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了,,有閑了,家離公園不遠,,經(jīng)常會去那里飯后百步,,閑庭信步。時間長了,,閱人無數(shù),,又難免會生出點兒隨想來,。
從時間上看,清晨,,出現(xiàn)在公園的人大凡是'怕死'的人,,或打拳做操,或跑步跳舞,,他們信奉'生命在于運動',,用運動加固著生命的牢度,通過運動來延長生命的長度,。
隨著太陽逐漸升高,,到九十點鐘,公園里的人由'怕死'的換成了'等死'的和'不懂死'的兩撥人,。 '等死'的人,,或拄著拐杖,或坐著輪椅,,神情麻木,,目光呆滯,任清風拂面,,陽光沐浴,,像一盞盞油將耗盡的燈,至少他們當下是沒有痛苦的,,坦然等待著上帝的召喚,,死神的降臨。
不懂死'的那撥人,,他們或坐在童車里手舞足蹈,,或在祖輩的攙扶下蹣跚學(xué)步,或在保姆的照看下嬉戲玩耍,。他們的生命剛剛起步,,不懂'愁'的滋味,根本不懂得'死'是每個人的最后歸宿的道理,。
到了夜晚,,公園里總有些'作死'的人出沒,他們或情感的鏈條打上了'死結(jié)',,或情緒的活體被點中了'死穴',,神情恍惚,難以排解,,相信黑暗的地方離死亡最近,,但不要擔心他們真會去'尋死'。找棵歪脖子樹自縊,,跳進荷花池自溺的人畢竟是極個別,,他們只是想借著黑暗發(fā)'作'一下,,排解些許愁悶。是為'作死',。
從空間上看,,大凡樹木蔥蘢的僻靜之處,總有兩種人出現(xiàn): 前一種人往往踽踽獨行,,尋幽訪僻,,時而極目遠眺,時而低頭冥思,,也許看著園里的景致,,想著書中的詩句;身置現(xiàn)實的園林,,心鶩曾經(jīng)的風光;腳踏人工曲徑,,感受鄉(xiāng)野的阡陌……他們想的要比看得多,,腦子要比眼睛累。
后一種人就是情侶了,,他們竊竊私語,,雖然身居公園一隅,話題總和公園無關(guān),,與景色不搭,,動作總比語言多,嘴巴倒比眼睛忙,。兩撥人都'怕人':前者怕看見別人,,后者怕別人看見。
公園里人多的場所,,總會有一群人聚在一起或唱歌,,或?qū)W舞,他們都是老人,,是公園里最開心和最孤獨的一族,。也許他們并不一定都是孤獨的,但至少他們都是害怕孤獨的——開心只是當下,。公園為他們提供了這么一個有效發(fā)泄孤獨的開放空間,。 另一個空間的另一種人,他們的開心卻不在當下,。他們手掂相機,,架起長槍短炮,對著景致瞄準,,對著人群'咔嚓',。他們心儀并得意的絕不是眼下的公園樹木花草,,樓臺亭閣和公園里的人來人往,而一定是回家后電腦屏幕上呈現(xiàn)的光和影的組合,,晨與昏的變化,,人跟景的融合,這些隨手的街拍,,通過微信傳播到朋友圈,,如果這些畫面能得到別人的贊賞;參加影展,、比賽,,抑或能夠得獎,那時才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
公園和過去不一樣了:我們幼時說公園是勞動人民休息游玩的場所,,現(xiàn)在說,公園是供市民休閑娛樂的場所,。休息和休閑,,都是'休',一字之差,,意涵還是不一樣的:'休息'的功能是偏重于體力的恢復(fù),,著眼于身體;'休閑',,既講究身體的放松,,更追求精神的愉悅。
過去的公園,,是付費的,,進公園就是一種消費行為;現(xiàn)在的公園大都是免費的,,提供的是精神層面的享受和排遣,,更像是精神驛站。
不過,,從前的公園里常見的一些拿著幾本書和一摞復(fù)習資料的年輕人不見了蹤影,,仔細想想,也許和住宅條件的改善和有了更好的去處有關(guān),,倒是肯德基,、麥當勞、星巴克的店堂里時不時有喝著咖啡或可樂,,端著手提電腦,,攤著幾本書的年輕人駐扎在那里。
唉,是公園變了,,還是人變了,?抑或都在變。 打住,,不想了,,不寫了。否則,,隨想就變成瞎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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