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 引用典故:常娥 雲(yún)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沈,。常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集評: 《紫薇詩話》: 楊道孚深愛義山“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以為作詩當如此學。 《唐詩品匯》: 謝云:意謂嫦娥有長生之福,,無夫婦之樂為悔,,前人未道破。 《唐詩絕句類選》: 此詩翻空斷意,,從杜詩“斟酌嫦娥寡,,天寒奈九秋”變化出來,。 《唐詩歸》: 鐘云:語想俱刻,,此三字(按指“夜夜心”)卻下得深渾(末句下)。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陸時雍曰:多以意勝,。胡次焱曰:此詩蓋自道也,。上二句紀發(fā)想之時,下二句志凝想之意,。唐仲言曰:此疑有“桑中”之思,,借嫦娥以指其人,與《錦瑟》同意,。蓋義山此類作甚多,,如《月夕》、《西亭》,、《有感》,、《昨夜》等作,俱與《嫦娥》篇情思相左右,,但不若此沉含更妙耳,。 《唐詩摘鈔》: 義山詩中多屬意婦人。觀《月夕》一首云:“草下陰蟲葉上霜,,朱欄迢遞壓湖光,。兔寒蟾冷桂花白,此夜姮娥應通腸,?!蓖娲尉湔Z景,“嫦娥”字似暗有所指,,此作亦然,。“朱欄迢遞”“燭影屏風”,,皆所思之地之景耳,。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此非詠嫦娥也。從來美人名士,,最難持者末路,,末二語警醒不少,。 《玉谿生詩意》: 嫦娥指所思之人也,作真指嫦娥,,癡人說夢,。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 此亦刺女道士。首句言其洞房深曲之景,,次句言其夜會曉離之情,。下二句言其不為女冠,盡堪求偶,,無端入道,,何日上升也?則心,、如懸旌,,未免悔恨于天長海闊矣。 《唐詩別裁》: 孤寂之況,,以“夜夜心”三字盡之,。士有爭先得路而自悔者,亦作如是觀,。 《唐詩箋注》: 此詩似有所為,,而借嫦娥以托意。上二句賦其長夜闃寂,,借后羿之妃奔入月宮而言,,亦翻案語。義山最喜作此等詩,,如“金徽卻是無情物,,不許文君憶故夫”、“莫訝韓憑為蛺蝶,,等閑飛上別枝花”,、“八駿日行三萬里,穆王何事不重來”,,皆是有意出奇也,。 《玉谿生詩集箋注》: 或為入道而不耐孤孑者致誚也。 《玉谿生詩說》: 意思藏在上二句,,卻從嫦娥對面寫來,,十分蘊藉。非詠嫦娥,。 《唐人萬首絕句選評》: 借嫦娥抒孤高不遇不感,,筆舌之妙,自不可及,。 《玉谿生年譜會箋》: 義山依違黨局,,放利偷合,,此自懺之詞,作他解者非,。 《詩境淺說續(xù)編》: 嫦娥偷藥,,本屬寓言。更懸揣其有悔心,,且萬古悠悠,,此心不變,更屬幽玄之思,。詞人之戲筆耳,。 初食筍呈座中 嫩籜香苞初出林,於①陵論價重如金,?;识缄懞獰o數(shù),忍剪凌雲(yún)一寸②心,。 按:① 一作五 ② 一作片 集評: 《李義山詩集輯評》: 何焯曰:憐才,。 《載酒園詩話》: 義山又有《食筍呈座中》詩:“皇都陸海應無數(shù),,忍剪凌云一寸心?!薄妒裢吩姡骸巴鹘套哮P無棲處,,斫作秋琴彈《廣陵》,亦即《亂石》意,,但以不使事,,故語亮然?!妒彻S》詩感慨已盡于言內,。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此以知心望當事也。須知三千座客中,,要求一個半個有心人絕少,。 《玉谿生詩意》: 皇都之剪食無數(shù),誰惜此凌云一寸心乎,?流落長安者可痛哭也,。 《玉谿生詩說》: 感遇之作,亦苦于淺,。 槿花 風露淒淒秋景繁,,可憐榮落在朝昏。未央宮裏三千女,,但保紅顏莫保恩,。 集評: 《李義山詩集輯評》: 朱彝尊曰:言勝槿花不遠(末二句下),。何焯曰:不關易謝,自值時衰,,發(fā)端已道破我生不辰也,。 《玉谿生詩意》: 紅顏未老,君恩已歇,,豈惟槿花為然,!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 程夢星曰:古人用槿花以比紅顏,本取其朝榮夕落之義,,故此詩祖之,,末二句不獨感紅顏之易衰,亦致慨舊恩之難恃也,。 《網(wǎng)師園唐詩箋》: 敖東谷曰:末二句題外生意,,凡詠物者當參此機,則能因物而寓人事,,風刺悠遠,。 《李義山詩辨正》: 正說更痛于婉言,可為爭寵附黨者深警,,意最透切,,不嫌粘皮帶骨也。 暮秋獨遊曲江 荷葉生時春恨生①,,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按:① 一作起 集評: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有情不若無情也,。 《玉谿生詩意》: 江郎云“仆本恨人”,青蓮云“古之傷心人”,,與此同意,。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 程夢星曰:“身在情長在”一語,最為凄婉,,蓋謂此身一日不死,,則此情一日不斷也。 《玉谿生詩集箋注》: 調古情深,。 《玉谿生詩說》: 不深不淺,,恰到好處。 《李義山詩辨正》: 措語生峭可喜,,亦復宛轉有味,,巧思拙致,異于甜熟一流,所謂恰到好處者也,。 賈生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蓱z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集評: 《藝苑雌黃》: 嚴有翼曰:李義山詩:“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雖說賈誼,,然反其意用之矣……直用其事,,人皆能之,反其意而用之者,,非識學素高,,超越尋常拘攣之見,不規(guī)規(guī)然蹈襲前人陳跡者,,何以臻此,! 《詩藪》: 晚唐絕……“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皆宋人議論之祖,。間有極工者,亦氣韻衰颯,,天壤開、寶,。然書情則凄愴而易動人,,用事則巧切而工悅俗,世希大雅,,或以為過盛唐,,以眼觀之,不待其辭畢矣,。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以賈生而遇文帝,,可謂獲上矣,然所問不知其所策,,信乎才難,,而用才尤難!此后二句,,詩時史斷也,。 《五朝詩善鳴集》: 詩忌議論,憎其一發(fā)無馀耳。此詩議論之外,,正多馀味,。 《唐三體詩評》: 賈生前席,猶為虛禮,,況無宣室之訪逮耶,?自傷更在言外。 《唐詩別裁》: 錢牧齋“絳灌但知讒賈泣,,可思流汗愧陳平”,,全學此種。 《玉谿生詩說》: 純用議論矣,,卻以唱嘆出之,,不見議論之跡。 《唐人萬首絕句選評》: 議論風格俱峻,。 《詩境淺說續(xù)編》: 玉谿絕句,,屬辭蘊籍,詠史諸作,,則持正論,,如詠《宮妓》及《涉洛川》、《龍池》,、《北齊》與此詩皆是也,。漢文、賈生,,可謂明立遇合,,乃召對青蒲,不求讜論,,而涉想虛無,,則孱主庸臣又何責耶? 《選玉谿生詩補說》: 絕大議論,、得未曾有,。言外為求神仙者諷。 《唐人絕句精華》: 程夢星《籠注》:“此謂李德裕諫武宗好仙也,?!卑丛娯熎洳粏柹n生,則不止好仙為不當,,且不恤國事,,不重民生,尤非求賢之意,,義更正大,。 李衛(wèi)公(德裕) 絳紗弟子音塵絕,,鸞鏡佳人舊會稀。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鷓鴣飛,。 集評: 《升庵詩話》: 唐李商隱詩“木棉花暖鷓鴣飛”,又王叡詩“紙錢飛出木棉花”,。南中木棉,,樹大如抱,花紅似山茶而蕊黃,,花片極厚,,非江南所藝者。 《李義山詩集箋注》: 程夢星曰:李德裕之為人,,史稱其性孤峭,,又不喜飲酒,后房無聲色之娛,,此詩“絳紗弟子”,、“鸞鏡佳人”,事殊無征,。大抵欲形容今日之流貶,,不得不借端于昔時之貴盛,倘所謂詩人之言不必有其實耳,。 《玉谿生詩意》: 衛(wèi)公功在社稷,,當寫其重大者,但寫歌舞,,似有不足者,。 《玉谿生詩集箋注》: 下二句不言身赴南荒,而反折其詞,,與“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同一筆法,傷之,,非幸之也。 《玉谿生詩說》: 格意殊高,,亦有神韻,,似更在趙嘏《汾陽宅》詩以上。但末句如指南遷,,不合云“歌舞地”,,如指舊第,不合云“木棉”,、“鷓鴣”,,此不了,。 《玉谿生年譜會箋》: 木棉花暖,鷓鴣亂飛,,所謂歌舞者如是而已,,“絳紗”、“鸞鏡”之樂,,安可復得耶,?言雖似諷,意則深悲,。 《唐人絕句精華》: 此詩明是為德裕貶崖州司戶而作,。“致身”猶言歸身,、收身也,。“致身歌舞地”,,言今日收身于紛華之地,,并無不合。 漫成五章 沈宋裁辭矜變律,,王楊落筆得良朋,。當時自謂宗師妙,今日惟觀對屬能,。 集評: 《唐音癸簽》: “當時自謂宗師妙,,今日唯觀對屬能”,義山自詠爾時之四子,?!盃柌苌砼c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杜少陵自詠萬古之四子,。 《義門讀書記》: 嘆世之宗仰“三十六體”者,僅以對屬為能事,,而莫窺其比興風刺之妙也,。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王、楊,、沈,、宋,乃唐初應運而興者,,豈料世無具眼,,皮相至此,即少陵所謂“輕薄為文哂未休”也,。 《玉谿生詩集箋注》: 楊守智曰:“當時”二句,,言從(令狐)楚幕,,學為對儷之文也。 《玉谿生年譜會箋》: 首章言當日從楚受草奏之學,,今所得者不過屬對之能而已,;深慨己之名位不達,而為子直所非也,。 其二 引用典故:蒼蠅惑曙雞 李杜操持事略齊,,三才萬象共端倪。集仙殿與金鑾殿,,可是蒼蠅惑曙①雞,。 按:① 一作曉 集評: 《義門讀書記》: 嘆己之不遇時主如李、杜也,。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王,、楊、沈,、宋即不論,,以李、杜二公之凌跨百代,,猶未免蒼蠅之惑曙雞,,世俗之忌才如此。 《玉谿生詩集箋注》: 揚守智曰:前半自標其本領,,后半嘆(令狐)絢之見抑而不得進也,。 《玉谿生年譜會箋》: 二章言李、杜當日齊名四海,,而皆不能翱翔華省,,豈亦有如我之遭毀淪落耳!“蒼蠅惑雞”,,比黨人排笮也,。 《唐人絕句精華》: 詩人之言,原本圓融,,未可拘泥,,雖論他人,而自己即在其中,,姚氏“世俗忌才”之說,,謂李、杜可,,謂商隱自己亦何不可?但不能字字比附,,反多滯礙,。 其三 引用典故:王右軍 生兒古有孫征虜,,嫁女今①無王右軍。借問琴書終一世,,何如旗蓋仰三分,。 按:① 一作全 集評: 《唐詩快》: 不知其有所指無所指,讀之但覺感慨橫生,。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文章,、事業(yè)兩途未易軒輊,此可為知者道,。 《玉谿生詩意》: 言文不如武,。 《玉谿生詩集箋注》: 楊守智曰:第三句蓋自謙之辭。 《玉谿生年譜會箋》: 三章更代妻致慨,,言生男古曾有征虜之子,,而嫁女今已無右軍之婿。兩世節(jié)鉞,,不取將種,,竟贅窮酸。試問琴書一世,,何如旗蓋三分之為榮乎,?斯真相攸之計左矣, 其四 代北偏師銜使節(jié),,關中裨將建行臺,。不妨常日饒輕薄,且喜臨戎用草萊,。 集評: 《玉谿生詩集箋注》: “代北”二句,,專為石雄發(fā),以見李衛(wèi)公之善任人也,?!燮鹱云裕怨κ谔斓路烙笔?,遷河中尹,、晉絳行營節(jié)度,則“建行臺”矣,?!褐郏酃ψ疃?。二句蓋統(tǒng)指破回紇,、平昭義之事。其后又移河陽,、鳳翔兩鎮(zhèn),,而王宰者,,智興之子,數(shù)沮陷之,。會德裕罷相,,因代歸,雄自陳黑山,、烏嶺之功,,求一鎮(zhèn)以終老。執(zhí)政以德裕所薦,,僅除龍武統(tǒng)軍,,失勢怏怏,聞德裕貶,,發(fā)憤而卒,。雄本系寒,又召自流所,,黨人既排擯于德裕罷相之后,,必早輕薄于德裕委任之時,故曰“不妨常日饒輕薄,,且喜臨戎用草萊”也,。……雄為黨人排擯,,義山受黨人之累,,故特為之鳴不平,而致慨于衛(wèi)國也,。 其五 郭令素心非黷武,,韓公本意在和戎。兩都耆舊偏垂淚,,臨老中原見朔風,。 集評: 《玉谿生詩集箋注》: 楊守智曰:以韓、郭比李(德裕),,推崇之至,,見絢之黨私讒貶,不足為定論也,。 《玉谿生年譜會箋》: 五章則為衛(wèi)公維州之事辨謗……衛(wèi)公之收維州,,豈貪一城之利?其志固未嘗須臾忘河,、湟也,。其后會昌四年,以問紇微弱,吐蕃內亂,,議復河,、湟四鎮(zhèn)十八州……亦皆本此志行之。詩意言若早用衛(wèi)公廟算,,則河、湟之復,,豈待今日臨老而方見冠帶康衢之盛,?此兩都父老所以垂淚也?!h人之所以謗衛(wèi)公者,,所見無遠圖如是,故首舉韓,、郭往事明之,。和戎而非黷武,用重筆大書特節(jié),,所以表白衛(wèi)公心跡,。蓋兩黨爭執(zhí),實以此為一大事也,。 以下總評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 程夢星曰:五章不倫不次,,初讀殊不可解,及考義山平生出處,,乃知五章各有所指,,但不欲斥言其事與斥指其人,故以“漫成”二字目之,,亦猶“無題”之意也……杜子美有《戲為六絕句》,,論文章之正變,義山仿之,,兼及身世,,此即謂之義山小傳可也。 《玉谿生詩集箋注》: 義山始受知彭陽,,習為章奏,,自幸?guī)煶锌墒阎律砗噌椋M知后為其子所棄哉,!徒以章奏之學,,操筆事人、故曰“唯觀對屬能”,,非校文品之高下,,深嘆此外之無能得益也。義山自負才華,不得內用,,而绹以淺陋之胸,,居文學禁密之職,豈非蒼蠅之亂晨雞耶,?此首二兩章為令狐父子言之也,。夫義山之一生淪落,以見棄于楚之子绹也,;其見棄者,,以其婿于茂元也。第三首為五篇之關鍵,?!皩O仲謀”比茂元兩世節(jié)鎮(zhèn),著有戰(zhàn)功,;“王右軍”自比,。下二句似內悔,又似解嘲,,愁憤固無如何矣,。……茂元將材,,衛(wèi)國所任用者,,故四五兩章則大白衛(wèi)國任將運籌之勛,而恨讒口之無良,。以衛(wèi)國之相業(yè),、石雄之戰(zhàn)功,尚遭排斥,,更何有廣于他人哉,!此五篇之線索,而義山一生吃緊之篇章也,。其體格則全仿老杜,。 《玉谿生詩說》: 較少陵諸絕,仍多婉態(tài),。專取神情,,絕句之正體也。參入論宗,,絕句之變體也,。論宗而以神情出之,則變而不失其正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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