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運河夕照

    之一

    自上海虹橋飛鄭州,，上海猶是躊躇不決的暮春意思,，一落地，中原已是斬釘截鐵的初夏風(fēng)物詩,。一言於機(jī)場接了我,，飛車直奔滑縣。一路烈日瀲灧,，普照滿身,，說不出的酣暢甘美。一直無比地喜愛熱烈陽光,，大約是因為深秋出生的女人,，陰氣太濃郁，天生需要烈日彌補平衡,。某年於伊朗旅行,，波斯飛金一般的長空烈日，讓我愛到極致,，當(dāng)?shù)氐呐友谥芮械念^巾,，跟我說，??？怎麼會，愛我們的陽光,？我是恨死了恨死了這種烈日,。她把那個 hate，念得那麼飽滿,，那麼咬牙切齒,，比任何一位舞臺劇演員都來得聲情並茂，讓我經(jīng)年難忘,。

    而一路奔馳,，兩側(cè)一望無際的清脆麥田，是那麼美,、那麼美,，宛如高爾夫球場的悠揚，亦如托斯卡納的豐饒,。上一次來中原,，還是正月裡,，麥苗掙扎於寒風(fēng)碎雪中，大地是褐色的沉著冷靜,，而三個月之後,，蓬勃綿延的滴翠無盡，讓人深深感嘆土地的磅礴,。

    滑縣,，自古是中原的糧倉，至今仍是,，舉國第一名的小麥生產(chǎn)縣,。

    車抵滑縣，已是黃昏之前,，沿隋唐大運河走一程,，蒼勁古樸，夕照裡,，意思無窮,。古運河邊，廢棄的老廠房,，如今亦整頓了出來,，改成了摩登的飯館。走到此地,，我有點餓得心軟,，於成排成行的各色燒餅中，撿了一個香的,。一言怕我口渴,，又擔(dān)心我不能喝涼水，拿了滾水,，兩個杯子替換著倒來倒去,，給我晾茶。

旅遊局長焦百勇先生

    去村子裡轉(zhuǎn),，隱在巨幅的森林公園內(nèi)的村子,，原始原貌，粗生粗長,，滿村的牆,，刷了一種穠麗的綠，非常異想天開,，夕陽餘暉之下,，襯著滿地黃土，看起來別有一種嫵媚，唐三彩一樣悍然的嫵媚,。陪著我的滑縣人們,，大概見慣不怪，惟我一個人,，舉著手機(jī),，對著牆拍來拍去，低頭抬頭,，盤桓再三,。某戶人家的門邊,，掛著個簡單的鐵皮信箱,，安陽郵政，安陽是殷墟所在地,，開始亂想,，投寄到這個信箱裡的情書，會不會是甲骨文寫的,？想著想著,，自己跟自己，心亂跳,。

    正是月季的花季,，森林公園內(nèi)的月季，盛放到驚人爛漫,，還是第一次看見,，月季花朵是如此的大團(tuán)如盤，拳拳到肉,，跟我半輩子見過的所有月季,，好像完全是兩種意思。我家隔壁,，馬勒花園的旁邊,，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月季花園，幾乎天天路過,，這些被精心照顧著的月季,，跟滑縣的比，東亞病夫的意思,，就十分濃郁了,。後來幾日，於滑縣趕集,，集市上,，好多賣花草植物的，月季很多，健康豐盛,、開得盈盈的月季,，連根帶著山泥，一大枝,，並蒂兩朵鮮花,，才賣15元，讓我駐足了久久,。隔壁的君子蘭,，一大盆，也是15元,。我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趁著黃昏餘暉，晃去道口古鎮(zhèn),，規(guī)模很大的古鎮(zhèn),，當(dāng)年榮華，難以想像,。冬天裡來的時候,，看見街口美貌的纏絲燒餅，撲過去就抓了兩個抱在懷裡,，今天再見,，依然饞。同和裕銀號的舊址,，還保存著一個小院子,，像規(guī)模袖珍的康百萬莊園，更多的院子,，可惜至可惜,，陸續(xù)以各種原因，拆掉了,。仔細(xì)看了看牆上的文字圖片,，同和裕的創(chuàng)始人，王晏卿,，清末民初人,，相貌一流，耐看得不得了,。友人在身邊說,，過年記得來看道口廟會啊，說得我,，再一次,，愁腸百結(jié),。

     夜宴於四季同達(dá)生態(tài)園，走入去,，鳥語花香,，綠野仙蹤一般，外面一天的黃土,，到此洗盡塵埃,，一片清蔭漫漫。如此的園林式樣,、生氣盎然的餐館,，上海因為地價高騰，已經(jīng)難以製造了,。主人家張保中先生,，是滑縣出名的收藏家，不巧的是,，張先生到宴席上略坐了一下,，即謙辭告退，因為剛剛動過手術(shù),。

     席上豐富，獨愛一碟涼拌的野菜,，非常香細(xì)雋美,，問身邊友人，答不出是什麼野菜,，問服務(wù)小姐,，亦說不明白，數(shù)日之後,，於鄭州拜訪金石收藏家張勝吾先生,，張先生於他起居的窯洞內(nèi)請吃午餐，吃到同一碟這個野菜,，才明白,，是灰灰菜。河南的涼拌菜非常讓我沉迷,，涼拌荊芥,，涼拌灰灰菜，讓人大開眼界,，比羽衣甘藍(lán),、蘆筍之流，都雋美得多,。

酒海

     當(dāng)然,，最美最美，一定是無以倫比的冰堂春，廠長康百旺先生親自攜酒而至,，黑金的道口大曲,，以及1998年的冰堂春，均來自康先生旗下的酒廠,。冰堂春是北宋名酒,，出自文豪歐陽修之手，當(dāng)年名滿天下,，陸游,、黃庭堅之流，都盛情謳歌過,。因為我對冰堂春的無比傾倒,，此番到滑縣行走，友人特意安排了去觀看冰堂春的酒海,，就是貯藏的酒窖,，那日掀開門簾，一步踏入酒海,，那個酒香啊,，溫存甜蜜地兜頭籠罩下來，讓人剎那失神,，不知身在何處,。於酒海內(nèi)久久婉轉(zhuǎn)，最古的,，竟是1962年的冰堂春,，貯於紅松的巨幅酒桶之中，一切的一切,，醉軟了我的四肢百骸,。

冰堂春酒廠的老廠房

    自我抄襲一下，我曾經(jīng)寫過的一句：

    飲過冰堂春,，再飲茅臺,，竟覺口感突兀乖張，一個是深沉馥郁大提琴,，一個是嘰嘰喳喳的嗩吶,。

感謝：

滑縣副縣長 趙自勳先生

滑縣旅遊局長 焦百勇先生

道口鎮(zhèn)長 林雲(yún) 女士

四季同達(dá)生態(tài)園 張保中先生

冰堂春酒廠廠長 康百旺先生

滑縣旅遊發(fā)展中心 李一言先生 李俊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