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說不是科幻小說,。”——伊恩·麥克尤恩在新作《如我一般的機器》(Machines Like Me)中設(shè)想了上世紀80年代“平行世界”的另一種現(xiàn)實:如果肯尼迪總統(tǒng)沒有死于刺殺;如果艾倫·圖靈引領(lǐng)英國進入科技新時代,;如果機器可以像人一般思考,;人類與人工智能打交道的道德倫理又是什么…… 盡管小說有著明顯的科幻元素,但麥克尤恩一口拒絕把自己的作品打上“科幻”的標簽,,他說:“小說家也能在自己腦袋思索人類未來,,我說的未來不是人類踩著反重力的靴子進行十倍于光速的旅行,,而是真正去思考人類未來的困境,。”
■ 麥克尤恩新作
麥克尤恩顯然不把科幻作家歸于他說的“小說家”一類,,對于“科幻”的鄙夷不可謂不明顯,,但他絕非唯一一個拒絕把自己的作品歸為科幻小說的作家。1968年,,當(dāng)納博科夫在創(chuàng)作一個發(fā)生在名叫“反地界”的星球上的故事《愛達或愛欲》時,,也對記者說:“我討厭科幻小說里的那些姑娘、笨蛋,、懸念,、謎團?!?017年一項研究顯示,,讀者對于角色的同理心,與文中“氣閘”“反重力”這樣的字眼的出現(xiàn)頻率成反比,。 一段時間以來,,“科幻”這一類型不受到所謂“嚴肅文學(xué)”寫作者認可(當(dāng)然,科幻作家也反過來對學(xué)院派表示不屑),,作為科幻小說重要分支之一的“太空歌劇”一開始也被視為“不入流”的作品(點此復(fù)習(xí)),,但實際上,被視為科幻小說濫觴的英國小說《弗蘭肯斯坦》其實有著很深的“文學(xué)”色彩,,而常被笑談為“直男氣息”濃郁的科幻小說的鼻祖其實出自一位創(chuàng)作它時還不滿19歲的少女之手——浪漫主義詩人珀西·雪萊之妻瑪麗·雪萊,。 1816年夏天的日內(nèi)瓦郊外,連日的大雨打亂了雪萊夫婦與詩人拜倫的遠足計劃,,百無聊賴中,,幾人進行了一場“恐怖故事創(chuàng)作大賽”來消磨時間,瑪麗·雪萊的“人造人”哥特故事就是那時誕生的,。
■ 《弗蘭肯斯坦》電影海報 弗蘭肯斯坦是個熱衷于生命起源的生物學(xué)家,,他頻繁出沒于藏尸間,用不同尸體的各個部分拼湊成一個巨大人體,。當(dāng)他創(chuàng)造出的怪物終于睜開眼睛時,,弗蘭肯斯坦被他的猙獰面目嚇得棄他而逃,他卻緊追不舍地向弗蘭肯斯坦索要女伴、溫暖和友情,,一系列詭異的懸疑和命案也接踵而至……
科幻小說雖多被認為發(fā)端于19世紀初期,,但“科幻”類型的界定還要追溯到上世紀20年代興起的一批非主流文學(xué)雜志,在那些雜志上,,“科幻”與“羅曼司”“恐怖小說”“偵探小說”并列,,作為一種類型文學(xué)粉墨登場。耐人尋味的是,,在世界上首份專門刊登科幻小說的雜志《奇妙故事》(Amazing Stories)上,,與大家耳熟能詳?shù)目苹媒?jīng)典(譬如,儒勒·凡爾納《八十天環(huán)游地球》,、H.G.威爾斯《隱身人》)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H.P.洛夫克拉夫特、埃德加·愛倫·坡這樣日后被定義為恐怖小說大家的作家作品,。 可見,,科幻文學(xué)興起伊始,其與哥特羅曼司,,乃至恐怖小說的分界線就沒有那么明確,,而在當(dāng)下,雖則科幻依然難入一些作家法眼,,但它在越來越多叫好又叫座的“主流文學(xué)”作品中留下了印記,。可能少有人知道的是,,科爾森·懷特黑德的《地下鐵道》除了摘得美國國家圖書獎,、普利策小說獎外,也榮膺科幻大獎亞瑟·C.克拉克獎,。懷特黑德毫不介意作品被視為科幻小說,,他說:“我十歲的時候,正是那些科幻小說和奇幻小說讓我想成為一名作家,。如果當(dāng)上了作家,,你就可以在家辦公,不用和人說話,,可以沒日沒夜地腦洞大開,。想象些機器人啊,僵尸啊,,或是奇妙的地下鐵道啊,。幻想其實就和現(xiàn)實主義一樣,,是描述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兜叵妈F道》的誕生,奇幻文學(xué)功不可沒,。能受到亞瑟·C.克拉克獎的認可,,我感到非常榮幸!”
■ 《地下鐵道》
無論“科幻”在文學(xué)界的地位如何,,其在大眾文娛生活中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則是不容置疑的,。流媒體網(wǎng)飛(Netflix)一項數(shù)據(jù)顯示,在2018年,,科幻(含奇幻)類劇目是最受觀眾歡迎的,,網(wǎng)飛也因此加大對科幻類劇目的投資扶持,當(dāng)年29%的原創(chuàng)劇本均為科幻類,,從糅合了恐怖的超自然力量,、神秘的實驗室,、有濃郁80年代風(fēng)格的迷影之作《怪奇物語》,,到邀請觀影者參與劇情發(fā)展的多結(jié)局交互電影《黑鏡》特別集,網(wǎng)飛在科幻制作上也是花樣頻出,,讓人欲罷不能,。
■ 《怪奇物語》
對于科幻影視作品的高需求自然也使得優(yōu)秀的科幻小說成為制作方爭相爭奪的對象。近年來讓人印象深刻的科幻電影之一《降臨》(第89屆奧斯卡八項提名,、《衛(wèi)報》年度電影排名第三)改編自特德·姜的短篇小說《你一生的故事》,。華裔作家特德·姜出道二十余年,作品不多,,卻已得遍世界科幻大獎,。據(jù)報道,他新近出版的短篇集《呼吸》中的兩篇《商人和煉金術(shù)士之門》和《軟件體的生命周期》已經(jīng)售出影視版權(quán),,著實令人期待,。
■ 《呼吸》 收錄九篇短篇作品,每一個故事背后,,都是特德·姜對某個問題的追問和探索:對一個新生兒來說,,“保姆是個機器”這件事這意味著什么?記憶一直在欺騙我們,,只是我們自己并未發(fā)現(xiàn),;如果每個人都開始持續(xù)記錄生命日志,文明將發(fā)生怎樣的改變,?如果平行空間的確存在,,且可以發(fā)生對話,你會用怎樣的方式窮盡生活的可能,?
制作中的影視作品中,,萬千矚目的無疑是根據(jù)弗蘭克·赫伯特同名小說改編,、丹尼斯·維倫紐瓦執(zhí)導(dǎo),擁有神仙陣容(“甜茶”蒂莫西·查拉梅主演,、贊達亞,、斯卡蘭·斯卡加斯德、張震等參演)的《沙丘》,?!渡城稹肥鞘撞客瑫r獲得雨果獎與星云獎的作品,同名電影很可能是下一部好萊塢現(xiàn)象級巨制,。
■ 《沙丘》電影海報 一切會思考的機器都被摧毀后,,宇宙的焦點重回人類之間的爭奪。行星厄拉科斯——人類夢寐以求,、競相搶奪的“香料”的唯一產(chǎn)地,,在這里上演著權(quán)術(shù)與背叛、恐懼與仇恨,、希望與夢想的太空歌劇,。人們常常用另一個名字稱呼這顆干旱的星球——沙丘。天賦異稟的少年保羅·亞崔迪被命運指引,,為了保衛(wèi)家族和人民,,決心前往浩瀚宇宙間最危險的星球,開啟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
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也將在不遠的將來,,由蘋果流媒體搬上小銀幕,記錄千年傳奇的經(jīng)典三部曲將被排成10集電視劇,,杰瑞德·哈里斯和李·佩斯已經(jīng)加入演員陣容,。毋庸置疑,《基地》的影視改編將會把“科幻影視熱”推向新的高峰,。 那么,,在已不算新片的《降臨》與還需耐心等待的《沙丘》《基地》之間,近期有什么優(yōu)質(zhì)的科幻影視作品呢,?網(wǎng)飛今年的大熱《愛,,死亡和機器人》(25萬豆瓣網(wǎng)友給出9.1分的高分評價)可能是你正在尋找的科幻佳作。這是一部與之前所羅列的鴻篇巨制風(fēng)格截然不同的制作,,另類,、硬核,動畫繪制,,尺度不小,,驚世駭俗。短片集片長5到15分鐘不等,,不妨說是加長版的歐美“泡面番”(雖然可能并不下飯),。
為《愛,,死亡和機器人》奠定獨特基調(diào)的首集《桑尼的優(yōu)勢》改編自英國科幻作家彼得·漢密爾頓的同名短篇小說。彼得·漢密爾頓是英倫科幻獎得主,,雨果獎,、克拉克獎的提名常客,。文景最新引進了他的《圣天秤星》,,這是大陸首次引介這位歐美太空歌劇大家的作品。 《圣天秤星》像所有優(yōu)秀的科幻小說一樣,,既有麥克尤恩所說的“反重力的靴子”“十倍于光速的旅行”,,也有“思考人類未來的困境”。事實上,,《圣天秤星》正是透過一場懸念叢生的科幻盛宴,,對人類未來的命運發(fā)出了充滿緊迫感的追問:技術(shù)能抵達的邊界在哪里?人類語匯所構(gòu)建的“知識”體系,,是否放之宇宙皆準,?
說到底,標簽為何,,又有什么重要呢,?一本消磨雨夜的恐怖小說,、一個承包寒冬周末的好故事,,才是最重要的。
參考: https://www./books/2019/apr/18/it-drives-writers-mad-why-are-authors-still-sniffy-about-sci-fi https://www./2017/07/27/colson-whitehead-is-the-winner-of-the-2017-arthur-c-clarke-awar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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