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菜園

文╱羅維

小時(shí)候，家里有一個(gè)后院,。后院的東邊前半部是一個(gè)小菜園,。每年?duì)敔敹冀o里面種上南瓜洋蔥大蔥什么的，那黃艷艷的花兒盛開的時(shí)候,，我就去看大小的螞蟻爬到花芯里,，從一個(gè)房子轉(zhuǎn)悠到另一個(gè)房子，那嫩滴滴像蠟一樣的房子,，像美麗的宮殿聳立在花芯中央,。直到我被螞蟻夾到疼痛，或是被大人叫了出去,，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上學(xué)后，家里搬到了新居,，是一個(gè)廢棄了的園子,，家里蓋了幾間新房。我在院子后面翻出兩米多寬,，五六米長的一片地來,，種上了幾窩南瓜，幾行土豆,，育上兩行蔥,，邊上再種幾窩向日葵。這就是我的園子,，我親自翻土,、親自種植的園子。盡管很小，我也為自己能有一個(gè)屬于自己的菜園子而快樂,、幸福著,。

到了暑假，土豆開過小小的黃白相間的花兒之后,，就開始萎縮,，葉子變黃、慢慢枯干,，應(yīng)該到了挖土豆時(shí)節(jié),。我小心翼翼的用鋤頭刨開秧下松土，露出了一窩窩大小不一的土豆蛋蛋,。盡管大小不一,，盡管最大的才有雞蛋那么大，我也很是興奮,。畢竟自己沒有種過土豆,，也不知該怎樣管理,，但是我還是得到了一份收獲,。第二天，我的土豆就成了家里早飯時(shí)的菜肴,，香噴噴,、脆生生、白嫩嫩,，比媽媽從街上買回來的土豆都好吃,。自然，我少不了媽媽的夸贊和鄰居們的羨慕,，我也為此心里樂呵了好多天,。

幾年以后，家里做了圍墻,，前面也蓋上了房子,，后院的園子也被圍墻占去了大多，我失去了自己的菜園,。

我總不心甘園子的失去,。就在逼仄的前院界墻下那顆桐樹下，用蓋房剩下的紅磚圈出個(gè)一米多寬,，兩米來長的小花園,。那會我已經(jīng)在縣城讀高中，校園里有專門的苗圃和花匠,，也有很多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花園。我在西邊園子里收下了六月菊和蒿菊種子，在來年春天把它們?yōu)⒃诹俗约业男』▓@,。每次回家,，我都看上一陣子翠綠的花苗。那花苗也由最初的兩片肥大子葉生出一片片尖圓形的真葉,，一次次變高,，一次次我驚喜。暑假的時(shí)候,，鮮艷的花兒,，紅紅的瓣兒帶著黃黃的邊簇?fù)碇緷M了那小小的園子，鄰居或者村里人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滿園的鮮花,。那時(shí)候，村子里沒有誰家有個(gè)花園,，哪怕巴掌大的地方也算,。

第二年，村里的伙伴給我送來了紫絮花苗,，第三年春,，我從學(xué)校后門外的山根下挖回了兩顆筷子粗的竹子，塑料袋包著帶家,，埋在了花園的西邊,。

從此，我園子有了小竹子,。一年一年的出筍,，一年一年的長大，我家有了竹園,。那竹子冒過了墻頭,，鋪滿了整個(gè)園子，引來了家雀過夜,，引來了春燕依戀,，引來了黃鶯啾鳴，也引來了一撥一撥來觀賞的村鄰,。在我們家周圍,，十里八鄉(xiāng)，哪還聽過誰家院子里長竹子??？可分明，我給家里養(yǎng)了蔥綠的一片竹園呢,。

十年以后,，我在村子申請上了一片住宅地，原來家里的竹園也因易招惹蟲鳥是非而砍除。老爸看慣了四季常綠,、文韻十足,、虛懷不媚的青竹，一下清除心里不舍,，就在我新宅基邊上埋了兩條竹根,。等我新宅后面的房屋建好，院子便有了一個(gè)更大的竹園,。每年五一休假,，園子都有一茬竹筍鉆出地皮，竄過頭一年的竹子,，然后慢慢舒展枝葉,，給園里新增一層清翠。南來北往的四周八方路人,，只要從宅前公路上經(jīng)過,，都記住了這戶竹園人家。也不斷有鄉(xiāng)鄰來請嫁姑娘挑門簾的對竹,，或者嘗試討要移栽根苗,。說來也怪，不論怎么移栽出去的竹子或竹根都沒成活,，包括我親自給當(dāng)年送我紫絮花的伙伴家里移栽的帶根竹苗,，也沒有成活下來,，而我家的竹子卻一年比一年茂盛,，直到我不得不在園子周圍挖了二尺深的溝渠，也難完全控制其蔓延的強(qiáng)勢,。那時(shí)候,，村子里流傳著關(guān)于竹子的各種傳說，什么竹養(yǎng)富貴人家,、什么文人家才能養(yǎng)得竹子等等,。我儼然成了村里老少人們遵從的寶物。每次回家,，都有年邁的長者或者幼我的少年來,，同我拉話或者敘說陳年故事，也有做村書記的堂哥討商村子發(fā)展的一事一計(jì),。我也時(shí)常望著園里的竹子,，看那不阿的堅(jiān)韌，看那蓬勃的生命如潮,，看那嚴(yán)冬的青綠,，看那酷暑的清涼，感悟生命的衍生和延續(xù)，思考工作與事業(yè)的構(gòu)錯(cuò)與冗雜,。

而家人卻把這片竹園當(dāng)做怡情的背景,，留在了自己的照片上。

前年,，愛人在弟弟地協(xié)助下,，給院子前面蓋上了門房，縮小了院子,。留下半邊做成菜園,，其他地方，除了核桃樹下和兩棵棕櫚樹下留了小小樹坑,，都被厚厚的混凝土打上,，那片茂盛的竹子當(dāng)然已不復(fù)存在。于是,，我便在家里有了個(gè)小小院落,，夏可納涼，冬可曬太陽,。小小的菜園里,，愛人種了一畦青菜、一畦秦韭,、一畦蒜苗或者小蔥,，幾棵辣椒、幾棵茄子,，幾窩南瓜,、幾窩冬瓜，一棵趕上屋檐的棕櫚樹和一叢三尺高的紅玫瑰在邊上的泥土里守候著,、陪伴著園子里的物眾,。春來園綠，下班回來的主人隨便掐一把自己想吃的綠菜,，合著自己意中的美味下鍋,。在院子里的核桃樹蔭下或者寬闊的臺階上邊吃飯，邊欣賞園里層疊的綠,，不也很是愜意……

這意境是我花費(fèi)了幾十年奮斗出來的,，而且還在奮斗著。

我想再增加幾尾金魚,，幾壇碗蓮,，把父親移到祖居的翠竹移幾盆擺上。等我外面干不動了,，就在這里品茗會友,，談書論道,，陪孫子們下棋取樂……

                           201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