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瑟少年

從來,，爸爸都不會主動給我來電話,，所以下午還未下班的時候看到手機上閃動著爸爸的來電，心里忽地咯噔了下,，隱隱不安地已有所猜測,，有些不知所措地按下接聽,。是奶奶快不行了,，爸爸問我能不能回家一趟。

 跟領導請了幾天的假,，下班的時候打電話過去和爸爸說了明天回家,，然后問奶奶現(xiàn)在情況怎樣。爸爸頓了下,，說就在剛剛奶奶已經(jīng)去了,，聲音低沉喑啞，心下一痛,，不知要說什么,，我沒想到走得如此倉促,。爸爸卻安慰道，奶奶去得很平靜,。

奶奶去年年底大病住院,，大家都以為是熬不過那個冬天了，已經(jīng)放棄住院回家了,，卻沒想奶奶居然奇跡地挺過了,。到今年的七月底，這中間我知道大姐付出了很大的精力和心血,。在奶奶生病在家的期間,，大姐幾乎每天帶著各式的藥回去輸液，檢查身體狀況,，爸爸在邊上學習,。因為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爸爸和奶奶兩人呆在老家里，爸爸就侍奉著病重的老母,，盡最后的孝道,。

 我是第二天下午到的家，見了奶奶最后一面,。黑色的壽衣感覺空蕩蕩的,，眼窩深陷，臉頰瘦削脫形,，一頭整齊的銀絲,，面容看上去平靜的，似是睡著了,。然而我就是知道她不在了,，留在這里的只是一副空洞的軀殼，所以怎么也覺得這不能算最后一面,，想到我竟是沒能和她好好地道個別,。

 我并不是很難過，也許是因為這中間我們已經(jīng)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接受死亡離別,，也許是因為總歸算是壽終正寢,，多了些許安慰和釋然，所以只是遺憾,。

我小時候,，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爺爺?shù)昧酥夭?，那時懵懵懂懂的并不知道‘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去村口的小賣部的時候，大人們問我，“你爺爺怎么樣了,？”我很懵然,，他們就自顧地在低聲說去了，“是腹部積水,，肚子脹得不能再大了,，熬不過的，就這兩天了吧,，唉,。”

 夜里,，我和妹妹已經(jīng)睡得深深沉沉的,，被爸爸搖醒，帶到爺爺?shù)拇睬?。爸爸抱著妹妹,，不知道她都說了什么，我困頓得睜不開眼,。輪到我上前,，爸爸讓我對爺爺說句話，我記得,，我說了,，“爺爺，恭喜發(fā)財”,，屋里的一大家子似乎都笑了,，好像又是哭了。

 慢慢長大了,，才恍然,，啊，原來那就是我和爺爺最后的道別啊,。其實也沒有太傷心,，那時太小，關于爺爺?shù)挠洃洸⒉磺逦?。還沒來得及在記憶里添上些關于他的濃墨重彩,，就飄渺地淡去了，但是我知道他留在了爸爸媽媽叔叔甚至哥哥姐姐們的記憶里了,，畢竟常常聽媽媽講起舊事,。爺爺是人大代表,，為人善良正直,，周邊的村民們都很敬重他，媽媽每次說起都是一副驕傲的神色,。哥哥小時叛逆不想上學,，爺爺就經(jīng)常帶著他逃學,，邊放牛邊在草叢中抓蜻蜓，或是經(jīng)常騎著二八寸單車載著姐姐上學,，等等,。

 真的很羨慕啊。

我和妹妹小時候多是奶奶在照顧著,，爸爸在外地工作,，媽媽要忙地里的莊稼，哥哥姐姐上寄宿學校,。

 那時候,，每天最幸福的就是和妹妹在村子里瘋玩，遙看自家的炊煙裊裊,，急吼吼地等著奶奶喊我們回家,，然而經(jīng)常是等不及炒菜就先吃起了白米飯。家里條件不好,，桌上一般都是一盤少油的青菜,，一大碗由一根絲瓜和幾塊豬肉或是幾個雞蛋煮的清水湯。后來境況好點的時候經(jīng)常有魚吃,，最愛吃魚,，尤其是把湯汁澆到米飯上簡直能多吃兩碗飯。但是奶奶依然是清湯的風格,，少油少鹽少醬,，甚至在妹妹聞著鄰居家飄來的濃濃的紅燒的醬油味而瘋狂地癡迷醬油的時候，每每做飯都叮囑多放醬油,，煮出來的依然是原汁原味的清淡,。 

我已然是習慣了這樣的清淡飲食。現(xiàn)在一個人生活后,，每天給自己做飯,，來蹭飯的朋友經(jīng)常吐槽受不了我這禁欲系的半素食者。

 父母不常伴左右的時候,，有奶奶在身邊也是很幸福的,。她的節(jié)儉，勤勞,，堅忍也是一直影響著我,。奶奶是貧窮了一輩子的人，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時期的兵荒馬亂,，沒有偉大英雄情懷,，沒有浪漫愛情故事，平平凡凡結婚生子，大概就只有饑餓和流離失所是刻在骨子里最深的痛了吧,。所以她從生活的方方面面親身教育我們“珍惜”二字?，F(xiàn)在也時常看到哥哥姐姐在對自己的子女因為不珍惜食物而嘮嘮叨叨不停,。

 所以我只是遺憾不能繼續(xù)和這個苦命而又堅強勤勞的小老太太創(chuàng)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我奶奶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一生的波折起伏也不過蕓蕓眾生中的一種,，并不起眼,，但就是她給了我最開始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小到侵蝕入髓的家的味道，大到大是大非前潛意識的選擇,。所以死亡并不是最后的別離,，我還記著她。

 《尋夢環(huán)游記》里就很好的演繹了,，原來死亡不是真正的別離,，忘卻才是。

 或許幾十年過去,，待我也故去,，后輩可能就再也沒有提起我奶奶這個人，到那時,，她就消失了,，遺落在浩瀚無垠的時間長河里。

 你我皆凡人,，生老病死才是常態(tài),。一個人來到世間總有其意義所在，沒有人是由生直奔向死的,，別人對你的念想,，你對別人的羈絆，絲絲縷縷,，總有關聯(lián),，因為世界真的是你想像不到的大。

阿瑟少年,，風一樣的水瓶座一枚,，喜歡文字，渴望也能用溫暖美麗的文字治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