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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莊姜更無奈的,，應該是后來齊國的小公主宣姜了。（莊姜因嫁與衛(wèi)莊公而被稱為莊姜,，姜是齊國的國姓,，立國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尚，姜子牙）宣姜因嫁與衛(wèi)宣公而被稱為“宣姜”,，衛(wèi)國是齊國西邊的籬屏,，為維系關系，兩國屢有嫁娶之事,。 宣姜本是衛(wèi)宣公為太子伋所選的妻子,，太子伋雖然出身也不算光明（宣公與其庶母夷姜偷情所生之子，宣公即位之后將其立為太子,，這亂的?。┑似范朔剑逖趴∶酪彩锹劽T國的,，這郎才女貌的良配,，到了衛(wèi)國求親使者回報給宣公時就全變了味。 衛(wèi)國求親的使者是宣公的親信,，深知主公的趣味,，回國之后，跟宣公極言宣姜的美貌,，宣公一聽動了色心,，馬上策劃派太子伋出使宋國，使者則打著為太子迎親的旗號去齊國迎娶宣姜,。 宣公為掩人耳目,，緊趕慢趕，在淇水河邊修了一座行宮,，名為“新臺”,，宣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迎進了新臺，嫁給了老而好色的衛(wèi)宣公,。古時男子結婚早,，那時也沒有照片，宣姜和她的陪嫁都沒有見過宣公和太子伋,，不留神的話,，宣公冒充太子伋是說得過去的！（其實衛(wèi)宣公相貌也不算極丑,，要不然年輕時也不能和庶母私通,，還生下個英俊瀟灑的兒子伋,，罷特！人品極渣?。?/p> “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本想嫁個美少年，誰想變成糟老頭）——我都能想象出宣姜得知真相后驚愕和崩潰,。麻蛋,！說好的小鮮肉呢！說好的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呢,！變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王妃,。 可她除了接受現(xiàn)狀還能做什么？和太子伋之間已經不可能,。她的父親齊僖公對此雖然不是很滿意,，但也沒有特別憤怒。反正女兒就是用來和親的,，既然木已成舟,，鬧大了對誰都好處,，再說,，嫁給現(xiàn)任國王比嫁給下任國王更保險不是嗎？春秋時,，沒有程朱理學強調的“貞潔烈女”的觀念,。一女再嫁、三嫁都是尋常事,，只要自己不在乎輿論,，旁人除了八卦點評之外，也不能將人直接侵豬籠,。這種開放的觀念一直延續(xù)到唐以后,。 宣姜有沒有憤而尋死我不好說，但她身邊的陪嫁和隨后齊國傳來的消息,，一定是叫她接受現(xiàn)實,，不要尋死的！畢竟她的責任是和親,，不能為了個人得失壞了兩國邦交（去他大爺的?。?/p> 再大的心傷都會被時間平復，宣姜漸漸淡漠了錯嫁的羞辱,，習慣了自己的新身份,。不學著淡忘前事也無法面對以后的生活，詩經中的《新臺》,，《君子偕老》,、《墻有茨》,、《鶉之奔奔》，都是影射諷刺宣姜的,。 她何嘗不知,，在世人眼中，她就是個淫婦,、好一點也是個倒霉蛋,、傻女。她是一個巨大的八卦制造機,，是諸國臣民之間的笑柄,。沒有人憐憫她的身不由己，無力反抗,。真正的始作俑者,，反而無人去指責。 朔對宣姜和衛(wèi)宣公造謠說：太子伋從未忘記他爹的奪妻之恨，正陰謀造反,，想殺死自己和壽,。衛(wèi)宣公這個歷來陰暗的人，當然不憚把人往壞處想,，何況當年事,，是他對不起伋，以己度人,，他立刻相信了朔的讒言,，并決定派太子派伋到他國出使，讓殺手埋伏在半路上殺死他,。 宣姜沒料到事情會到這一步,。她不愿有人因此而死，更不愿意死去的是伋,。 這些年來,，她雖裝作若無其事，卻一直不能忘卻這個情竇初開時,，曾經令自己心動的人,。她也曾怨恨過他的不爭，卻也深明他的不得已,。她自己既然屈從了命運,，就不能怨憤他的不爭,。 這些年來，偶爾宮廷中相見,，伋給她留下的印象都是那么溫厚端方,，她懂他的情意和分寸，只是,，事已至此,，夫復何言？ 宣姜得知了宣公的陰謀,，連忙讓壽去給伋送信,。從宣姜對此事的反應來看，她絕不是個心腸歹毒的婦人,，她雖已無緣成伋的妻子,，卻也不愿傷害了他。 即使這是我一廂情愿自作多情的臆測,，即使宣姜和朔還有宣公都存了除掉伋的心,，這說到底也是東方的君權父權對親情的異化和侵蝕，到底還有一個純善的顧念兄弟之情的壽,。 伋得到了壽傳遞的消息,。可惜,，仁厚的伋不相信親爹能對自己痛下殺手,，堅持按原計劃出發(fā)。 壽為了保全大哥,，在送行宴上，將伋灌醉,，取過象征使節(jié)的旌節(jié)代替伋出發(fā)了,。殺手不分青紅皂白，將壽殺死,。伋酒醒過來,，明白弟弟替自己去送死了，急忙追趕,。他趕到的時候,，壽已經倒在血泊里。伋痛罵殺手,，醒過神來的殺手一不作二不休,，將他也亂刀砍死。 有時候人性的自私讓人心寒無語,，而更多的時候,，人的忠直,，人性的無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厚寬廣?！扒椤弊植粋?，“義”字不虛，其中的美好,，足以支撐我們在人世的波詭云譎中風雨同舟,。 《詩經》里的《二子乘舟》說的就是兄弟爭死的這段慘事?！岸映酥?，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養(yǎng)養(yǎng),！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保銈z乘船走了,，船兒飄飄遠去。多么思念你們,，心中掛念難以難除,。你倆乘船走了，船影漸遠漸沒,。多么思念們啊,，愿你們不要再遭遇災禍！） 國人尚且哀憫如此,，可想而知,，痛失至親至愛的宣姜聞訊之后是怎樣的痛不欲生。如果說,，以前她是刻意選擇麻木的活著,，那么現(xiàn)在的她，真正是心如死灰,。 尚有一絲天良未泯的衛(wèi)宣公在殺死自己兩個兒子后很快也因為愧疚而病死了,。然而，宣姜的故事并未結束,。 發(fā)生在宣姜身上的故事,，一直讓我覺得，認真的讀歷史就可以滿足關于人生的各種想象,，明白這個世界的曲折和遼遠,，不必生編硬造許多悲喜,。 伋和壽還有衛(wèi)宣公都死了以后，宣姜的陰謀家小兒子朔如愿當了皇帝,，成為衛(wèi)惠公,，但好景不長，衛(wèi)國的貴族趁他外出之際,，擁立舊太子伋的同母弟弟黔牟做了國君,，做賊心虛的朔，嚇得不敢回國,，流亡到了齊國,。 而宣姜，這個所謂的“不貞之婦”,，“紅顏禍水”再次落到了任人處置的處境中……人生如蟻,、誰都無法預知等待著我們的是什么。 宣姜的哥哥齊襄公也是一朵閃閃發(fā)光的奇葩,，他和親妹妹亂倫的事,，我打算下個章節(jié)濃墨細表。 也許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放縱肆意的人,，他想出了一條“妙計”：讓死去的衛(wèi)太子伋的同母弟弟昭伯迎娶宣姜,，完成他哥哥的當年未娶宣姜的遺憾。以慰亡靈的名義,，鞏固兩國交好,。（哎喲我去！好一條絕妙好計,！去你大爺的?。?/p> 面對這種亂到頭上草青青的情況，正常人都不會想當接盤俠,，昭伯也是,！他拒絕了這一提議?？尚l(wèi)國時而義正言辭時而臭不要臉的“貴族”們不想得罪齊國，居然同意這個荒謬的提議,，還設計強迫昭伯與宣姜同房,。 命如蒲草身不由己的宣姜還能做什么？好在她嫁與昭伯沒受太大的委屈,，她與昭伯先后生下了五個孩子：齊子,、衛(wèi)戴公、衛(wèi)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其中不乏出色的子女，看起來也不全然是兩兩無情,。 五個子女中,，尤為值得一提的是許穆夫人，她是《詩經》中為數不多的女中豪杰,。著名的愛國詩篇《鄘風·載馳》就是她的作品,。當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衛(wèi)懿公因好鶴亡國，她不顧許國君臣的反對,，只身回國,，招募軍士，安頓臣民,，共度時艱,。許穆夫人有勇有謀，她一邊安定人心,，一邊派人向齊國求救,。在齊國的幫助下，衛(wèi)國出現(xiàn)了轉機,，很快復國,，還延續(xù)了許久的國運，一直茍延殘喘,，風雨飄搖的衛(wèi)國神奇的成為春秋諸國中最后被滅掉的小國,。 我說不清楚，人這一生所經歷的無數變數是否暗含宿命,。 我不知道宣姜回望來路時,，會有怎樣的愴然和感慨，但我相信,，人生經歷的每一次變數,，都意味著一次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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