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五指山的歷史是一部黎苗人生活的史詩,,那么牙胡梯田就是這部史詩中一篇最華美的樂章。這個連文字也沒有的民族用服飾記載著鐫刻歷史的精美斑斕,,用歌舞表達出千百年綿延的百姓生活,,用梯田來演繹這個民族漫長艱辛的發(fā)展史和幾十代人持續(xù)墾荒的最美記載,。 當(dāng)腳步踏上牙胡梯田那一剎,,心一寸一寸地變得柔軟,情不自禁地感動起來,。不是因為這里神奇壯美的梯田景色,,而是因為一個名字,一個關(guān)于牙胡梯田的名字,。一段無從知道梯田歷史的記憶,。 游走村寨,我喜歡找個上了些年紀(jì)的老人聊天,,遞上一支煙,,靜靜地坐在那里,望著村莊田園,,聽他慢慢地講述昔日里村莊的歷史故事和一些風(fēng)土習(xí)俗,。 其實,牙胡梯田最初是沒有名字的,如果硬要追溯,,那就是 “公糧田”,。村里不通公路的時候,交公糧只能在離村最近的田里播種,、收割,,再挑到五公里以外的毛陽鎮(zhèn)上,當(dāng)?shù)厝艘簿晚樋诮小肮Z田”,。直到現(xiàn)在,,也無從考究他的開墾年份,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梯田是一種風(fēng)景,,只知道那是祖先的珍貴遺產(chǎn)和自己安身立命生生不息的傳承,。一如黎族人低調(diào)不張揚的個性。確實也是這樣,,當(dāng)我走到牙胡村盡頭時還未發(fā)現(xiàn)這片如此大面積的梯田,。這也是這么多年來有著1100多畝的牙胡梯田不為外界所發(fā)現(xiàn)的原因了。 直到幾年前的某一天,,一群攝影人來到這里,,用鏡頭記錄了這個鬼斧神功的大地雕刻,并在??隍T樓老街舉辦“牙胡梯田”攝影展,,網(wǎng)上就有了“牙胡梯田”這個名字。百度一下,,網(wǎng)傳中國十大梯田牙胡梯田榜上無名,。但這絲毫也不影響他是海南最大最美的梯田,有著精美絕倫般的山川繡緞和天人合一的生存魅力,。 從海榆中線的毛陽鎮(zhèn)下車,,走五公里彎彎的山路才到牙胡村。在村里水泥路盡頭上一土坡,,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千姿百態(tài)的梯田,。 每塊梯田大小不一,大的極大,、小的極小,,之間的差異非常大,但是這并沒有影響到梯田的壯美,,反而巨大的落差和不規(guī)則的線條,,更為這片梯田增加了奇妙的一筆。 形狀各異的梯田沿著一座座山峰環(huán)繞,,一些零零散散的香蕉樹點綴其中,,在梯田的曲線上停頓,,使原本十分沉重的崇山峻嶺變得極富動感。 那長短不一的曲線,,斷斷續(xù)續(xù),、首尾相連,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它靜如波紋,,卻蓄勢欲飛,忽即忽離,,卻云里霧里,,優(yōu)美而流暢,看似無序,,卻錯落有致,;極象畫板中寫意的詩章。 這一層層,,一片片的梯田構(gòu)成的是大山一樣的品質(zhì),。勾勒出的是黎族人千百年燦爛的農(nóng)耕詩篇。 在這片海拔20米與600米之間的梯田里,,常年云霧繚繞,,純凈的巖隙水和五指山特有的雨林土與香甜的空氣,澆灌出了久負盛名“牙胡米”,,也許是黎族先人培育出的水稻種子適宜這片梯田,,或者是這片梯田造就了這種水稻品種,這里的稻谷用不著化肥和農(nóng)藥,,所生長的稻米色澤銀白,,顆粒飽滿,極富糍性,,不但香軟可口,,而且富含各種有益的礦物質(zhì),含糖少,,彌足珍貴,。 淳樸的牙胡人世代沿襲著原始的肩挑背扛的耕作方式,將這一古老品種代代傳承,,在那個“交公糧”的年代,毫不猶豫的把最好的稻米上交給國家,。 直到今天,,這種好吃的“牙胡米”也還是養(yǎng)在深閨。 田因水秀,,人因田實,。 這片梯田,,這方黎族人,也受著這梯田的恩惠,。梯田下的村莊,,祥和貫穿了整個歷史。 雞犬相聞,,男耕女織,,稻香蛙鳴,山歌起伏,,這是黎族人自己創(chuàng)造的世外桃源,。 由于來時不是收割季也不是播種時,整片梯田顯得格外的空曠,,但是我聽到了稻谷揚花孕穗的聲音,,我看到了一片流光溢彩波光粼粼的層面,我看到了他們開墾這片梯田時額頭上的深密皺紋和滿手的老繭,,我看到了一種激情,,一種智慧,一種生命的啟迪,。 沒有光影,,沒有渲染。此刻,,我不單單是把梯田看著風(fēng)景,,我在梯田的邊緣尋找丟失的內(nèi)心物件。面對整座山整座山的梯田,,沒有一個牙胡人驚詫地說過什么,,他們并不以為這是奇跡。 是生存的力量促使他們用手中的鋤頭和犁耙,,將那莽莽大山開成浩瀚的梯田,,這梯田對牙胡人意味著世世代代有飯吃,而世世代代的牙胡人,,驅(qū)趕著老水牛,,背著鏵犁,把他們生生死死的故事記錄在梯田上,,我從泥土深處翻出了古老的故事,,飄忽在牙胡人辛勤耕作的倩影里,覆蓋在梯田今天的每寸時光里,。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幾百年幾十年前在這片梯田里揮汗如雨,、刀耕火種的先人們早已作古,,他們靜靜的化入了這片梯田,,可他們的夢想從未泯滅,生生不息,。 我欣喜的看到,,這里將要告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封閉式農(nóng)耕時代,豐收的時節(jié)不再遙遠,。如同黎族的發(fā)展史一樣,,從游牧皈依到農(nóng)耕,是生存的需要,,明天他們依然會從農(nóng)耕過度到現(xiàn)代,,歷史依然會記載下他們走進現(xiàn)代文明的歷程,這是社會發(fā)展無法回避的,。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我似乎忘卻了歸期,,多想留在這優(yōu)雅的線條之間,,去聆聽線條與時光的天籟,去盡享梯田與天空的高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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