知青的命運各有不同,，不必怨恨在荒原的磨難，記住自已的青春歲月,，記住在荒原知青點上的炊煙,。 我最近常在想，到了今天這把年紀,，好像并沒有獲得什么成就,，有時候覺得已經很知足了，但有時候又有些不甘和懊悔,。在北大荒插隊的那段歲月中,，有恐懼,，有憂慮，有運氣,。但到底留下了什么烙?。繀s似乎總也說不清,。 從北安坐火車只要一個多小時就到龍鎮(zhèn)訥漠尓了,，這里以前叫訥漠尓，文革期間改稱東方紅,，現(xiàn)又改回叫訥漠尓,。從這一個小地方的名稱變化，還能隱約看岀社會與時代的變遷,。訥漠尓可是個好地方,，它以訥漠尓河命名。訥謨爾河,，屬丘陵地區(qū)河流,，這條河在當?shù)睾苁怯忻ＴG漠爾河水流湍急,，穿行于山嶺相連的小興安嶺西麓,，這里植被良好，針闊混合林連綿不斷,，冬季白雪皚皚,，夏季綠樹蔭翳。兩岸山清水秀,，沃野平疇,，支流眾多，水資源極其豐富,。訥漠尓大隊座落在哈黑公路與北黑鐵路交叉路口的河南岸,，大隊南鄰二龍山，北靠龍鎮(zhèn),，東依興安嶺,，西望五大連池藥泉山。 火車從北安一開車,，熟悉的地方又回到我的眼前,。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二井子,，長水河農場所在地,，當年也有很多從全國各地來的知青和慶華子弟在這里工作生活。二龍山,，原來是六團團部,，許多北京,，上海等地的知青在這里和我們一樣在黑土地上艱苦奮斗。五十年了,，磨不掉的記憶,，熟悉的景象把我和當年的歲月連接在一起。當年每次從北安慶華的家回到這里,，都感到荒涼恐懼,，現(xiàn)在的鄉(xiāng)村顏色不再如以前那么暗淡，景色也都比從前更美了...... 鐵路兩側已不是從前的毛草房,，一幢幢新式鄉(xiāng)村別墅,，紅磚紅瓦。路也不再是泥濘坑洼的土路,，記憶無法指路,，只能依靠心中回想導航。現(xiàn)在下鄉(xiāng)的心情與當年下鄉(xiāng)的心情,，實在不可同比,。 我回來了，別夢依惜五十載,，少年離去老年還,。屯子依舊是屯子，土路依舊不太寛,。我舉目四望,，尋找著五十年前訥漠尓的影子。還是以前熟悉的車站和街道,，車站后面還是那兩排粗壯的大榆樹,，知青點的房子還在，被改造成了牲口棚,，空氣中充滿了久別的豬圈,、馬圈和牛圈的味道。 泡子,、麥垛、柳枝編成的院落,。老黃牛,，滿街跑的豬和鴨，雜亂的建筑,。這里有新時代的樓房和五十年前用草閥子塊磊起的草房,，滿目的現(xiàn)代與荒涼交織在一起。這景象又熟悉又陌生,，我很疑惑——這還是我們曾經插隊的地方嗎,？ 屯子里各家的院門都大敞著,，我走進一家小雜貨店。幾位五六十歲的男人圍坐在四方桌前,，專心打牌,。找哪家？有人問,。耿方樹,，我報了曾經的隊長名字。你是哪里來的??？一旁的婦女很好奇的問，我在這里插過隊,，是北安慶華廠的,。“耿方樹早沒了,，家里也沒人了,。”一位打牌的人頭也不抬的說,，我楞了一下,，雖然心里有準備，還是很難過,。 一位老人一瘸一拐地從屯東頭走來,，身影單薄。我定神分辨,，認出老人是當年的民兵連長李福,，我們房東大娘的兒子。四只手緊緊攥在一起,。李福的眼睛紅了,，避開眾人擦眼角。我趕緊轉過頭去,，只覺得喉嚨發(fā)緊,，幾滴熱淚不禁流下。李福抽煙,，一根接一根,，牙被熏得黑黃，手上滿是老繭,。五十年未見,，我們兩人相互拉著手，卻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有一句沒一句地問問近況,。 夏日的風,，吹干了我的眼淚，五十年過去了,，鄉(xiāng)情還是那么難以忘懷,。看著那訥漠尓傍晚上空的裊裊炊煙,，我們又來到知青屋那棵老榆樹前,。在原知青屋的那一排榆樹和柳樹傍，留守訥漠爾五十年的知青劉淑珍在等著我們,。劉淑珍也是慶華知青,，我的好朋友劉宏濱的姐姐。劉淑珍當年和大隊會計在訥漠爾結婚安家,，后來她一直就留在了訥漠爾,。老伴前幾年走了，三個孩子也長大成人,，各有各的事業(yè)和生活,。劉淑珍已經習慣了在訥漠爾的生活，習慣了相處五十年的鄰里鄉(xiāng)親,。劉淑珍性格開朗樂觀,，對我們這些同學十分熱情，她雖然顯得比我們蒼老許多,，身體卻很健康,。她回答了我們提出的所有問題，也介紹了訥漠爾這些年的變化,。她說：知青屋是她最愛來的地方,，前幾年鄉(xiāng)鎮(zhèn)想拆除老知青點的房子，是劉淑珍通過她兒子的關系讓鄉(xiāng)鎮(zhèn)把知青點的房子保留了下來,。我們看著劉淑珍,，可是我們的心里卻在流淚，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訥漠爾生活了五十年,。 五十年前,，我們在這里迎風雪，戰(zhàn)嚴寒,，頂烈日,，流熱汗，灑盡青春血,。我們在知青點，同吃一鍋飯,，三里三的垅,，鏟不盡割不完,。收谷子，割黃豆,，興安伐木,、黑河俢路，我們披星戴月在荒原上戰(zhàn)天斗地…… 歲月的流逝,，帶走了榮耀,，帶走了年華，剩下的只是一個被歲月刻下深深印痕記憶,，留下一片沾染著歲月滄桑的酸甜苦辣,。那是一段刻苦銘心的歲月，然而,，在心底,，我們卻一直珍藏。
知青歲月,，漸行漸遠,，我們這些親歷過那段歷史的人都已經老去。玉十年后,，我們帶著滄桑重返這里,，一杯老燒酒就讓我們哽咽了喉嚨，憋紅了眼睛,。訥漠尓,，我回來了，帶著圓夢的思念和夢中的期許回來,，卻發(fā)現(xiàn),，你已不是當日的模樣。知青點,，我冰冷又溫暖的家,，再也回不去那個夢中的年華。 訥漠爾,，讓我再看你一眼,，看一眼舊日的模樣。那座橋,，那條留下我汗水和淚水的石頭壩,，那歷經五十年風雨的知青屋，還有那些留在歲月里的滄桑,。訥漠爾,，再見！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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