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線條的節(jié)奏感
節(jié)奏本為音樂術語,是指節(jié)拍的強弱或長短交替出現而合乎一定的規(guī)律,。書法線條的節(jié)奏是指“一種合乎一定規(guī)律的重復性變化的運動形式,。”書法線條節(jié)奏的更替,往往伴隨著筆鋒運動形式的轉換,。如王鐸草書,,線條有不少控制邊廓多樣變化的內部運動。常常流暢與頓挫并存,,形成了鮮明的節(jié)奏,。流暢的線性來源于王鐸豪肆的藝術個性,而頓挫的“掙扎”感,,可能是王鐸的一種創(chuàng)作審美追求,,也可能是時代及個人經歷的抑郁情感的物化。其草書《贈二弟仲蓄和詩》線條的頓挫較多,,從外形看多有棱角,,從內在節(jié)律來說,充滿阻隔與狂放的沖突,。線條起筆和折點往往重按,,隨即提鋒行筆。行筆則流暢迅捷,,這就形成了筆觸由重到輕,,速度由慢到快的轉換。這種用筆的節(jié)奏變化,,幾乎貫徹到他所有的草書作品中,,并形成線條節(jié)律風格的基調,。在線條速度的把握上,在迅疾的揮翰中,,其節(jié)律也處理得相當明朗多變,。如:
《頻入》中最后的“待醍醐”三字屬于中快速度。
王鐸(清代)《贈二弟仲蓄和詩·頻入》
頻入長安過九衢,,誰知幽夢在髭須,。只今人路何從說,漸審巖居不可無,。屈指箸籌賒日月,,傷心戎旅滿江湖。此生休外韜真處,,錦瑟琪華待醍醐,。
《汴京南樓》中“汴”字多處斷點,已是行楷圖筆法,,為慢速,。“京”字稍快,,為過渡,。“南樓”則非常迅疾,。這樣就形成了中快,、慢速、稍快,、很快的節(jié)奏變換,。這種速度的節(jié)律轉換,在筆法與墨色的配合下,,形成了多種線質并構和對比的豐富的表現形式,。倘若把線條的連斷作為節(jié)律的觀察點,可以看
王鐸(清代)《贈二弟仲蓄和詩·汴京南樓》
夷門蕭瑟俯晴空,,萬事欷獻向此中,。梁苑池臺新萑葦,宋家艮岳老苔叢,。牧人壕外時驅犢,,獵騎天邊晚射鴻。舊月多情依汴水,,滔滔東去更朦朧,。崇禎十五年三月夜書草欲求正之
出,王鐸軸類作品節(jié)奏大,,而且運筆迅疾,、連綿,、暢快;卷類作品節(jié)奏較小,,而且線條阻隔,、沖突較多,。最典型的例子前者是《臨王獻之豹奴帖》,,后者是王鐸《草書臨閣帖卷》。
在《臨王獻之豹奴帖》中,,第一行20個字只有兩個斷點,,第二行18個字僅有一個斷點。王鐸是草書史上最喜歡連綿線條,,而且,,線條連綿字數最多的一個
王鐸(清代)《臨王獻之豹奴帖》
釋文:
豹奴此月唯省一書亦不足慰懷耶足下以為平復此慶此慶敬豫在彼尚未議還增耿耿皇象草章百信送之勿忘 從修老鄉(xiāng)翁 太康王鐸
書家。在這類作品中,,王鐸草書線條都比較均勻,、提按不多,藝術表現形式的其他要素都讓位于線條的連綿與速度,。在極快的外部運動的推進中,,在宏大的氣勢里,線群擒縱自如,,線質與線構保持著嚴謹而又完美的質量定型,,給人以心靈的震撼。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
王鐸臨寫《草書臨閣帖卷》時正處在人生遭際突變,、心態(tài)大亂的前夕,。王鐸似并未十分顧及原帖的字形,也不在意文章句讀,,只是不停地憑感覺一任筆墨馳騁地書寫下去,,用自己的筆法改變二王的筆勢,將其本不連接的草書結體纏繞相續(xù),,形成一組一組的疏密空間,,并以具有屈鐵般剛健之氣的線條取代圓轉揮運連綿不斷的筆勢,演繹翻騰跳躍的勢態(tài),,隨機應變,,神出鬼沒,構成獨特的藝術境地,,與原帖異其情趣,。通卷書法點畫雄實,大小不一,,字距參差,,古樸勁美,。飛騰跳擲,縱橫捭闔,,大氣磅礴,,功夫淳深。其以雄強霸悍的筆力,、奇詭怪偉的體 勢,、酣暢淋漓的墨彩,表達了大起大落,、洶涌激蕩的情緒和心境,。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1》
釋文:獻之帖 獻之兄靜息應 佳何似復小惡耶 伏想此消息理盡轉勝耳 礜石深是
可疑 事兄喜患 散輒發(fā)勢為積 乃不易愿復更思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3》
獻之唯賴消息內 外極生冷而心腹中 恒無他此一事是差 但疾源不除自不得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4》
佳論事當隨宜 思之也獻之姊性觸 事殊嘗不可獻 之當長愁耳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5》
阮新婦勉身得雄 甚善散騎殊嘗 憙也 雖奉對積年可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6》
以為盡日之歡常苦 不盡觸類之暢方欲 與姊極嘗年以之 偕老當謂乖反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6》
以為盡日之歡???/span> 不盡觸類之暢方欲 與姊極嘗年以之 偕老當謂乖反
王鐸《草書臨閣帖卷7》
至此諸懷悵塞實 深當復何由日又見 姊耶唯嘗絕之耳
王鐸(清代)《草書臨閣帖卷8》
夏日感思悼切 得道書慰意薄 熱汝比各可不吾 并故諸惡勞益勿
王鐸《草書臨閣帖卷9》
勿獻之白疏獻之 白思戀不可言瞻近 未得奉見但有嘆 塞遲諸信還具
動靜獻之白柬告具天寶疾患 問何其倉卒今子孫 常欣倫早成家 以此娛上下豈謂奄
王鐸(清)《草書臨閣帖卷11》
以此娛上下豈謂奄 此深至惻切心懷哀 念當可為心情愿*(女更) 可保憂馳眠食 多少 王鐸年五十一書
此外還有大小,、縱橫、向背,、偏正,、疏密、粗細,、濃淡,、方圓、曲直,、疾澀等多種對比呼應手法無不體現出鮮明而強列的節(jié)奏感,。請看唐懷素《自敘帖》中“(云)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盧員)”三行的節(jié)奏:第一行曲線多變的“(云)奔蛇走虺”數字,,幾乎是一筆寫就,。欣賞者目循心摩,頓覺神思飛
懷素(唐)《自敘帖·(溢乎)箱篋》
(張禮部)云:“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盧員外雲:“初疑輕煙澹古松,,又似山開萬仞峰,。”王永州邕曰:“寒猿(飲水撼枯藤,,壯士拔山伸勁鐵,。”)
躍,,激情奔放,。第二行“勢”字獨立而左倚,下半部“力”字的一撇略收斂,,尤如蓄勢待發(fā),?!叭搿弊謨晒P遒勁而富有彈性,猛然將筆意撐住,?!皠荨薄叭搿?
兩字上下顧盼,相對應而呈穩(wěn)定,;這行節(jié)奏略緩,,與前面一行“奔蛇走虺”形成曲直疾徐對比。第三行“風聲滿堂(盧員)”六字又急轉直下,,一筆而成……這三行草書首尾相連,,觸人心目,,引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