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船》與《平凡的世界》對比研究 ——黃金年代的非主流改革小說堅實的價值評判系統(tǒng) 兩部作品都建構了內在的堅實的價值評判系統(tǒng),。有學者指出,,如果沒有獨立的價值判斷,現實主義的作品很容易成為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傳聲筒,,或者成為平面展現,、羅列現象的“問題小說”。作為現實主義小說,,《古船》和《平凡的世界》都在文本中建構了一套價值系統(tǒng),,都具有一種鼓舞讀者的正能量和理想主義精神,。 2.1 古船的價值觀 《古船》是一場歷史悲劇,,更是一場歷史正劇。張煒描述土地革命過程中由于左傾路線的干擾造成的亂打亂殺現象,,展現趙炳借助革命奪得洼貍鎮(zhèn)實際權力進而權傾高頂街這一令人尷尬的現實,,但并不因此而否定革命;張煒表達了對新時期改革激發(fā)私欲的隱憂,但也表現了對改革的未來的期望,。也就是說,,張煒在描繪歷史上的苦難的同時,不把歷史虛無化,,不把歷史絕對的苦難化,,沒有走向歷史的取消主義。張煒先后塑造了堅持正確土改路線的王書記和堅決同趙多多進行斗爭的魯金殿書記這兩個正面形象,。在小說的最后,,趙多多最終走向了毀滅,趙炳受到了懲罰,,百年粉絲大廠最終回到了寬厚正直的隋抱樸手中,。行動起來的隋抱樸收獲了洼貍鎮(zhèn)百姓的信任,他勇敢地面對鬧鬧的愛意,,憤怒地控訴趙炳的惡行,。張煒時刻不忘提醒人們不要忘了過去的苦難和傷痛,防止在改革開放進程中再次出現趙炳和趙多多這樣的人物,。只有重新樹立尊重人,、愛護人的觀念,才能使苦難永遠離開洼貍鎮(zhèn)。 當隋抱樸一遍又一遍回憶,、咀嚼洼貍鎮(zhèn)的苦難時,,當他看到老隋家?guī)状说拿\時,他本能地認為這種歷史是宿命的不可改變的,。但是,,當隋抱樸把所有苦難都放在肩上,走出老磨屋,,為洼貍鎮(zhèn)的百姓掌管粉絲大廠時,,他已經超越了如同夢魘般的苦難,找到了引領自己前進的方向:一是《共產黨宣言》中對共產主義社會的描繪;二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理想社會,。隋抱樸荷載著所有的苦難,但并沒有被壓垮;他已經決定前行,,但依然對苦難記憶猶新,。趙多多多行不義,趙炳陰險詭譎,,這固然是屬于邪惡的一方,,隋見素試圖打倒趙家,奪回粉絲大廠,,也被隋抱樸否定了,。在兄弟夜談的章節(jié)中,見素請求哥哥幫助自己從趙多多手上奪回粉絲大廠,。隋抱樸以能不能幫助洼貍鎮(zhèn)上每一位老人過上好生活來質問見素,。在見素猶疑時,抱樸斷定見素沒有掌管粉絲大廠的資格,。抱樸明確地指出粉絲大廠不姓隋也不姓趙,,而是屬于大家,誰也不能據為私有,。如果只是出于家族私仇占領粉絲大廠,,不考慮鎮(zhèn)上百姓的生活,那么隋家的歷史可能重演,。今天站起來的,,會再一次被打倒。在隋抱樸的身上集中體現了中華民族對理想社會和美好人性的追求,。張煒把真正的善與大公無私胸懷百姓結合在一起,,把苦難生活的消除與對私欲的摒棄結合起來,表達了對于未來的沒有苦難的歷史的一種美好的愿望,。 1.2 平凡的世界的價值觀 如果說《古船》寫的是知識分子在思考中逐漸醒悟,,喊出要把人當人的心聲;那么《平凡的世界》表現的則是在新時期農民的“人”的意識的不斷覺醒,曾經處于非人狀態(tài)的農民把自己當人、渴望成為與城里人平等的人的追求,。曾經的貧窮和饑餓把人折磨得不像人,,孫少安們不敢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敢奢望正常的人生,。而在解決了溫飽問題以后,,像一個正常的人一樣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就成為普遍的社會心理。不僅僅是要滿足生而為人吃飽穿暖的正常的欲求,,還要在精神上成為平等的人,、高尚的人,不僅自己要做人,,也要把別人當人,。孫少安從小就擔負起養(yǎng)家糊口的重任,他對家人的責任感和奉獻精神,,他在勞動和創(chuàng)業(yè)中體現出來的勤勞樸實,、積極上進的奮斗精神閃爍著中國社會傳統(tǒng)道德的光輝。有評論家指出,,“路遙汲取了傳統(tǒng)文化中‘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儒家人格理想,,肯定了以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為行為準則而不斷進取的追求意識和積極求實的人生態(tài)度,?!边@一理想還體現在對生活有著細膩感受,、對人生有著崇高理想的“非典型農民”孫少平身上。孫少平有著傳統(tǒng)農民的勤勞,、善良,、樸實的美德,對人寬容厚道,,對家人有一種熱忱無私的愛,。他在工作、愛情方面經受了多次挫折,,但從不放棄對生活對未來的期望,。他同情弱者,痛恨恃強凌弱者,,希望自己要活得有尊嚴,,也渴望社會上每一個人都能有尊嚴地活著。路遙認同的正是普通人身上這種樸實善良真誠的人性,,這種在艱難境遇中不放棄追求幸福生活的執(zhí)著精神,。 有人認為,路遙對筆下的人物過分寬容,過分熱愛,,失去了作為寫作者應該有的冷靜和距離,,對于農村和農民沒有批判而只有贊美,背離了魯迅先生開創(chuàng)的國民性批判的傳統(tǒng),。甚至有評論認為,,從《平凡的世界》中嗅到了十七年文學那些高大上的樣板人物的味道。然而,,十七年文學中判斷人物的標準是是否“革命”,,是否“大公無私”,而路遙在小說中始終堅持著“勞動者光榮,,不勞而獲者可恥”的信念,。他筆下的農民,盡管有著生存環(huán)境帶來的自私,、迷信甚至愚昧的缺點,,但是路遙總會以寬容的眼光來看待。他最為鄙棄的是那些在“文革”中不顧百姓死活,,瘋狂把左傾路線執(zhí)行到極致的所謂革命家;是那些不顧工人死活,,瘋狂壓榨剩余價值的黑心包工頭;是那些身處其位而不謀其政,借助特權追求享受的官員,。路遙對農民的描寫,,并不避諱他們的局限,但也充分發(fā)掘出農民可敬可愛的一面,。魯迅先生是擅長批判的,,他對農村和農民的描寫早已成為了經典。但并不是只有摹仿魯迅先生的批判,,才算是深刻的,。且不能忘了,在魯迅先生冷峻的筆調下,,始終潛藏著熱愛,。魯迅先生對阿Q、孔乙己,、七斤這些人物,,并不只是冷漠的批判,他還有同情和憐憫,。路遙繼承的是魯迅先生同情和憐憫的一面,。在農村和農民被極左運動折磨得貧弱不堪,農民遍地饑饉的情況下,,路遙的筆調不能不柔和下來,,他的批判,、啟蒙的一面讓位于同情和尊敬的一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