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業(yè)社時期,,每個生產(chǎn)隊都有幾輛三套馬車,春天往地里送糞,,秋天從地里往場面里拉個子(莊稼捆子),,冬天拉煤,,有時還外出跑運輸,總之,,一年四季不實閑,。 送糞、拉個子都在村里,,煤窯距離較遠,,馬車要走三四天甚至五六天,每車能拉3000來斤,。 那時的社員,,沒啥來錢處,大錢靠著年底分紅,,小錢全憑養(yǎng)幾只雞賣些雞蛋,,燈油煤費買醋倒醬油咸鹽糊窗戶紙全在里頭。多數(shù)人家平時做飯燒炕都是牛馬羊糞或是柴草,,燒煤屬于奢侈消費,,只是在冬天生火爐子取暖用。 那時的公路都是砂石路面,,沿線每隔幾十里,,就有為拉煤車提供住宿服務(wù)的車馬店。 車馬店一般都設(shè)在緊靠公路的地方,,一個大院,,大門口用白粉子寫上“車馬大店,住宿方便”的大字,,過往車輛一目了然,。院子里沿著院墻都是一個個牲口棚圈,中央?yún)^(qū)域可以停放車輛,。陽面是供車倌們休息住宿的一個長長的大房子,,進門是鍋灶,再往里就是對頭兩盤可以住幾十個人的通頭大炕,,炕上沒有席子,,總是燒的熱乎乎的,兩炕中間是一條一米來寬的過道,。 每到冬天,,從下午開始直到晚上,住店的車輛伴隨著車倌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大院里總是停滿了南來北往車輛,,車倌們卸了車,馬拴棚圈人住店,。 一進店門,,車倌們把鋪蓋卷往炕上一扔,,順手把面口袋扔給大師傅(當(dāng)?shù)貙Φ昀镒鲲埲说姆Q呼)們,粗喉嚨大嗓門地和她們打著招呼,。這些大師傅大多是脾氣好為人活套的女人們,,都是村里做飯的高手,。說是大師傅,,她們做不了高精尖,但對農(nóng)家飯卻得心應(yīng)手,,伺候車倌更是不在話下,。 女人們問好吃莜面還是白面數(shù)量多少,然后從車倌們的面口袋里稱好面,,開始和面做飯,。白面比較省事,一撮蘇打拌在面里,,揉巴幾下?lián){成蒸餅即可,。莜面費事些,不是窩窩(筒筒)就是魚魚(條條),,都是女人們手工完成,。搓魚魚是在案板上,每只手同時搓三四根甚至五根,,左右開弓,。做窩窩則是用一塊光滑的石板,一只手背上背塊面,,每次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縫切一小塊劑子進入手心,,手掌按住莜面在石頭上向前一推,一個舌狀面片現(xiàn)出,,隨著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輕一卷,,薄薄的面片就繞成了一個圓筒,然后立放在籠里,,那動作嫻熟連貫一氣呵成,。 女人們做著飯,車倌們,、跟車的,,有的對著油燈抽羊棒(用羊腿骨做成的煙具)煙,有的倒在鋪蓋上,,和女人們打塌嘴(聊天),,熟悉的還要夾雜些黃色玩笑,女人們也不計較,,邊做飯邊和著車倌們的話題嘻嘻哈哈,,最多罵上一句:槍崩貨,,快不用灰說啦! 面是車倌們帶的,,就的涼菜或是燴菜,,都是店里提供。勞累一天的車倌們,,饑不擇食,,總是吃的狼吞虎咽,滿頭大汗,。 為圖方便,,店費都是當(dāng)天晚上結(jié)清,一般說來,,每人每晚一元,。有時中午只是在店里吃頓飯(俗稱:打尖),每人每頓3—5角,。 晚上,,兩盤大炕睡的滿滿的,打呼嚕的,、咬牙放屁說夢話的此起彼伏,,都是受苦人,沒人計較沒人發(fā)火,。吵醒了罵上一句,,翻個身又進入夢鄉(xiāng)。夜里,,車倌或跟車的,,每隔一兩個鐘頭就要出去一次,順便解手順便從草包里戳上一筐鍘好的干草,,倒進馬槽,,那些牲口們,發(fā)出嚯嚯嚯的親昵聲,,感謝著主人,。 冬天給馬兒喂干草,相對省事些,,到了夏秋天,,都是吃青草,每天一卸車,,跟車的就牽著馬兒,,沿著耗絆(田埂)去放馬,一般說來,,耗絆的草都長得很茂盛,,一兩個鐘頭就吃飽了。想想那些馬兒也真可憐,,白天拉車干活兒晚上吃草,,24小時不得休息。有人說,,馬兒不和人一樣,,只要站在那里,迷上眼睛一兩分鐘就能睡一覺,,不知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車倌們就起床收拾鋪蓋,,不吃飯不洗臉,穿戴齊整,,套好車,,就又匆匆上路了。 隨著農(nóng)業(yè)社的解體,,馬車隨之消失,,車馬店也就退出了歷史舞臺。但情那景成為人們難忘的記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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