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jié)出版社／換個角度看文化

“以讀克毒”第三期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評價：“詞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是后主為人君所短處,，亦即為詞人所長處,。”

身為國君的他,，在位時不理朝政,、縱情聲色、枉殺賢臣,，落得個國破家亡,、囚居異邦的地步；但身為詞人的他,，喜讀書,，工書畫，知音律,，是個不折不扣的玉面才子,。科創(chuàng)板

無奈，命運之手硬生生將他推上了皇位,，這位溫潤如玉,、鐘情詞作的末代皇帝，就這樣被命運安排與一位氣勢如虹,、霸圖天下的開國之君相遇,，注定是一場悲劇。

然而“國家不幸詩人幸”,，君主與囚徒生活閱世不深的局限,，反使李后主具備了詩人最可貴的氣質(zhì)——真率,，從而唱出了感發(fā)人心的千古悲歌,。

人生錯，帝王業(yè)

劃破了暮色蒼茫的夜空,，南唐后主,、一代詞中之帝在這個浪漫的日子降臨人間，取名李煜,，取自“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笔且粋€光昌流麗,、輝耀日月的名字。又因他一只眼睛有兩個瞳仁,，故而字“重光”,。不論是七夕出生，還是天生重瞳，似乎都預(yù)示著李煜非凡的來歷,。

童年的李煜,，天資聰穎。他從小就偏愛詩文,，七歲時能背誦曹植的《燕歌行》,，并能心領(lǐng)神會?！吧谏顚m之中,，長于婦人之手” 的李煜，只在詩詞,、書畫的天地里流連忘返,，自小便對朝堂間的政治傾軋毫無興趣，有著隱跡江湖的志向以及留于文苑的情趣,。

可世事無常,，在那個嫡長子繼承制的年代，身為六皇子的李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五個哥哥全部早卒,，他作為第六順位繼承人，突然被推到幕前,，不得不繼承國主之位,。而在李煜繼位的前一年，一代雄主趙匡胤發(fā)動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在北方建立了大宋王朝。

當(dāng)北宋兵犯南唐之時,，為求自保,，李煜自降身份，將“南唐國主”的稱號改為“江南國主”,，將“南唐”讓渡成大宋的屬國,。然而這僅僅是開始，割地,、納貢仍不能讓南唐茍安,。在公元 975 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宋軍破城,，攻入皇宮,，大勢已去，李煜寫好降表,，拿出國璽和江南圖籍,，率領(lǐng)群臣出迎,。

南唐三代三十八年基業(yè)，自此易主,。只留下御案上未書寫完的詞稿手跡：

櫻桃落盡春歸去,，蝶翻金粉雙飛。

子規(guī)啼月小樓西,，畫簾珠箔,，惆悵卷金泥。

門巷寂寥人去后,，望殘煙草低迷,。

爐香閑裊鳳凰兒，空持羅帶,，回首恨依依,。

牽機酒，詞宗去

與趙匡胤這樣打江山的帝王霸主相比,，李煜的愿望和快樂顯然單純得多?，F(xiàn)在他就只想做一個普通百姓、一個自在書寫內(nèi)心感受的文人,。哪怕是武將出身的趙匡胤,，在與侍臣議論李煜時，都深有感慨地說:“當(dāng)初李煜倘若能用作詩的功夫治理國家,，今日又怎能淪為朕的階下囚?”

然而,，對于曾在南唐貴為國主的人來說，一變而為處處受到限制的階下囚,，內(nèi)心感受猶如自云端墮地一般,，其凄涼悲苦無法言喻。自成降虜以來,，李煜被幽禁于禮賢宅中,，無公可辦，無事可做,。這倒讓他有時間去追憶過去的生活,，回憶以往的青春歲月，難免會懷念故國江南,，懷念曾經(jīng)的過往。

沉浸在亡國的巨大痛苦和恥辱里的李煜不會知道,，他的這些懷念江南故國用血淚寫成的詞,，為他贏得“詞中之帝” 的美譽，也給他帶來現(xiàn)實的危險,。

李煜投降的當(dāng)年秋天,，宋太祖趙匡胤因病突然死亡,，趙匡胤的弟弟晉王趙光義登上了帝位。李煜這樣縱情寫詞懷念故國,，令趙光義感到了某種莫名的威脅和不安,。

公元 978 年七月初七，這天是李煜的四十二歲生日,，正值七夕,。這一天，所有入宋的嬪妃宮娥都湊在一起,，為李煜祝壽,。她們吹笙撫琴，歌舞助興,。李煜似乎沉醉在歌舞之中,。醉意襲來時，他眼前浮現(xiàn)出往日自己在金陵時的情形,。撫今追昔,，感慨萬分，當(dāng)下要來紙筆,，一揮而就寫下這首《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fēng)，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yīng)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李煜把它交給宮娥們演唱，自己也擊節(jié)相和,。唱著唱著,，每個人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層淚花：今夕何夕，如此催人斷腸?

趙光義得知此事,，把一壺御酒賜給李煜,，說是給李煜祝壽，卻在所賜的御酒中下了牽機毒藥,。李煜一無所知,，喝下了趙光義賜的這壺酒，酒剛?cè)攵?，就覺五內(nèi)俱焚,，全身痙攣，幾個時辰后悲慘死去,。

李煜因詞而亡,，《虞美人》一首也就成了他的絕命詞,，真是以血淚鑄就。李煜生于七夕,，終又魂歸七夕......生命的軌跡從起點到終點,，宛如一個讓人驚嘆的圓。

（以上文字節(jié)選自《李煜 : 問君能有幾多愁》）

這就是一代詞帝的傳奇一生,，他雖然生不能成帝王,，永續(xù)江山，但是死后的他的詩詞,，卻影響宋代,、乃至以后很多人的思想，令人無限感嘆,。

《李煜 : 問君能有幾多愁》

陳敏 著

2020年3月

團結(jié)出版社

新書《李煜 : 問君能有幾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