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王凡利用上班的間隙,，給在鄭州一個建筑工地上打工的表妹打了個電話,。表妹江琴是王凡幺舅的女兒，四十多歲,，一家三口都在建筑工地上打工,，才從滄州到鄭州不久。江琴父母原來有三個孩子,，哥哥后來不幸去世了,，現(xiàn)在就只有她和弟弟江剛，王凡他們都叫他〞江三〞,。

       江琴說今天上午鄭州下雨,，她們不上班，這樣王凡就不用著急了,，打電話給她不耽誤她的事,，就可以跟表妹在電話里不快不慢地說了,。

       昨天晚上，王凡才跟江三通了電話,，剛開始江三還比較熱情,，但談到正事，王凡卻碰了一鼻子灰,。他希望江琴去勸勸她弟弟,，抓住機會復(fù)婚,。

      幾年前,，江三離婚后，王凡在外打工春節(jié)后回到家里,，到江三家去看望幺舅和幺舅媽,。不料卻看到昔日紅紅火火的家境，早已破敗得不像個樣子,，便萌生了〞干預(yù)〞其家政,，促使江三復(fù)婚，挽救他們家庭的想法,。江三離婚后,，兩人都出去打工，勞燕紛飛各奔西東,，把兩個年幼的孩子甩給江三年老體弱多病的父母照管,，二老忙得像兩只不停旋轉(zhuǎn)的陀螺，一個家疏于打理亂糟糟的,。然而,，經(jīng)過一番冷靜的思考，最近一兩年,，王凡已不大愿去管人家里的這些破事兒了,，只是與江三和離婚后的表嫂保持著聯(lián)系，平時問候一下她,，有時跟她通通電話,。

       而昨晚王凡之所以著急忙慌地突然跟久未聯(lián)系的江三打電話，是因為他認(rèn)為一個良機出現(xiàn)了,，或可促進(jìn)江三與前妻的關(guān)系解凍,，突破僵局，拉近兩顆心的距離,，讓兩人早日復(fù)婚,。昨晚，前表嫂上班忙,，想托他在電腦上搶訂春節(jié)前回家的車票,，王凡于是想讓江三去幫她上網(wǎng)搶,，卻沒想到是自作多情，人家江三根本沒有要復(fù)婚的意思,，于是王凡才想到他姐姐江琴,，想讓江琴勸勸他，于是今天上午王凡才撥通了表妹江琴的電話,。

      王凡對表妹的看法已大為改善,。表妹原來跟她媽王凡的幺舅媽差不多，是個心胸狹窄而很有優(yōu)越感的人,。因為在王凡和兩個舅舅三家人中,，幺舅家是比較殷實的，大舅家因為兒子做生意不慎欠了許多債這些年一直不敢回家早已敗落,，表嫂和大舅媽死了,，大舅也老了，一個家淪為了人家的笑柄,。而王凡家比起幺舅家也還差些,。因此，江琴和她媽媽就產(chǎn)生了自家好自家人對的心理,，不好不對也要掩飾,。江三結(jié)婚后，當(dāng)初在外找女人,，一開始兩人就替他遮掩,，江三把外面的女人帶回來，可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帶回家,，江琴就替弟弟張羅,，不是讓那女人住自己家里就是住在街上旅館里，而江三媽不去說自己的兒子,，反而指責(zé)聽到風(fēng)聲的兒媳,。這樣，江三不知收斂,，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外面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紙包不住火,，最終兩人一拍即散離了,。

       江琴的心有點〞大〞，因此說話口氣也大,。有一次,，王凡跟江琴和她媽媽去看望大舅。王凡要給大舅買點吃的東西，幺舅娘就對他說：〞別買什么好好吃的,，買來你大舅也吃不上,，全由他閨女拿走了！〞王凡大舅有一兒一女,，兒子長期在外漂泊有家不能回,，大舅娘和表嫂先后〞走〞了，大舅也老了,，一個人在家,，大表姐于是攬下了大舅家里里外外的活路，有人來都要帶信給大表姐,，她來做飯客人才有吃的,。

      王凡當(dāng)時跟幺舅媽表妹江琴聊到大舅媽去世的事上了。大舅媽去世后,，全由大表姐回來張羅,。大表姐當(dāng)時在前夫去世后才改嫁不久，新的表姐夫叫彭大哥,。后來王凡才知道，他是個很不錯的漢子,，考慮事情周到,，用農(nóng)村話說叫〞很愛好〞！他已當(dāng)外公,，還真心實意地孝敬大舅,。他讓表姐帶過去的與前夫所生的兒子結(jié)婚把家安在自己家里，后來又做工作把不愿去他家的年事已高的大舅接到了自己家里,。當(dāng)時江琴說到大舅媽去世時的彭大哥,，眉飛色舞，好像她就是老大,，而彭大哥則像是一個小丑,，不會處事，做不好事,，狼狽猥瑣,。后來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一個人維護(hù)自己沒錯,，但若以不顧客觀事實過分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總是以輕蔑的口吻說別人，那樣做究竟合不合適呢,？

      但那之后,，王凡感覺江琴變好一些了，原因也是她弟弟鬧得一個家敗了,，那優(yōu)越感已被現(xiàn)實擊碎無處寄托安放了,。王凡去江琴家,，聊到江三和她已離婚的弟媳，她竟然說了公道話,，主動說了些弟媳的〞好〞來,，也說了她母親一些做得不對的地方，這很不容易,！這使得王凡有些過份樂觀,，對江琴的希望陡增！他希望江琴不要學(xué)她母親不好的一面,，因為江琴也在家里當(dāng)家,，兒子過不了多久也會結(jié)婚，她也將會面臨母親一樣的婆媳關(guān)系,，他有些替江琴擔(dān)心,。

       王凡對江琴的判斷和希望，其實是建立在一個很脆弱的基礎(chǔ)上,。她看到了弟弟,、母親身上不好的，但很快又變了回去,，本能地,、慣性地維護(hù)、掩飾它們,。這種長期的,、一慣的做法，不會輕易改變,，尤其在對待江三的時候,，因為江三是她的親弟弟，是她希望所在,。今年江三在工地上一度很困頓,、有些無奈甚至可憐，人們從他發(fā)的朋友圈就可感受到,，何況他的親姐姐呢,！因此，〞理解〞,、心痛,、替弟弟護(hù)短的想法又在江琴心中〞蘇醒〞。然而,，王凡并沒有很好地把握江琴又變了回去,、退了回去這一點，還以為江琴是冷靜理性的。

      在電話中,，王凡先是問了江琴她祖母的后家在哪里,？因為他的一個同學(xué)的大嫂娘家跟江琴娘家是一個院子，同學(xué)去看他摔傷住院的大哥時,，閑聊中他大嫂說她與江琴娘家還是親戚,，她祖母是江琴祖母的表姐。

       后來,，王凡與江琴又聊到了她一個幺爹家,。這個幺爹兩弟兄跟她父親是同爺爺?shù)模惚容^親,，因此還在走動來往,。最后，還是言歸正傳,，又回到江三家的話題上,。江琴又談了離婚的弟媳回來時，她媽媽轉(zhuǎn)變了,，對她好了,，而弟媳也感受到了，有了初步的良好的互動,，場面還有點感人,。看來,，江琴媽會接受江三復(fù)婚的。江三復(fù)婚路上的一塊大石頭有望搬開,，一家人團(tuán)圓有望,。王凡還對江琴說，人家離婚的這些年一直未找,，而且她的相貌也不錯,，江琴也稱贊她很會打扮。兩人都還是單身,，應(yīng)是緣份未盡,。而復(fù)婚后，她還會帶來這幾年打工積攢的一大筆錢,，人財兩得,，合家團(tuán)圓，多好??！

       王凡跟江琴說，昨晚，江三已從工地回到了家,。江琴說,，江三告訴了她，回家后,，年前還要到成都去干活,。今年他比較順，掙了10多萬元,，他準(zhǔn)備在自貢買房,。王凡說，自貢房價5000多元一平方,，買一套房加裝修,，少說也要50來萬元。江琴說錢不是問題,。這應(yīng)該是實話,，即便現(xiàn)在他沒那么多錢，但他才40多歲,，至少還可以再在建筑工地上干幾年,，十來年。一年掙10來萬元,，幾年時間不就有幾十萬元了,？

       王凡向江琴提出了他的想法，希望她勸江三兩人復(fù)合,。這時,，江琴像終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才對王凡說,，其實,，江三已找了一個，是自貢的,。王凡才恍然醒悟,，江三為什么要在自貢買房而不在他們宜賓買。

       王凡在江三家,，見過他帶回來的一位女人,，是甘肅的，名字叫〞梅〞,，有三十多歲,，看起來還不錯。她和江三在同一建筑工地上,。她也是一個不幸的女人,，老公在坐牢,，她帶著大兒子打工。后來,，聽江琴說兩人斷了,，估計是她老公刑滿回家了。王凡也聽說江三有個自貢女人,，沒想到現(xiàn)在又是她上場了,。于是又問了那個女人的一些情況。江琴說,，那個女的離了婚,，孩子她都沒要，認(rèn)為是累贅,。江三要她對自己父母好,，對自己孩子好，做到〞三好〞少〞一好〞：〞二好〞,，否則,，便不跟她好。王凡想,，她愛江三,，怕失去江三，一定很聽他的話,，一定會很賢惠,。

       江琴的和盤托出，也讓王凡從她剛才說的一些話中咀嚼出了一些味道,。江琴不只一次提到王凡的弟弟〞王老幺〞,。而今天上午王凡與江琴的通話，可以說跟王老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王老幺非主角,，非配角，卻被江琴抓來當(dāng)了路人乙,，當(dāng)了群眾演員，不是被黑了一回,，而是被狠狠地批了一回,、酸了一把。

       在王凡和江琴娘家,，各有〞江三〞和〞王老幺〞兩個令人頭疼的主兒,，兩人半斤八兩，可謂難兄難弟,。但到如今,，兩人還是有一些細(xì)微的區(qū)別,，似乎這區(qū)別又形成了對比反差。

      江三缺點少,，就一個：〞花心〞,，導(dǎo)致家散了架，別的都是優(yōu)點,。而王老幺缺點毛病多,，但都不很突出，家還在,，盡管處在風(fēng)雨飄搖之中,。

       江三人長得帥，能干,，會掙錢,，因此，有女人緣,，走桃花運,。而王老幺則沒什么能力，不會掙錢,，又不爭氣,，日子過得格外艱難。但兩人的外部環(huán)境差別很大,。江三遇到了一個總是對他點贊的母親和姐姐,，沒人在錯誤的路上拉住他。而王凡則不留情面地批評王老幺,，幫助他一家,。王凡父母都去世了，他要為弟弟把好舵,。這樣,，王老幺家庭的小舟雖在風(fēng)雨中飄搖，但終未傾覆,。

       江琴有意無意在王凡面前提到王老幺,，可謂意味深長。似乎在提醒他,，別忘了自個家里還有個難弄的主兒,，還是先管好自個家里的事再說！王凡也不想再去管江三家的事,，江三過得好與不好與他關(guān)系不大,！江三怎樣，主要在他本人,。他母親,、姐姐表面上是護(hù)著他,，其實是害了他！外因?qū)λ怯幸欢ㄓ绊?。然而,，江三所要的幸福終究會到來，房子會買起,，江三今后的日子也會好過,！只是，在實現(xiàn)這些時,，兩個老人會很苦,，小的兩個孩子會一直跟著年邁體弱的爺爺奶奶，成為父母離異的留守兒童,，沒有一個爸媽在身邊的幸福童年,。而在江琴眼里，這些都是可以忽視的,，母親的感受也可以不在乎,！母親剛剛好不容易轉(zhuǎn)過彎，怕又要失望了,！進(jìn)家門的兒媳不是自己期待的原來那位,。而她所關(guān)心的是兄弟如何。而這,，是與她一貫引以為傲的〞家庭榮耀〞一致的,！而她卻沒想到，自己也即將滿50歲,，開始老了,！

       想到這些，王凡想,，自己被打臉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有的〞榮耀〞，還是無須去強求,！

     王良炬  2019年12月16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