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入巷

我的老家在茂林的西山下，西山之西，樹木茂密,，人跡罕至,。曾經(jīng)有十多個獵戶,，背槍進山打鹿,。偶遇一虎，急忙發(fā)槍,，不中,，老虎受到驚嚇，向東逃去,。

東面山下,，林木稀疏，靠近人煙,。老虎慌不擇路,，到了一個小岡上，下面有戶人家,，依山修建的房屋,，老虎一躍而入。有個婦女從側門出來,，和老虎迎面相遇,。老虎撲倒了婦女，用帶刺的舌頭去舔她的臉,。這時又有一個婦女出來晾衣服,，她看到野獸撲人，但沒看清是只老虎,，就用竹竿去驅趕,。虎又轉向撲倒了晾衣女,，恰巧屋子里有幾個石匠,，看到此景，齊聲狂喊,。老虎再次受驚,，放開婦女，一頭闖到一個小屋子里,，鉆到了床下,。石匠們趕緊把小屋門鎖上。

不一會,，獵戶們也追來了,，這戶人家的圍墻也就到人的肩膀，外邊是一道深溝,，深約一丈,。眾獵戶持槍蹲在墻下,，打開門，老虎趴在床下不出來,，有人爬梯子上屋頂,。撤去一些茅草，露出一個一尺大的窟窿,，然后用竹竿捅那只老虎,。老虎鉆出來，四下張望,，看到這么多人,，就蹲著不敢動。眾人火槍齊發(fā),，老虎中彈,，大吼一聲，一躍而出,，抓住一個獵戶,，這個人也抓住老虎，死命相搏,。一人一虎在地上滾動,，撞倒圍墻，落入深溝,。眾獵戶持刀叉棍棒一擁上前,，才打死了老虎。

籜園氏總結說,，其實老虎也是怕人的,。

這可能是個真實的故事，打虎的情節(jié)驚心動魄,，個人覺得不遜于景陽岡,，很有文采。

【原文】余家茂林之西山下,。西山之西,，松杉蒙密，林麓黝僻,。獵戶十數(shù)人,，嘗負槍尋擊獐麂。陰翳中,，偶窺一虎,，發(fā)槍欲斃之。不中，虎驚遁,，馳山而東,。

東岡下，人煙近接,，薪木不深,，直趨無停躅。至一高阜,，其下已有屋廬,，侵山筑垣,，低僅數(shù)板,。虎急無奔路,，逾垣而入,。有甲婦自側門出，遇虎于隘巷,?；⑽枳︻崑D，舌芒棱棱,，著肉即無人面,。適浣女晾衣于巷口，見甲婦為野獸所窘,，不知其為虎也,，擢長竿以刺之?；⑴峒讒D,，而奔浣女，伏面且舐,。門中聚石琢匠數(shù)人,，驚為虎至，齊聲狂喊,?；⒉溃吪陨?，破門投一斗室,，團伏臥榻下，不敢復出,。石琢匠為闔旁舍門,，下鑰緘錮之。

延未數(shù)刻，諸獵戶覓虎已至,。茅舍石墻只半砌,，及肩以上缺如也；墻下劚山成壁,，俯視深且及丈,。獵戶排班伏槍候壁下，梯屋撤茅,，辟洞盈尺,，以長竿下?lián)v榻底?；⑵?，出榻前，延頸四矚,。覷舍后墻缺有光,，乃躍而登其上。見人繁眾,，蹲不復動,。火槍俱發(fā),，虎著鉛,，駛而下，攫得一獵戶,。兩拼死力,，堅抱滾地，旋轉墮坡下,。諸獵戶舍槍,，各挺叉來助，始擊虎以斃,。

籜園氏曰：虎之畏人,，甚于人之畏虎也。一燈之墮,，何足驚,；榻下之依，何其怯,。而虎之所以致斃于人者,，在此矣。昔人云：虎之食人,，必待其懼而食之,。人之于虎,，何獨不然。

蜈蚣斗蛇

四川省金堂縣云頂山,，有個樵夫在山上砍柴,，已經(jīng)捆好了柴禾，把擔子放在巖石下歇息,。

一百多步遠的地方有個半畝大的水池，他就想去喝點水,。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刷啦啦的聲音,，半里遠的草叢中間分開，有東西風馳電掣的奔過來,。樵夫懷疑是虎,，急忙跑到水潭對面，爬上一棵樹,。

那東西靠近以后,，原來不是老虎，是一條像水桶那么粗的大蛇,，就像渴急了的駿馬，直接鉆到水潭里不見了,。但草叢中還是刷啦啦的響,，又出來一條大蜈蚣，能有五尺多長,，追到了水邊,。

圍著水潭走了三四圈，停下后,，張牙舞爪的抖動身體,，就看到水面上起了一層白霧。接著,，大蜈蚣又吐到水里一個紅球,。不一會，大蛇頭頂那顆紅球,，鉆出水面,，蜈蚣對著蛇一吸，把紅球吸到嘴里,，而大蛇垂首岸邊死去了,。大蜈蚣仍然圍著水潭繞了三四圈，把水面上的白霧收盡才離開,。

籜園氏說：吳伯常曾說,，他外祖父年幼時，一日要出門去,，踩到一個東西,，那東西能馱動他的身體爬行。驚嚇之余,，低頭查看,，原來是一條蜈蚣，三寸多寬,，身子在門檻下露出一尺多,，不知道全身有多長。他外祖父不由的狂叫起來,，大人們趕來時,，蜈蚣不見了。到處搜尋,，也沒找到,。唉！天下的妖物,，隨處都是,，只是因為怕天誅不輕易侵犯人，如果用對付大蛇的辦法對付人,，哪能有幸免的呢,？

【原文】川省金堂縣云頂山，有樵人彩于山,。既析薪成束,，整擔層巖下。相去百步間,，有池大可半畝,，將往掬泉飲之。遙聞謖謖聲,，翹視一里外,，見翹楚中分，覺有物風馳而來,，其急如箭,。樵疑為虎，奔而越于澗,，至對巖下,，騰身樹上，以覘其異,。

乃來者非虎也,，一巨蛇如桶,，若渴驥奔泉，得池輒下蟠而沒于水,。蛇既沒,，而錯薪中聲響如故。更睇之,，則五尺許大蜈蚣一條,，追奔至池邊，周圍四繞,，環(huán)而走者三四匝,。乃停趾昂首，繚繞以舞,。覺池中白霧迷漫,，頃刻滃擁成團。有紅球如火,，噴自蜈蚣吻際,，星馳而入于水。寸晷間,，蛇已舉首,，戴球而起。蜈蚣對蛇一吸,，收球入吻,，而蛇首隨伏岸側。蜈蚣仍繞池上,，逡巡三四匝，白霧畢收而去,。

樵俟蜈蚣去遠,，不復更問樵擔，惟疾趨以歸,。明日,，邀集數(shù)十人，各持器械往窺,，則蛇已腦裂而死,，吸髓全枯矣。乃出蛇于池,，扛歸而褫其皮,，頗獲重價。

籜園氏曰：嘗聞吳伯常云：其外祖幼時,，一日自室門出,，誤踏一物,，力能負人以行。駭而俯矚之,，蜈蚣也,。闊可三寸，窺首出檻下,，僅及尺許,，尚未識其通體。乃狂呼間,，倏已不見,。及搜其處，渺無所得,。又其叔祖母隨任潛山時,，見石隙有蜈蚣，闊幾盈尺,，而頭尾俱匿,。及呼人至，則已不復可見,。舉其石而窮睇之,，并無一物。噫,，天下妖物,，固隨地有之，天誅不可犯,，所由自蔽耳,。若蜈蚣者，必用其害蛇之術以害人,，人有噍類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