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行業(yè)叫做“商業(yè)”,,市場上用來交換的物品叫做“商品”,,做生意的叫做“商人”。為什么凡是與生意有關的事和人,都要冠以“商”字呢,?原來,,這與我國的商朝有著直接關系,“商人”就是從“商族人”這個詞演變而來,。 4000多年前,,黃河流域居住著一個古老的部落,他們的首領叫契,,契協(xié)助大禹治水有功,,他的部落被稱為商部落,契之孫相土首先發(fā)明了馬車,,六世孫王亥又發(fā)明了牛車,。農牧業(yè)的迅速發(fā)展,他們生產的東西有了過剩,,契的六世孫王亥很會做生意,,就變賣了這些馬車跟牛車。 所以,,之后大家就把這些做生意的人稱之為“商人”,。 多年后,有一首詩里這樣描寫古代的商人:“商人河下最奢華,,窗子都糊細廣紗,。急限餉銀三十萬,西商猶自少離家,?!?/p> 這首詩出自《揚州竹枝詞》,在明清時期流傳極廣,,描述的是西商,,也就是當時來自陜西、山西的商人在揚州地區(qū)行商的盛景,。揚州下關緊挨著京杭大運河,,這群來自外地的商人憑借出眾的商業(yè)頭腦迅速致富,成了一個又一個雄踞一方的商業(yè)巨子,。 時隔數百年,,我們仍能在揚州城看到歷史悠久的“山陜會館”的風貌。然而,,隨著事過境遷,,鹽商會館的繁榮盛景已不在,僅剩一些破敗的門樓和搖搖欲墜的舊屋。這些遺址深藏在東關小巷中,,逐漸被世人淡忘,。 明太祖率領的義軍擊敗了蒙古人后,殘存的元軍仍覬覦著中原大地,,隨時準備卷土重來,。由于,時局動蕩,,西北地區(qū)的少數民族也逐漸有了離心傾向,。朱元璋崛起后,將大量財政投入到西北地區(qū)的防務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鞏固關中,。 然而,西北地區(qū)環(huán)境惡劣,,人口不多,,龐大的邊防軍們駐扎在貧瘠的土地上,很難從當地獲取給養(yǎng),,每年朝廷都要撥付大量軍餉糧草供養(yǎng)當地邊防軍隊,。由于,物資數目龐大,,從內陸調往西北的過程中頗為費事費力,,國庫逐漸難以負擔這項開支。 所以,,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朱元璋特批民間商人,可以通過幫助運輸邊防補給,,來換取販賣食鹽的許可證,。 朱元璋的這項政策是開明的,淮鹽的利潤豐厚,,無數商人趨之若鶩,,大量商人的涌入使邊防補給問題迎刃而解。作為地理條件最優(yōu)的陜西商人,,從這一政策中賺的盆滿缽滿,,從全國商人中脫穎而出。關中地區(qū)的農民們發(fā)現了商機,,紛紛進城販糧賣鹽。 與陜西相比,山西的糧食產量不多,,山西商人若想享受換取販鹽許可的國家政策,,必須大費周章地前往山東購買糧食,然后,,轉道抵達邊關,,換取販鹽許可。而后來,,崛起的徽商,,由于,徽州地形復雜且遠離邊關,,所以,,在這場販鹽熱潮中吃了大虧。 自然,,這也是徽商并未在這一時間起步的原因,。 明朝中葉時期,陜商一家獨大的格局發(fā)生變動,。1492年,,負責全國稅務的戶部尚書葉淇走馬上任,將原本的輸糧換取鹽引的“開中法”改成用銀錢換鹽引的“折色法”,。這項改革使商人們不必大費周章地將補給送到邊關,,而可以直接用銀錢兌換鹽引。 葉淇出身江蘇淮安,,這一舉動明顯是為故鄉(xiāng)商人謀福,,打破了邊商一家獨大的格局,給內陸商人提供了絕佳良機,。 有了這一改革,,原本,留在寒苦邊境種糧食的商人們失去了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山西,、陜西的商人們離開故鄉(xiāng),憑借早年積累的資金躋身兩淮市場,,成為專業(yè)的鹽商,。據統(tǒng)計,在“折色法”頒布后,,有五百余名陜西商人來到揚州經商,。 而正是在揚州,,陜西商人與厚積薄發(fā)的徽商們展開了激烈的商戰(zhàn)。 為了保護陜西商人的權益,,陜西商人們集資修建了陜西會館,。隨著雙方商戰(zhàn)的規(guī)模越來越大,陜西商人聯合山西商人共同建立山陜會館,。山陜商人憑借早年積累的資金雄踞一方,,徽商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最終,,徽商不得不從山陜商人們的手中購買鹽引,。 而陜西商人逐漸胃口大開,不僅涉足鹽業(yè),,還逐漸將市場擴展到皮具,、布料、典當等產業(yè)中,。 那么,,徽商與山陜商人相比,又有什么優(yōu)勢呢,? 答案就是地利與人和,。 徽商的文化水平普遍較高,他們喜歡通過法律的手段制衡山陜商人,,經常對山陜商人發(fā)起訴訟,。根據史籍記載,當時徽商與山陜商人之間的訴訟案里,,徽商經常大占上風,,而山陜商人往往只能得到不利的判決。晚明時期爆發(fā)的一場“商籍之爭”,,就是雙方商人積怨已久的體現,。 那么,何為商籍,? 其實,,這就是朝廷特批給外來經商的山陜商人的“戶口”。并且,,憑借這一戶口,,山陜商人的子弟可以就讀于淮安、揚州地區(qū)的學校,,每年還享有七個當地科舉的名額,。相比之下,,徽商就沒有這么優(yōu)厚的待遇了,徽商的家鄉(xiāng)因為與淮揚同屬南直隸省,,不享受“商籍”,,按規(guī)定:徽商的子弟無法就讀于淮揚兩地的學堂,。 崇禎時期,,徽商們聯名請奏,希望能讓徽商子弟就近讀書,,獲得了朝廷的批準,。然而,獲批“商籍”的徽商在無形間損害了原有商籍的山陜商人的權益,。前文我們提到每年山陜商人子弟享受七個科舉名額,,在徽商獲取商籍后山陜商人子弟與徽商子弟共享該名額,所以,,這就引起了山陜商人的不滿,。 當時恰巧揚州知府出身山西,為同鄉(xiāng)鳴不平,,徽商獲得商籍的政策便遲遲沒有落實,。1643年,徽商們再次聯名上書,,雙方再次就商籍一事吵得不可開交,,最終,也沒爭出個結果,,不了了之了,。直到康熙時期,經徽商不懈努力,,朝廷才特批在揚州另增七個外地商人子弟科舉的名額,。 最終,這場由“子女入學問題”引發(fā)的糾紛跨越兩個朝代,,持續(xù)了幾十年,,山陜商人逐漸落敗,徽商則趁勢崛起,。 實際上,,這場商籍之戰(zhàn)的態(tài)勢恰恰反映了陜,、晉、徽三地商人在淮揚的實力變化,。 似乎命運在冥冥之中已做出安排,,攻入京城的李自成是山西人,將祖籍安徽的朱由檢逼得自盡,,而鎮(zhèn)守邊關推翻李自成的吳三桂又是揚州人,。這一場朝代更迭,最終,,給淮揚帶來難以平復的災禍,,1645年多爾袞圍困揚州,大開殺戒,,釀成“揚州十日”的人倫慘禍,,八十萬民眾死在這場災難中。 至此,,不論山陜商人還是徽商均未能幸免,,各地商人運營百年的興盛景象破滅于一旦。 當三地商人重回揚州后,,揚州商業(yè)的格局已經歷了一場大洗牌,。原本,緊密合作的山陜商人逐漸產生芥蒂,,陜西商人逐漸被排擠出揚州,,只剩下十幾家商號苦苦支撐,已無法組建成商幫,,徽商趁勢崛起,,逐漸取代了山陜商人成為揚州商業(yè)的領頭羊。 那么,,陜西商人為何會在商戰(zhàn)中落敗呢,?原因有很多個。 首先,,明朝中期葉淇改革鹽商法時,,從邊境發(fā)跡的陜商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地理優(yōu)勢,只能前往揚州與其他地區(qū)的商人爭鋒,。滿人入主中原后,,清朝不再將邊防視作頭等大事,陜商進一步失去了客觀環(huán)境優(yōu)勢,。 從陜商本身來看,,當他們背井離鄉(xiāng)來到揚州后,,雖憑借早年積累的財富優(yōu)勢打壓了徽商,但是,,他們畢竟遠離了自己的故鄉(xiāng),,失去了地利。加上,,陜西人與淮揚人之間的民俗,、商俗迥異,很難與當地人建立穩(wěn)固的關系,,進而失去了人和,。 而相比之下,距離淮揚較近的徽商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障礙,,人和與地利也成了他們戰(zhàn)勝陜商的優(yōu)勢。 并且,,用徽商的話來說,,陜商就是“農民進城”。 陜西民風質樸,,陜商雖在早年的販鹽中積累了大量財富,,在揚州出手也頗為闊綽,時常出入酒樓柳巷,,但他們根深蒂固的質樸性格是很難有所改變的,。徽商用一句順口溜諷刺陜商:“高底馕鞋踩爛泥,,平頭袍子腳跟齊,。沖人一身蔥椒氣,不待聞聲是老西,?!?/p> 相比于陜商,徽商普遍受過一定教育,,言談舉止張弛有度,,且附庸風雅?;丈痰乃季S比較靈活,,能夠較快地融入當地,徽商們懂得“官商”關系網的重要性,,所以,,會花大力氣攀附達官顯貴,。販鹽本來就是一種官方色彩濃厚的生意,鹽商要時刻關注朝廷對于鹽務的政策變動以及各地鹽官的態(tài)度,,而老實巴交的陜商們則并未在這方面下功夫,。 久而久之,徽商們憑借與官員們搭建的友誼橋梁,,逐漸戰(zhàn)勝陜商,,更是將后者排擠出淮揚。 根據史學家們總結,,從明中葉至清初的二百年時間里,,三地鹽商在淮揚進行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陜西,、山西兩地的商人聯手與徽商作戰(zhàn),,最終,徽商摘取勝利果實,,陜西人被排擠出淮揚,,而山西人則轉行,不再經營鹽業(yè),。 但是,,遭受打擊的陜商們離開揚州,卻并未銷聲匿跡,,他們來到飽受戰(zhàn)火摧殘的四川,,以此為根據地重新崛起。陜商先是在四川開辦錢莊,,積累了一定量的資本,,后來,又以“借地入股”的形勢在當地干起了老本行——鹽業(yè),,逐漸一掃頹勢重回商界巔峰,。 現今,聞名全國的自貢鹽業(yè),,可以說,,就是陜西人翻盤的最佳例證。 這時的陜商雖重新經營鹽業(yè),,但卻不局限于鹽業(yè),,聰明的陜商逐漸意識到銀錢業(yè)才是最有賺頭的買賣:他們將錢莊、典當行開遍四川、甘肅,。陜西人嚴謹,、認真的態(tài)度使他們在銀錢業(yè)的生意上如魚得水,加上甘,、川兩地民風質樸,,陜西商人迅速積累了大量財富,逐漸掌控了蘭州,、西寧,、四川等地的金融命脈。 可以說,,清朝時期,,西南、西北市場幾乎都是陜西商人或山陜商人的天下了,。 參考資料: 【《明清時期的“西商”》,、《揚州竹枝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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