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無問東西》片名取自汪鸞翔 先生1924年所作《清華學(xué)校校歌》中第三段： '器識為先,，文藝其從,，立德立言，無問西東,。孰紹介是,，吾校之功，同仁一視,，泱泱大風(fēng),。水木清華眾秀鐘。'

電影把'無問西東'詮釋為什么'愛你所愛,，聽從你心'云云,，哪里跟哪里？

當(dāng)年,，汪鸞翔先生為闡明校歌詞義,，專門有《清華中文校歌之真義》一文講解三段詞義。其文意涵深切,，對于今日吾輩謀劃千年教育大計(jì)極有醒示之用,。特先取此段，拆解說明,，以助咀嚼消化,。

第三段歌詞為：'器識為先，文藝其從,，立德立言,，無問西東。孰紹介是,，吾校之功,，同仁一視，泱泱大風(fēng),。水木清華眾秀鐘,，水木清華眾秀鐘,。萬悃如一矢以忠，赫赫吾校名無窮,。（復(fù)句）無窮,，無窮，赫赫吾校名無窮,。'汪先生在《清華中文校歌之真義》一文對此段講解道：

'此首再將東西文化贊嘆一番,。地有東西之分，文有豎橫之別,，然而好美,、惡丑、好善,、惡惡,，人之心理，大略相同,。由此可見眾生之本性同一,，所不同者，風(fēng)俗習(xí)慣上之差別耳,。'

筆者以為,，恰如東球西球，左經(jīng)右經(jīng),，中文西文,，豎排橫排。此種差別不過人為而已,。然而,，美好善惡之心理，大略相同,。眾生之人,，本性同一。風(fēng)俗習(xí)慣之差異雖殊,，終將殊途同歸,。

既然人類的本性同一，則作為星球之整體中人之彼此文化,，都應(yīng)該'交換灌輸',，而不應(yīng)本著'我是你非'或'我高你低'的心態(tài)，強(qiáng)迫他人,，故此汪先生繼續(xù)說道：

'本性既同一,，則彼此之文化，皆易交換灌輸,。而況乎文與行交修,，德與言并重，東圣西圣,，固有若合符節(jié)者哉,？吾人一旦觀其會通，且身負(fù)介紹之任,，其有無窮之樂也,。

以筆者看，此處,，汪先生以墨子“兼相愛,，交相利”的思想，闡述其歌詞的內(nèi)在用意,。強(qiáng)調(diào)了文行交修,，德言并重之意義。由此,，可見,，若只將清華禮堂草坪前斷章取義而出的“行勝于言”為清華底色，則不免略違校歌之訓(xùn),。畢竟“行成于思?xì)в陔S”,，才能體現(xiàn)“獨(dú)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本源意義,。

清華學(xué)人之要職在于“文行交修,，德言并重；中西并用,，觀其會通”,，超越了“中學(xué)為體，西學(xué)為用”的初級階段,。此思想與梁啟超《奏請京師大學(xué)堂章程》一致,。此處，不僅是北大清華之真精神源頭也,，更是作學(xué)問之人的樂趣所在,、天職所在，更是清華學(xué)人之忠心誠意所在,。

校歌已達(dá)“如此莊嚴(yán)境界”,，試問“如何能使之永垂不敝？”汪先生在《真義》一文的最后說：所恃者,，人人對於本校心頭之一點(diǎn)“忠”耳,。好個“心頭一點(diǎn)‘忠’”，眾水木清華子弟,，皆當(dāng)捫心自問,！

好文如寶物,，可賞欣、可把玩,，忽生一想法,，若把首句'器識為先，文藝其從,，立德立言,，無問西東'反念，也可成句：'東西問無,，言立德立,、從其藝文，先為識器,！'讀來也別有一番意思,。

'東西問無'的意思可有三解：

其一，探究詢問東圣西圣,、東哲西哲之無言之言,，無語之語，所謂道不可道之道理,，名不可名之名端,；

其二，搞清楚何為東西,？或曰東西者為何,？蓋因東西二字聯(lián)用，中文中意義繁多,，不得不問?。?/h2>

其三,，凡遇事皆可發(fā)問質(zhì)疑曰：是何東西,？俗語就是問：這TM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自修'東西問無'之心法,，獨(dú)具'先為識器'之慧眼,！則能不拘泥于'器物之識'，或如汪先生所警示之'沉淪於物質(zhì)之迷夢',，莊子所謂'物物而不物于物'其用意在此,。

器識與識器，文藝與藝文,，立德與德立,，立言與言立。中文漢字傳情達(dá)意能不同于西文者,，乃其文其字,、其詞其語可上下下上,、左右右左、前后后前,、顛倒倒顛,，璇璣圖書，樂趣無窮,。

清華學(xué)校之器識與文藝并重的傳統(tǒng),，由此備一觀,。故,，汪先生所謂'文與行交修，德與言并重'實(shí)在是清華真學(xué)校真意所在,，能交修并重,，觀其會通，并身負(fù)介紹之則,，便是立天下頭等之功,。

因此，每見清華大禮堂草坪前之'行勝于言'刻字,，勿忘其背后還有一句'行成于思',！

試作一偈：

無問西東，東西問無,，

問東問西,，無西無東。

西東西東,，東東西西,，

東西大成，觀其會通,。

感慨大清國之中華,，戊戌年變法出了'北大'，辛亥年革命出了'清華',。

蘇彤寫于2018年2月20日,，

農(nóng)歷戊戌正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