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驚喜地發(fā)現(xiàn),，一向跟師兄恩恩愛愛的嫂子夏紅,，竟然在外面偷人,。

他覺得這是自己的機(jī)會，馬上就有了一個絕妙計劃,。

李甲的師兄叫王凱,，很多年前他們一起師從夏鴻烈學(xué)習(xí)廚藝,。夏鴻烈自創(chuàng)的“海派十二碗”菜系風(fēng)靡上海灘,，一時間成為達(dá)官貴人,、娛樂明星及鄉(xiāng)紳老板們爭相品嘗的當(dāng)紅美食。夏鴻烈推出“海派十二碗”的飯店只此一家,，名叫海鴻飯店,，而他一生也只收了三個徒弟,。

那年夏鴻烈吃完五十歲的年夜飯以后,，就當(dāng)著三個徒弟的面，稱自己身體大不如前,，想在徒弟中找個接班人,，把“海派十二碗”的菜譜傳給他。他讓徒弟們從現(xiàn)在開始鉆研,，兩個月后,，三個徒弟按他的要求，分別做一桌菜,，由他評判,，然后當(dāng)場確定誰是“海派十二碗”的傳人，接班人可以留在飯店里繼續(xù)效力,。落選的兩個徒弟也從當(dāng)日出師,，從此作為夏鴻烈的門徒,，可以在外自立門戶。

三兄弟聽說后,，各自努力操練,。他們很清楚，平時從師傅那里學(xué)到的十二碗技藝,，只是皮毛,，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師傅每次都是關(guān)起門操作，從不示人,。所以十二碗真正的內(nèi)涵,，全在菜譜里記著。并且?guī)煾迪ハ轮挥幸粋€女兒,，小師妹夏紅又出落得秀麗聰慧,，溫潤賢惠，若是能夠成為師傅選中的接班人,，留在夏家,，那么也必定有幸跟小師妹成雙配對，豈不美哉,。

最后的角逐,，以大師兄王凱的勝出而結(jié)束。這讓李甲傷心了好一陣子,。他傷心并非因為沒有贏得小師妹,，而是念叨那本菜譜。因為一旦成為“海派十二碗”的唯一傳人,，他在上海灘餐飲界必定如魚得水,，江湖地位無人能及。到了那時,，你想要什么樣的小師妹都行,。

但李甲也知道，自己的廚藝在師兄弟三人當(dāng)中,，肯定排末尾,。他還有一個師弟名叫周超，技藝也遠(yuǎn)在他之上,。師傅當(dāng)年就說過,，李甲聰明過人，但不肯用功,，光想著另辟蹊徑,，難有大成。

從此李甲就在外面租了個門面,，自詡“海派十二碗”傳人,。無奈手藝差了些,，生意一般。而師兄王凱則娶了師妹,，秉承了師傅的十二碗嫡傳,，生意和生活都蒸蒸日上。為此李甲好不遺憾,。

自從發(fā)現(xiàn)師妹在外面偷人以后,，李甲就想到，他完全能夠以此為要挾,，逼迫小師妹把菜譜偷偷抄一份交給自己,。這樣一來，他李甲不也就成為“海派十二碗”嫡傳了嗎,？

李甲找到了師妹,，跟她攤牌。夏紅感到非常意外,，但又無可奈何,。最后答應(yīng)李甲，去把菜譜抄錄一份交給他,，換取他為自己保密,。

而今天就是夏紅交給他菜譜的日子。李甲在郊外的一個樹林里等了一刻鐘后,，才看到夏紅坐著一輛黃包車,，急匆匆趕到。

兩人見面后,，李甲看到夏紅神情萎靡,，眼眶紅腫，顯然是剛剛大哭過一場,。而這在李甲眼里,，卻并不顯得特別突兀。

“嫂子來啦,?！崩罴准傩市实卮蛑泻?。與此同時,，他看到夏紅的左手小手指被紗布纏裹著，血跡斑斑,。另外,，她的左右手掌及衣襟兩側(cè)也都有血跡。

“嫂子,，你這是怎么啦,？”李甲不由得警覺起來,。

“沒什么事。不小心傷著了小手指,，斷了一截,。”夏紅鄙夷地望著李甲,，低著頭,，輕聲說道。她的胳膊里,，始終勾著一個又大又好看的皮包,。

李甲覺得，夏紅一定把菜譜放在了這個包里,。

“真的啊,，那該去醫(yī)院包扎一下呀！”李甲假裝關(guān)心道,。

夏紅抬起頭望著李甲,，說道：“菜譜我沒帶來?！?/p>

李甲一驚,，連忙道：“哎呀，嫂子,，我們不都說好了么,，你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夏紅盯著李甲,，一陣惡心,，冷冷道：“你別妄想了。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會幫你做這件事,。菜譜是我父親的心血，現(xiàn)在它屬于你師兄,?！?/p>

李甲不禁一愣，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道：“師妹,，你這樣出爾反爾，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后果嗎,？”

夏紅沉默了一陣,，隨后說：“李甲，你這是要挾我嗎？”

李甲一怔,，開始失去耐心,，道：“師妹，別把話說得那么難聽,。我也是為你考慮,。要是那事讓師兄知道了，你這輩子也就完蛋了,?！?/p>

夏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的確對不起大師兄,。但我已經(jīng)錯了一次,，就不會再錯第二次了。李甲,，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把菜譜給你的?！?/p>

李甲惱怒道：“師妹,，你這是在逼著我干傻事。其實我即便得不到菜譜,，也照樣可以生活,，但你就不同了。你沒有選擇,，更沒有退路,，對不對？”

夏紅沉默了一陣,，幽幽說道：“也許吧,。但或許師兄肯原諒我呢？”

“原諒你在外面偷人,？這太不可思議了,。”李甲冷笑道,，“師兄在上海灘,，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么可能容忍這種事,？”

“我愿意冒這個風(fēng)險,。”夏紅說著,，扭頭望著隨風(fēng)搖曳的樹梢,，神色堅定,。

夏紅受傷的手指還在流血,。一陣劇痛,，讓她臉色慘白，緊皺眉頭,，忍不住叫出聲來,。

李甲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他盯著夏紅的皮包,，有些懷疑,，就靠過去搶奪皮包。夏紅驚叫一聲,，跟他撕扯,，但她哪里搶得過李甲？非但皮包被搶走,，之前草草包扎的紗布也在拉扯中脫落,，露出斷了一截的小手指，并且手指又開始流血,，觸目驚心,。

李甲也被夏紅的傷口所震驚。但他此時只顧著伸手進(jìn)去,，在皮包里摸索,。他很快發(fā)現(xiàn)，皮包里真的沒有菜譜,。出乎他意料的是,，皮包里竟然藏著一把菜刀。

李甲愣愣地把菜刀拿出來,，端在手里細(xì)看,。他發(fā)現(xiàn)菜刀刀刃上有一些血跡，顏色鮮艷,。

夏紅看到菜刀,，有些慌亂，道：“把包和菜刀給我,。里面沒你要的東西,。”

“你拿著菜刀干什么,？”李甲憤怒不已道,，“師妹，你可真是倔,，看來真沒打算帶東西來,?！?/p>

“我?guī)裁床魂P(guān)你事。反正我就是不帶菜譜,?！毕募t忍著痛，上來搶奪,。

李甲怒火中燒,，舉起菜刀，威脅道：“師妹,，我好心幫你,，你卻不肯幫我。那就別怪我不講情分,?！?/p>

“怎么，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夏紅道,。

李甲聽到一個“殺”字，渾身戰(zhàn)栗了一下,。

“我告訴你,，我非但不會把菜譜交給你，還會把這事告訴你師兄,，讓他認(rèn)清你這個人,，以后多防著你點(diǎn)?！毕募t繼續(xù)刺激李甲,。

“師妹，你別欺人太甚,?！崩罴滓а勒f。臉色變成了豬肝色,。

“別廢話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把事跟你挑明,。你要把事情告訴師兄,，我也不攔著。我既然做了對不起師兄的事,，就愿意接受他處置,。反正菜譜我是不會給你的……”夏紅面色平靜，看來她是下定決心,，要拒絕李甲了,。

李甲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羞辱,，他惱羞成怒，左手掂著菜刀,，威脅說：“師妹,，你這樣說，我只能不仁不義了,?！?/p>

“你想殺人滅口,，掩蓋你想要獲取菜譜的野心,？你若有這個膽量，就把我殺了好了,。反正,，我也沒什么臉去見師兄……”夏紅說到最后，黯然低下了頭,，面露愧色,。

李甲咬牙切齒，一口氣無處宣泄,，茫然地站在夏紅跟前,，忽然把菜刀交到右手，然后舉起左手,，反手就給了夏紅一個耳光,。

這一記耳光，聚集了李甲的憤怒和絕望,，力量極大,。夏紅整個人朝右邊一斜，連著退出去好幾步,，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她站定之后，用手一摸,，發(fā)現(xiàn)臉上居然被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還有鮮血滲出。

對面的李甲望見夏紅臉上的口子,，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神色不定。

“李甲,，難怪我父親以前一直說,，你李甲聰明不假，但吃不了苦,，人也不厚道,。他真沒說錯……”夏紅還在繼續(xù)刺激李甲,。

李甲想到自己因為不受師傅待見，半輩子過去了,，一事無成,，本來心里就郁悶，又被夏紅這樣鄙夷了一通,，哪里還控制得?。克巡说吨匦陆坏阶笫?，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起菜刀,，狠狠地朝夏紅砍了下去,。

二

有人當(dāng)天就在小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夏紅的尸體，又認(rèn)出她是海鴻飯店的少東家,，就連忙通知了海鴻飯店,。

王凱帶人趕過去后，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果然是妻子夏紅,，悲痛萬分,，連忙喊人把尸體帶回家去收殮，同時又通知了法租界巡捕房,。

周鳳岐對他們的做法很是不滿,。因為他們擅自把尸體運(yùn)回家里，破壞了現(xiàn)場及可能存在的各種線索,。但又一想,，他們又不是偵探，自然不曉得保護(hù)現(xiàn)場的重要性,。一般人撞上案發(fā)現(xiàn)場,，也大多缺乏報警意識。況且作為家屬,，一看到家人死在荒郊野地,，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把人收殮起來。

死者帶回家以后,，已經(jīng)被擦身更衣,，所以有價值的線索基本上別想找到。值得慶幸的是,，家屬在擦身時,，總算有些常識，沒有去碰臉上和頸部的幾處傷口,，說是有意留著給偵探查看,，所以周鳳岐才有幸看到?jīng)]有被破壞的臉部,。

夏紅的致命傷是在頸部左側(cè)，兇手一刀下去,，砍斷了死者的頸動脈,，也幾乎把夏紅的大半個脖子砍斷，所以夏紅的脖子被纏了很厚的紗布,。

周鳳岐就在王凱家里拆開紗布,，看清了那致命傷口的特征。他很快就斷定,，死者的致命傷就是她隨身攜帶的那把菜刀留下的,。據(jù)王凱說，那把菜刀確實是他們家廚房里的,，但不知道怎么會到夏紅的皮包里去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夏虹去了小樹林,，還把自家廚房里的一把菜刀隨身帶上了。最終,，她又死于這把菜刀之下,。這一點(diǎn)很奇怪。

而菜刀柄上已經(jīng)被擦得干干凈凈,，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痕跡,。

周鳳岐提出要把尸體運(yùn)回去尸檢，王凱懇請他盡量不要再去破壞夏紅的身體,。周鳳岐想了想,，答應(yīng)盡量辦到。

另外周鳳岐還發(fā)現(xiàn),，死者的左手小指被齊刷刷砍掉了一截,。從傷口狀態(tài)來看，跟致命的傷口基本上是在同一個時間段內(nèi)發(fā)生的,。

兇手既然要?dú)⒑ο募t,，為什么又要特意去砍掉她的手指呢？有什么用意,？

另外,，最令周鳳岐關(guān)注的，卻是死者臉上的那道傷痕,。雖然這不是致命傷,，卻格外讓周鳳岐注意。

周鳳岐由此判斷出,，死者生前左臉曾經(jīng)挨過一個巴掌,。

這或許是因為打人者在動手時,，他的手上有污漬，所以夏紅左臉上清晰地留下了幾個手指印,。再加上那個很長的拉傷痕跡,，足以令周鳳岐浮想聯(lián)翩。

這個傷痕應(yīng)該跟這個巴掌是同一時間留下的,。那么問題就來了,，究竟是什么樣的舉動，會造成眼下這種奇特的狀況呢,？

周鳳岐伸出右手掌,，對著死者的臉擺了個打巴掌的姿勢，發(fā)現(xiàn)這樣一巴掌下去,，很難形成那樣的傷痕,，除非行兇者手心里有東西。但假如有人攤開手掌去打別人耳光,，掌心里又怎么放得住東西,？

周鳳岐比劃了幾下，突然意識到,，如果行兇者戴著一枚戒指,，單單從位置上看，倒是跟傷痕的位置基本符合,。

但是如果行兇者戴著戒指,，也不可能在死者臉上留下這樣的傷痕，因為手心部位的戒指大多很光滑,。就算他戴著一枚嵌寶戒指,，但嵌寶部位一般都在手背那一面，一巴掌下去,，也不會在死者臉上留下這樣的傷痕,，因為沒有人會把嵌寶部位放到手心一側(cè)去?？傊@是個很奇怪的案子,。

王凱的親戚朋友紛紛趕來。周鳳岐站在一邊,，盡量不去打擾,。而王凱家?guī)讉€近親，以及聞訊而來的好友則開始忙碌起來,，準(zhǔn)備大殮,。其間，周鳳岐經(jīng)王凱介紹，認(rèn)識了王凱的兩個師弟,，一個叫李甲,，另一個叫周超。

李甲年歲稍長,，幫著師兄忙里忙外,。而周超看上去特別傷心，多次守在夏紅尸體旁邊,，號啕大哭,。即便是在做事，也從未停止過抽泣,。

周鳳岐首先找到李甲了解情況,，李甲知無不言。周鳳岐注意到李甲是個左撇子,。

這一點(diǎn)周鳳岐起初并沒太往心里去,，一直到他看到李甲左手手指上的一個痕跡。

這是一個長期戴戒指留下的痕跡,。不同于其他部位,，這一圈皮膚相對白嫩，又符合戒指的佩戴位置,，完全可以肯定,。

看到這些，周鳳岐的腦海里突然就閃現(xiàn)出一個畫面,。他恍然大悟，又有些吃驚,。

他馬上聯(lián)想到,，夏紅左臉上的傷痕，很有可能是一個戴著嵌寶戒指的左撇子留下的,。兇手站在死者跟前,，抬起左手，反手抽過去,，剛好抽到死者的左臉部,。他戴的嵌寶戒指因為嵌寶部分在手背上，就自然會在死者臉上拉出一道傷痕,。

那么或許兇手就是一個左手戴著嵌寶戒指的左撇子,。

這個發(fā)現(xiàn)令周鳳岐開始謹(jǐn)慎起來。當(dāng)晚離開時,，周鳳岐吩咐兩名巡捕看守尸體,，隨后又去找了王凱。

“周探長,，你查到什么了沒有,？”王凱悲傷之余,，急于知道真相。

“不會那么快,。不過有一點(diǎn)眉目了,。”周鳳岐吊了吊王凱的胃口,。

王凱果然急了,，追問：“周探長，你查到什么了,？”

周鳳岐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問：“你師弟李甲,，是不是左手經(jīng)常戴著一枚嵌寶戒指,？”

王凱點(diǎn)點(diǎn)頭，說：“對呀,。平時他都戴著這枚戒指,。師傅在世時，時常讓他在做菜時摘下來,。但師傅去世后沒人管了,，他就從不摘下來。說是嫌麻煩,?！?/p>

“可是我看今天他沒有戴任何戒指呀?！敝茗P岐納悶地問,。

“哦，這倒是少有的……”王凱還沒把這事往深里想,，又問,，“周探長，那你究竟查到什么了,？”

周鳳岐想了想,，說：“我估計兇手是個左手戴著嵌寶戒指的左撇子?！?/p>

王凱感到很驚訝,。周鳳岐囑咐：“我把這個告訴你，是想請你核實一下你身邊的人,，看看有誰符合這個特征,，左手戴嵌寶戒指，左撇子。我明天來聽你的消息,?！?/p>

王凱茫然點(diǎn)點(diǎn)頭，有點(diǎn)緊張,。

周鳳岐早就看到王凱的緊張,，只囑咐他千萬保密，便離開了,。

王凱一陣狐疑,，當(dāng)晚趁著守靈時，悄悄把李甲喊到一邊,，問起李甲的戒指,。李甲說戒指前幾天就丟了。

“李甲,，偵探說兇手很可能是個左手戴著嵌寶戒指的左撇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

李甲望著師兄,，詭異地笑笑，道：“師兄,，你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害嫂子？”

王凱狐疑地望著李甲,，無法決斷,。李甲也看著王凱，突然拿出幾張照片,，說：“師兄,，有件事說出來很難堪，但我必須告訴你,。”

王凱接過照片,，赫然看到,，全是夏紅和師弟周超在僻靜處的獨(dú)處照片。在一張照片中,，夏紅和周超并肩坐在備菜處,，周超的手搭在夏紅的肩頭，兩人看上去非常親密,。

李甲觀察著王凱的神色變化,，不失時機(jī)地說：“師兄，嫂子跟師弟有染，鐵證如山,。唉——”

王凱驚愕地望著照片,，無言以對。照片中兩人的神態(tài)舉止,，遠(yuǎn)遠(yuǎn)超越了師兄妹之間的界限,。而且從夏紅的衣著判斷，這些都是近期發(fā)生的事,。

“你怎么會拍到這些照片的,？”王凱問。因為戒指,，所以王凱對李甲很是警惕,。

“我很早就發(fā)現(xiàn)嫂子跟師弟關(guān)系不一般，便留意了一下,，這次終于被我撞見,，并拿到證據(jù)?！崩罴讘嵖卣f,。

“那你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王凱問,。

“唉,，我擔(dān)心你接受不了呀，師兄,。一個男人,，最忌諱的就是這種事了?！崩罴淄笛塾^察著王凱,，目光閃爍。

王凱的神色變幻不停,，最后盯著李甲,，問：“你的戒指哪天丟的？”

“嗯,，一個禮拜前吧,。”李甲胡亂說道,。

“一個禮拜……這件事偵探肯定會去查,，李甲，你要說實話,?！蓖鮿P逼視道,。

李甲顯然有些后悔說出具體時間。但他轉(zhuǎn)念一想,，便又鎮(zhèn)靜下來,，道：“師兄，退一萬步說,，即便師妹真是我殺的,，那我也是為了你呀。你想想,，這樣的女人,，還留著干什么？有人替你出了這口惡氣,，你應(yīng)該感到舒心才對,。另外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

“我還了解到,，周超準(zhǔn)備讓嫂子偷走你的菜譜,，然后這對狗男女準(zhǔn)備把你一腳踢開，另起爐灶,，過他們的快活日子去,。大家都知道，我們還在學(xué)藝時,，師妹最中意的不是你,，而是師弟周超。這一點(diǎn)師傅在世時也知道,?？礃幼铀麄円恢睕]有斬斷情絲，這次舊情復(fù)燃,，勾搭成奸不算,，還準(zhǔn)備刨你的老底。師兄呀,，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李甲嘆息道,。

學(xué)藝的時候，師妹夏紅確實最中意周超,，這一點(diǎn)王凱是了解的,。他聽到這里，內(nèi)心不免一陣驚懼,。

隨后王凱快步回到房間，打開一個柜子,，再打開里面一個上鎖的抽屜,，翻遍抽屜,，卻始終沒有找到菜譜。

“師兄,，是不是菜譜沒有了,？”李甲在后面問。

“沒有了,。這個柜子只有我和夏紅有鑰匙,。”王凱憤然說,。

李甲的臉色也有些異常,，道：“完了，菜譜一定是被嫂子拿走,，交給師弟了,。”

“周超,，我要?dú)⒘怂?。”王凱憤怒道,。

“師兄,，別沖動?！崩罴滓姷阶约旱挠嫴咭呀?jīng)生效,，暗自得意。

“我不能放過周超,?！蓖鮿P憤然，又盯著李甲,，問,，“不對。既然他們準(zhǔn)備拿走菜譜私奔,，那為什么周超又要?dú)⒘讼募t呢,？周超不戴戒指，又不是左撇子,，所以……兇手是你吧,？”

李甲心里一直為那一巴掌后悔不已。這個破綻已經(jīng)被偵探察覺,，很容易被巡捕房窮追不舍,。但事已至此，后悔無益,。他只有唆使王凱,，把嫌疑引到周超身上去,。

至于巡捕房所懷疑的左撇子等因素，不過是猜測而已,。只要自己死不承認(rèn),，他們奈何不了自己。夏紅臉上的那個傷痕,，也不只是左撇子才能造成,。

關(guān)鍵是自己有了夏紅和周超私通的證據(jù)，那么巡捕房也必定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周超身上?，F(xiàn)在夏紅已經(jīng)死了,，周超再怎么辯解，也死無對證,，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被巡捕房認(rèn)定是在狡辯，因為他的嫌疑最大,。

最后就是那本菜譜,。既然夏紅不愿意把菜譜交給自己，那她為什么要把菜譜拿走藏起來呢,？現(xiàn)在這本菜譜究竟在誰手里,？

李甲想到這些，努力讓自己安心：“師兄你開玩笑,，我干嗎要?dú)熋?？說不定是因為我抓住了周超和師妹的把柄，他才急著將師妹滅口,，然后又故意設(shè)計這樣一個迷魂陣,，假裝師妹臨死前曾經(jīng)被一個左撇子打過耳光，有意把嫌疑推到我身上來的,?！?/p>

王凱心思紛亂，無心跟李甲爭辯,。他隨后就去找了周超,。

三

當(dāng)王凱沉著臉站到周超跟前時，周超不免有些心虛,，垂下目光,，不敢去看師兄的眼睛。王凱一看,，更加確定妻子和師弟之間確有丑事,。

“師弟，夏紅現(xiàn)在躺在門板上,，你老實跟我說,，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勾搭上的,？”王凱站在靈堂門外，指著靈堂內(nèi)妻子的尸體,，強(qiáng)忍著憤怒說。

周超見王凱胸有成竹,，料定他已經(jīng)掌握了證據(jù),，便也不想爭辯，想了想,，道：“也就半個月的時間吧,。是二師兄告訴你的吧？”

王凱見師弟承認(rèn),，更加惱怒,，呵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說,！你們是怎么勾搭到一塊兒去的,？”

周超想了想，說：“師兄,，你不要這樣罵師妹,。你也知道，我跟師妹在學(xué)藝時就兩情相悅,。后來我考試敗給了你,，離開師門，師妹不得不遵從父命,，跟你結(jié)了婚,。我們也接受了現(xiàn)實，平時處處自律,，從來就沒有私下里走動過,。即便遇到師門團(tuán)聚，也從來沒有多看對方一眼,。一直到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怎么啦,？”王凱追問。

“半個月前的一天,，師妹突然來到我家里,，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時我看到師妹神色抑郁,，又有些憤怒,，就問緣由。沒想到師妹進(jìn)屋后,，突然……突然就抱住我大哭……”

王凱聽得火冒三丈,。

“我當(dāng)時很吃驚,，就問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師妹不肯說,，只是緊緊抱住我,，嘴里不停地說‘師兄，我對不起你,，你是個可憐的人,。我很不理解，但師妹就是不肯說出原因,，她說她今天來,，只是想表達(dá)一下對我的歉意?！敝艹裆鋈坏鼗貞浾f,。

“然后你們就上床了？”王凱強(qiáng)忍怒火問,。

“沒有,。那天師妹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們只是擁抱了一下,，然后她就走了,。兩天以后，她又來了,。那天她穿得很漂亮,，頭發(fā)也梳成了結(jié)婚之前的那種長辮子，讓我一下就想起學(xué)藝時跟她兩情相悅的那些快樂日子……我當(dāng)時非常感動,，沒有忍住,，就跟她……”

“夠了！”王凱怒吼,，打斷了周超的敘述,。

“但是師兄，我們真的就只有那一次,。后來我很后悔,，師妹也說下次絕不可以。她說她同意我胡作非為這一次,，也是想了結(jié)一下和我之間的感情,。后來每次想起師妹，我就忍不住偷偷去約她,。但她很少答應(yīng)見面,，說是擔(dān)心我情不自禁。偶爾見面，也只是在外面僻靜處坐坐,?！?/p>

“她這次遇害，跟你有關(guān)嗎,？”王凱說完后,，發(fā)覺自己問了個很蠢的問題。

“我不知道……”周超說完茫然若失,，緊張極了,。

“什么叫你不知道？”王凱追問,。

“昨天早上，師妹又來找我了,?！敝艹林氐卣f道。

“昨天早上,？那她就是你殺害的了,？”

周超連連搖頭，道：“師兄,，我怎么可能去害師妹呢,？昨天早上她來找我，是來告訴我兩件事,?！?/p>

“趕緊說?！?/p>

“第一件事,，她是來告訴我，我跟她之間的事已經(jīng)被二師兄捏到把柄,。二師兄要挾師妹,，讓她偷走你的菜譜。但她說她絕不會去做這種事,?！?/p>

王凱狐疑。這跟李甲的敘述并不一致,。

“第二件事,，是她告訴我，過了今天,，我們再也不要私自見面,。她覺得很對不起師兄你。我當(dāng)時還舍不得，沒有答應(yīng),，她就從包里拿出一把菜刀,，說以后我們之間一定要保持好距離，斬斷舊情,，如果我不答應(yīng)她的話,，她就自殘給我看。我稍微一個遲疑,，師妹就把左手五指張開,，放在桌上，然后手起刀落,，生生砍下了自己的小手指……”

王凱深深吸了一口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海派十二碗的菜譜失蹤了,。你覺得會在誰的手里,？”王凱又問。

“真的??？師妹最后也沒有說她要把菜譜交給二師兄呀?！敝艹@訝,。

“那后來夏紅去了哪里？”王凱接著問,。

“我?guī)蛶熋貌莶莅艘幌?，想陪她去醫(yī)院。但師妹不肯,，說是要去見二師兄,，然后再去醫(yī)院，堅決不讓我跟著去,?！敝艹诤薜卣f，“唉,，要是我跟著去,，或許她就不會遇害了?！?/p>

王凱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復(fù)雜,，他都不知道該信誰的了。

周超離開后,，王凱守在夏紅尸體旁邊,，掀開毛巾，看著她灰白的面容，痛心疾首,，繼而號啕大哭,。

親戚們以為王凱是傷心過度，紛紛過來規(guī)勸,。但王凱越發(fā)悲傷,，不能自已。大家見狀,，也紛紛落淚,。夏紅死得太慘了。

此時只有王凱心里明白,，自己這樣號啕大哭,，一方面是在哭愛妻，另一方面也是在為自己曾經(jīng)的骯臟行為感到無地自容,。他甚至懷疑,，師妹突然會跟師弟舊情復(fù)燃，是跟自己有關(guān),。

下半夜時，王凱走進(jìn)房間里,，開始整理夏紅的遺物,。就在這個時候，他從夏紅的梳妝盒里,，找到了一個大信封,。打開一看，居然就是那本菜譜,。另外還有一份抄寫了一小半菜譜的小冊子,，以及一封寫著“王凱親拆”的信。

王凱的心在顫抖,，拆開信封閱讀,。

王凱：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表明我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我這次犯了個大錯,，沒有顏面求得你諒解。但是我也不必請求你原諒,，因為這是你咎由自取,。

半個月前，我得知我們家以前的一個老傭快死了,，就去他家看望他,。老傭?qū)ξ艺f出了一個秘密。他說當(dāng)年我父親考核你們師兄弟三人時，你買通了老傭,，偷偷讓他在三師弟周超的食材上做了手腳,，導(dǎo)致他在做決定命運(yùn)的那一桌菜時，大失水準(zhǔn),，令我父親非常失望,。而你則趁機(jī)上位，成為最后的贏家,，并成為我的夫君,。

我覺得老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會騙我,。而且他一直保存著你贈與他的五十塊大洋，這次還給了我,。他說他不忍心花這種錢,，以前也沒有勇氣說穿這件事。

周超太冤枉了,。王凱,，我覺得你必須為你的卑鄙付出代價。所以我去見了周超,，并且默許自己跟他親熱了一次,。我知道這是周超夢寐以求的，也是他該得的,。我不想說我這么做沒有過錯,，但在這件事上，你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wù)搶﹀e,，不是么,？你的卑鄙讓我蒙受了羞辱。這是我必須做出的僅有的一點(diǎn)反抗,。

我們的事被李甲捏住把柄,，他要我把菜譜抄錄一份給他。我起先很想抄錄一份給李甲,，作為對你的報復(fù),，然后把你趕出夏家。但抄到一半又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我們夫妻一場,。這么多年你對待我還是不錯的，對發(fā)揚(yáng)‘海派十二碗也算盡心盡力,。另外我也不想一錯再錯,。

明天我要去跟周超和李甲做個了斷,，可能會有不測：如果李甲一定要把我跟周超的事公之于眾，那我就對他不客氣,，所以我會帶把刀過去,。整件事都是我捅出來的，我要替夏家掩蓋這個丑事,，懲治落井下石的李甲,，最主要也是想守護(hù)好你和周超師兄的名譽(yù)，以及夏家的名譽(yù)……畢竟整個事情都跟我們夏家有關(guān),，不光彩,。

師兄，你有過錯,，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遭受懲罰,。我必須給我喜歡過的人一個交代，哪怕我是在用錯誤的方法,，懲罰別人的錯誤,。你好自為之……

王凱看完信，默默走到夏紅尸體跟前,，伏在她身上,，再次痛哭流涕。

四

第二天周鳳岐趕來時,，王凱把他掌握的信息全都告訴了周鳳岐,。

周鳳岐分析了一下，斷定李甲有重大嫌疑,。他通過外圍，已經(jīng)了解到李甲在案發(fā)前一天,，有好多人看到過他手上的嵌寶戒指,。而案發(fā)當(dāng)天，他的戒指就不見了,。這也足以證實周鳳岐的猜測是準(zhǔn)確的,。而且在案發(fā)時間段內(nèi)，李甲也拿不出不在犯罪現(xiàn)場的證明,。他有作案動機(jī),，也有作案時間。

“李甲,，你在發(fā)現(xiàn)周超和夏紅有染后,，就要挾夏紅，替你把菜譜偷出來作為交換,。遭到拒絕后你懷恨在心,，又擔(dān)心事件敗露,，索性殺人滅口，是不是,？”周鳳岐質(zhì)問道,。

但是李甲死不承認(rèn)，對此周鳳岐也沒有辦法,。因為所有的作案動機(jī)和手段過程都只是猜測,。雖然沒人能證明李甲在案發(fā)期間不在案發(fā)現(xiàn)場，但也無法憑借這一點(diǎn),，就斷定他一定就在殺人現(xiàn)場,。

周鳳岐還缺乏一個關(guān)鍵證據(jù)。

李甲暗自高興,。因為他聽說周鳳岐辦案,，在沒有真憑實據(jù)之前，從來不抓人,。他不像有些探長,，基本靠嫌疑人的口供破案。

但他依舊不放心,。下午他看到周超,，就把他喊住。

“師弟,，剛才周探長找你談話了,？”

周超點(diǎn)點(diǎn)頭，道：“對,。他懷疑是你害死了師妹,，然后問我有沒有這方面的線索。二師兄,，果真是你害死師妹的嗎,？”

“哎呀，那都是他亂猜的,。他要是有證據(jù),，早就抓我了?！崩罴准绷?。

周超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也這么想,。但愿他是在胡說八道,。”

說著周超就要離開,，李甲繼續(xù)追問道：“那你知道周探長找到什么線索了沒有,？”

周超搖搖頭,，道：“我看他一籌莫展，什么線索都沒找到,。所以他準(zhǔn)備明天再去案發(fā)現(xiàn)場找找,，如果能找到點(diǎn)線索，那就最好了,?！?/p>

李甲“哦”了一聲，突然心神不寧,，匆匆離開,。

李甲那天狠狠抽夏紅的一個反手耳光，導(dǎo)致戒指上的寶石磕落,。事后李甲慌里慌張的,，竟然忘記把寶石撿走。現(xiàn)在周鳳岐說要重新勘查現(xiàn)場,，李甲就覺得有些不妙,。因為寶石的反面有一個“甲”字，很容易辨別,。那是師傅當(dāng)年送給師兄弟三人的紀(jì)念物,。

這天晚上，李甲帶著手電筒趕到小樹林里,，在草叢里一寸一寸地尋找,，終于在一個泥坑里找到了寶石。他急匆匆擦去寶石表面的淤泥,，清楚地看到寶石底部有個“甲”字,。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亮起了無數(shù)手電筒的光束,。李甲明白,，他遇到麻煩了。

來人正是周鳳岐以及眾多巡捕,，后面還跟著王凱和周超。

巡捕把李甲從地上揪起,，押到周鳳岐跟前,，開始搜身。很快就從李甲身上搜到那枚寶石,。

“這是什么,？”周鳳岐問。

“我戒指上的寶石掉了,，還沒來得及拿去修理,?！?/p>

“這不是你剛才撿到的？”周鳳岐追問,。

“不是,。”李甲狡辯,。

周鳳岐一個示意,，幾個巡捕一擁而上，將李甲綁了起來,。

“你憑什么抓我,？你有證據(jù)嗎？”李甲反抗,。

周鳳岐拿起寶石,，道：“我借了王凱戒指上的寶石，讓人磨掉原來的字,，改刻了個‘甲字,，偷偷丟在這里。然后我放出風(fēng)去,，說要重新勘查現(xiàn)場,，目的是逼迫真正的兇手露面……”

李甲恍然，暗自懊悔,。他不甘心,，又問：“你怎么知道我會來找寶石的？”

“因為依據(jù)夏紅臉上的傷痕,，我猜測這一定是被戒指上的寶石劃傷的,。然后我進(jìn)一步猜測，這有可能會令寶石掉落,。如果兇手把寶石掉在現(xiàn)場,，那他一定會找機(jī)會來把寶石撿走，否則很容易暴露,。然后我就按照這個猜測,，假設(shè)了一個場景，結(jié)果你真的上當(dāng)了,?！?/p>

“那我原來的寶石呢？還沒找到嗎,？”李甲問,。

“原來的寶石我們找到了，所以我對這次的誘捕很有把握,。但我不能用你的寶石做道具,，因為這很容易被你狡辯,，就如你剛才那樣。但如果我換一個寶石,，而你繼續(xù)說這是你自己的那枚,，那我對付你就容易得多了?！敝茗P岐笑笑,。

李甲只能認(rèn)輸。

周超慢慢走近李甲,，趁著巡捕不備,，一拳狠狠打在李甲左臉上，李甲清晰地聽見自己牙齒斷裂的聲音,。他剛剛把頭朝另一側(cè)避開,，王凱隨后又在他右臉揍了一拳。

李甲被帶走了,。王凱和周超站在原地,，望著黑漆漆的現(xiàn)場，各自流淚,。

“夏紅的死,，責(zé)任在我?！蓖鮿P黯然說,。

周超冷冷地注視著王凱，道：“她被李甲捏住把柄,，都是我造成的,。我不該這么自私，只想著要擁有她,，卻從沒想過這樣做會令她有多么為難,。她是個好女人，既想著補(bǔ)償我的失落,，又心懷慚愧,，最后還想著要替我們留住顏面。師妹,，我對不起你呀……”

周超大哭,，王凱也在簌簌落淚。兩個男人靜靜佇立,，在黑暗中悲傷成河。

最后王凱拿出一個小冊子,，遞給周超,，道：“這個菜譜夏紅只抄寫了一半,，現(xiàn)在我替她抄寫完成了，你拿著吧,。這是你應(yīng)得的,。你才是‘海派十二碗的最理所當(dāng)然的傳人?！?/p>

說完,，王凱離開了。

周超在黑暗中凝視著小冊子,，又把它貼在臉上,，似乎是感受到了夏紅的柔情，聽到了她的悅耳笑聲,。

好久以后,，他才把冊子點(diǎn)燃了，放在夏紅殞命的位置,，平靜地看著火苗跳動,，默默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