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書說到,，悟空用了裝睡的法子，每隔幾日便去蟠桃園偷吃那上等的紫紋緗核的大蟠桃,，大過其癮,，雖然也疑心自己的偷逃行徑瞞不過玉帝派在身邊的耳目，但終究抵不住仙桃的誘惑,，繼續(xù)偷吃如故,，終于闖下大禍。）

眾人正在低聲議論笑罵之時,，忽聞外邊來報,，王母娘娘座下七仙女來了。眾人知道七仙女是王母身邊的親信之人,，往年一向是由她們來摘取蟠桃,，今天自也必是如此，便一齊出去迎接,。

到了園門口,，只見七仙女被桃園守衛(wèi)力士攔阻，正在爭執(zhí),，土地等仙官忙上前施禮問候,。領(lǐng)頭的紅衣仙女看見土地，便質(zhì)問道：“我們是奉了王母娘娘的懿旨,，到此取桃,，以備瑤池蟠桃盛會之用。此事歷年如此,，你又不是不知,，何故將我們阻攔？若是誤了盛會,，你可擔(dān)待得起,？！”

土地哪敢和七仙女爭執(zhí),，連連打躬作揖,，嘴里解釋著：“仙娥有所不知，我等小神哪敢阻攔仙娥,？只是今年不同往年,。仙娥想必也有所耳聞,，今年陛下封了齊天大圣孫悟空來主管蟠桃園，仙娥要進(jìn)園摘桃,，總要先報大圣知道,，我們方敢開門?！?/p>

黃衣仙女見說,，便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既是如此，我們也不來怪你,，只是那大圣在哪里,？快為我們通報！”

土地臉上微露尷尬之色,，說道：“大圣就在園中,，不過因?yàn)槔Ь肓耍驮谕ぷ永镄∷?，此時尚未睡醒,。”

眾仙女聞言不悅,，亂嚷道：“你們快去喚他過來,，不可耽誤了蟠桃盛會！”

土地眾仙官一疊聲答應(yīng)著,，開門進(jìn)園,，七仙女也相隨而入。土地不敢阻攔,，一行人急急地趕到后園花亭上,，卻不見悟空蹤影，只有他的衣冠丟落在地上,。眾人大奇,，立即分頭尋找，四下忙了一陣,，都尋不見悟空蹤跡,。

七仙女越發(fā)氣起來，喚土地前來訓(xùn)斥道：“我們奉懿旨來取仙桃,，現(xiàn)在尋不見你家大圣,，難道叫我們姐妹空手而歸？我們又怎么向陛下和娘娘交待,？”

土地還在遲疑,，旁邊有個機(jī)靈的仙吏勸道：“仙娥休惱，既是奉旨前來,，且自行摘桃復(fù)命,，蟠桃盛會乃是天大的盛事,，誰敢耽擱了？我們大圣閑游慣了,，想必是出園會友去了，故是尋他不見,。等大圣回來,，我們自會說明情況，仙娥請自便,！”

七仙女聞言,，這才止了怒，紛紛入林中采摘仙桃去了,。

依照舊年慣例，七仙女先在前排樹上摘了兩籃三等仙桃,，又去中排樹上摘了三籃二等仙桃,，待到后排桃林時,，卻見樹上花果稀疏,，竟沒幾個熟透的大桃,，有的都是毛蒂青皮的未熟之桃,。七仙女大感疑惑，紛紛道：“從前這個時候,，大桃都已熟了不少了,，今年氣候如常,，卻怎么都還是生的,？想是那新來的什么大圣不懂養(yǎng)樹之法,，讓桃子熟得晚了,？”

紫衣仙女低聲抱怨道：“陛下忒也糊涂，怎么派了一個外行來管蟠桃園,。這桃園是我們娘娘的產(chǎn)業(yè)，就是派人也該娘娘指派人選才是,。今番少了大桃,，卻是怎生是好,？”

綠衣仙女問紅衣仙女道：“姐姐,，你看該當(dāng)如何？我們是胡亂摘些中桃,、小桃湊數(shù),，還是空了兩籃,，啟稟娘娘示下,？”

紅衣仙女是七女之首,，只得拿個主意。她略一沉吟道：“妹妹們且莫慌張，這桃林如此之大，兩籃大桃也不過十來個,，我們細(xì)心找找,，難不成連十幾個熟的大桃都找不到不成？娘娘正在忙著張羅盛會,，若為這點(diǎn)子小事去招她煩惱，也顯得我們姐妹忒沒用了,。待到盛會結(jié)束,，我們再細(xì)稟此事不遲?！?/p>

眾女聽說得有理,，各自答應(yīng)著散開,，東張西望著尋覓成熟的大桃，卻一時哪里找得到,？

青衣仙女眼尖,，瞥見南邊一個枝頭上有個半紅半白桃子，雖未熟透，但也碩大飽滿,，心中一喜,，忙走去伸手便扯，摘下遞與紅衣仙女道：“姐姐你看,，這個桃兒還可以吧,？”紅衣仙女點(diǎn)頭接過，隨手放進(jìn)籃中,。

恰才離手,，猛聽一聲響亮，一團(tuán)煙霧從籃中升起,，七仙女大驚，被嚇得花容失色,，忙丟了籃子退后幾步,。卻見煙霧散處，一個一人來高的大猴子身著短衣，從耳中取出一件東西,，轉(zhuǎn)眼變成一根大鐵棒,，滿臉兇相地喝道：“哪里來的妖怪？膽敢來我園中偷桃,！”說著,，似是舉棒便要打來。

原來悟空依前裝睡，帶眾人走了,，便到桃林吃了幾個仙桃,，玩了一會兒,，也真覺得有些困倦,，就變成一個兩寸長的小人兒,，躲在枝密葉茂處小憩,。睡了一會兒,，聽見有人進(jìn)園,，只道手下官吏前來尋他，一時貪睡，懶得答應(yīng),，就變成一枚大桃,，依舊睡了,。卻不料有人把他給扯下樹枝，登時驚醒,，以為有人偷桃,，就現(xiàn)了本相，持棒要打。

七仙女聽他如此說話,，猜到這必是主管桃園的齊天大圣，只是見他兇狠,，嚇得跪倒在地,，連忙解釋：“大圣息怒！我們不是妖怪,，我們七個是王母座下七衣仙女,，今受娘娘差遣，特來桃園摘取仙桃,，要開寶閣辦蟠桃盛會,。先在門外見了土地，知道大圣執(zhí)掌蟠桃園,，只是一時尋大圣不見,，唯恐誤了娘娘的懿旨，所以等不得大圣,，就先摘桃復(fù)命,。卻不料沖撞了大圣,，萬望恕罪！”

悟空聽了,，回嗔作喜,，忙收了鐵棒，拱手還禮道：“仙娥快快請起,！原來只是誤會一場,。我也曾聽人說過蟠桃盛會，乃是天地三界第一盛會,，今番卻被我趕上了,，卻不是造化！請問仙娥,，娘娘這次開閣設(shè)宴,，請的都是誰？”

紅衣仙女回到：“今年的請柬我們不曾看見,，不過依照往年舊例,，五方的客卿和自家的各路神仙都是要請的?！?/p>

悟空奇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玉帝統(tǒng)治三界,，誰不臣服,，還有哪門子客卿？”

青衣仙女笑道：“大圣有所不知,，玉帝君臨天下,，統(tǒng)轄三界之事，龐雜無比,，故禮敬五方大神協(xié)理五方事務(wù),，有自專之權(quán)，不必事事稟報,，雖是臣下,，待之如主賓,，故曰客卿,。”

悟空道：“這么厲害,！你且說說這五方大神都是哪個,？”

綠衣仙女接口道：“東方崇恩圣帝、西方佛老,、南方南極觀音,、北方北極玄靈,，再加上中央黃極黃角大仙，合稱五方五老,?！?/p>

悟空笑道：“原來便是五方五老，老孫知道他們,。只是不知他們原來還是客卿,，只道和九曜星官一般，都是天庭神仙呢,?！?/p>

紅衣仙女搖頭道：“西方佛老和南方觀音是佛門，非我道家神仙,。雖然佛門興起不逾千年,，倒也興旺發(fā)達(dá)，很得玉帝看重……”

悟空不耐煩起來,，打斷紅衣仙女的話問道：“除了這五老客卿,，你說還有本家各路神仙，都有哪些,？”

素衣仙女瞥了悟空一眼,，似是嫌他啰嗦，懶懶地道：“自家的神仙當(dāng)然是上中下三八二十四洞的各路神仙了,！你號稱齊天大圣,，怎地連這些都不知道？”

悟空見她不屑,，不免心頭火起：“老孫的齊天大圣是靠本事打出來的,，可不是在天庭讀書做官做出來的！誰耐煩知道這些,！”

紫衣仙女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大圣來天庭未久,，原不知道這些。我道門神仙慣常居住洞府,，故以輩分法力上下不同,，分為上中下三等，各有八洞,，共有二十四洞,。上八洞為尊，是三清,、四帝,、太乙天仙；中八洞是玉皇大帝,，九壘土皇,、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和注世地仙。這些道門神仙每次盛會都向例被邀,，今番想來也不會有多改變,。”

悟空聞言暗想：“頭次上來時,，玉帝讓我做了弼馬溫,，說了給我太乙散仙的俸祿。這散仙自然不及天仙,，但也總歸是有品級的了,。這次封了我齊天大圣，還說是位極人臣,，想來必有我一席之地,。”想到這里,，便喜滋滋地問道：“照你們所說,，這蟠桃盛會既有主賓之禮，又有上下之別,，想來是要排個座次等級的了,。我齊天大圣官至極品，自然必是要請的了,。按照往年舊例,，我該當(dāng)坐那一席呢？”

紅衣仙女略一遲疑,，搖頭道：“不曾聽說要請大圣赴宴,。”

悟空一呆,，見眾仙女臉上似有譏嘲之色,，頓覺羞憤難當(dāng)，大怒道：“豈有此理,！三清四帝倒也罷了,，那十殿閻羅、四海龍王是我老孫手下敗將,，山神土地這等地仙,，不過是天庭廝養(yǎng)的奴才。這等貨色都有份吃杯仙酒,，倒沒俺老孫的座位,？老孫乃是齊天大圣,，品級當(dāng)與玉帝比肩,，就是請我坐個首席尊位又有何不可,？！”

紅衣仙女見悟空惱了,，不愿為此口舌之爭,，便敷衍道：“大圣不要生氣，我們所說只是往年舊例,，今年盛會請柬尚未發(fā)布,，大圣或許在邀請之列，也未可知,?！?/p>

悟空心中已有計較，點(diǎn)頭稱是：“此話也有道理,，我也不來怪罪你們,，只是你們且在這里等一等，待我去打聽打聽,，到底請我老孫不請,，再來理論?！?/p>

七仙女聞言大怒,，齊聲道：“娘娘立等我們摘桃回報，豈能在這里久等,？大圣要打聽消息,，自去打聽好了，我們這便要回去了,！”

悟空笑道：“你們道我老孫是誰,？豈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言畢,，捻著訣，念聲咒語,，使出定身法,，叫聲：“定！”只見七仙女個個美目圓睜,，眼波不轉(zhuǎn),，玉臂僵凍，素足不舉,，頓時被定在桃樹下,，動彈不得了。悟空縱身而起，駕起筋斗云飛離了蟠桃園,，徑奔王母瑤池而去,。

（本文節(jié)選自《大圣心猿》第十四回：監(jiān)守自盜猴王偷桃，惱羞成怒大圣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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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史馬廣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協(xié)會會員，溫哥華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至善中文學(xué)校教師,；著有《史馬老師講國學(xué)》系列叢書，獲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