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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枝川
遠(yuǎn)方的山巒籠罩著淡淡的薄霧，近處的柳絲爆出鵝黃的嫩芽， 一切是那樣寧靜,，給人一種縹緲如仙的感覺,，懷念的季節(jié) 不見細(xì)雨紛紛，卻見春光明媚,，深感春意融融，那是已逝的雙親怕我一路寒冷對我的關(guān)愛嗎,？帶著滿腹思念的潮水,，灑下一路回憶的點滴，我又來到雙親墓前,。
輕塵不飛,，纖蘿不動，我的雙眼如開閘的泄洪道,，任滿腹潮水不停地奔涌而出……點燃蠟燭香火與父親未曾抽過的芙蓉王,，擺好雙親從未品嘗過的食品，斟滿雙親未喝過的汾酒與飲料,，我焚燒著各種巨額的冥幣,，透過朦朧的淚光，仿佛這堆熊熊的烈火與墳頭裊裊的青煙變成了一雙記憶的翅膀不斷攪動著我黑色的神經(jīng)……
忍辱負(fù)重的雙親是一對患難夫妻,。父親第一次婚姻失敗,，母親29歲喪夫，在別人的撮合下母親 不顧婆婆公公的阻攔毅然帶著9歲的大哥嫁給了父親選擇了貧窮,，為我大哥的爺爺奶奶能夠每天見到失去獨生兒子的兒子,，她放棄了我姨姨給她選擇的城市，留在了那個山村,。母親雖然改嫁給了我父親卻從未放棄過對原先家庭給予的照顧,，父親選擇了母親選擇了擔(dān)當(dāng)，我的祖母無法容忍母親與第一個家庭的藕斷絲曾連無數(shù)次地怪怨過父親也無數(shù)次地與母親沖突,。而大哥的奶奶也是出名的可惡人對父親百般辱罵,，對母親給他們的照顧非但不領(lǐng)情反而變本加厲地刁難。父親在這個夾縫里艱難地生活著,，但是從未因為自己的艱難而減少送給我們的笑容,，他總是平等地對待大哥和我們，不因我們是他的親生而偏袒,，有點好吃的總是分給大哥的比我們要多一點,。父親對我們從來沒有發(fā)過脾氣，對大哥更是慈祥,，母親脾氣暴躁,，有時打罵我們兄妹三人，但從來不忍心責(zé)罵大哥，那時幼小的我一直不理解父母的做法,，直到長大后才明白,。父親的寬厚仁慈常常使祖父祖母生氣，在祖父祖母看來父親太窩囊,，母親太霸道,。那時我不懂事，有時在母親那里受了委屈,，免不了跑到祖父祖母那里告狀,，祖母便教給我如何頂嗆母親，我受祖母唆使常常讓母親生氣流淚,，我記得父親無數(shù)次安慰母親別把我的話別放在心上,，也記得父親無數(shù)次地抱著我親一口然后告訴我不要聽奶奶的話頂撞媽媽，他告訴我媽媽不容易,，那時我雖然口頭答應(yīng)父親,，可是根本不懂得母親怎樣不容易，母親一對我發(fā)脾氣,，我又舊戲重演,，不把母親氣哭決不罷休，升入初中后我出門讀書,，母親對我刻骨銘心的牽掛才消除了我對母親的誤解,，懂事后，我真后悔自己懂事太晚不理解母親,，太不聽父親的話了,！ 父親突然臨終時，講臺上的我對父親的離世沒有半點不祥的跡象,，只是離世前三天我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照片給父親看,，誰知父親看了以后竟然不還給我，硬留給他自己看,，我告訴父親那是證件照,，準(zhǔn)備交給學(xué)校的，父親才還給了我,，看到父親遺憾的神情,，我安慰父親說待我再照一張一定留下。父親第一次要我照片,，誰知也是最后一次,，我對父親的承諾永遠(yuǎn)沒有兌現(xiàn)的機會，我能想象到父親如何想念我,，見不到我又是如何地失望,，就在那一天——1996年的4月1日中午11時20分，我從唐琳崗車站踏上了去大牛店的列車，兩天后我的父親便與世長辭,，我怎么也不會想到那一次竟然是父女的生死訣別,，陰陽兩隔從此不再相見！ 母親心地善良,，父親寬厚仁慈,，大哥的爺爺奶奶去世后都是他們幫著料理了后事。大哥是個有良心的人,，發(fā)家后沒有忘記父親對他的恩情,。父親去世那天，大哥正在忻州聯(lián)系業(yè)務(wù),，忽然間感覺家里有事，他馬上想到可能是我父親情況不妙,，其實父親去世前幾個月雖然身體不是很強壯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那么突然,。大哥放下手頭要事急忙往回趕，一見我父親便失聲痛哭,，急忙給父親穿好壽衣,，親自為我父親買了棺木 將父親入殮，我當(dāng)時不在身邊,，這些是祖母告訴我的,。大哥的哭聲是對父親最客觀的評價，是他在失去親生父親之后對養(yǎng)育他成長的又一位父親最高的獎賞,！ 父親對大哥的寬厚仁慈有口皆碑,，對周圍人們也非常體恤。記得有一年生產(chǎn)隊里派父親當(dāng)看田人,，發(fā)現(xiàn)一個偷糧食的人抓回來生產(chǎn)隊獎勵二倍工分,。我至現(xiàn)在也想不通生產(chǎn)隊為何要父親這個出名的老好人干這種最不講情面的事。在我的記憶中,，所有看田人都是包公,，六親不認(rèn)，無論發(fā)現(xiàn)誰偷生產(chǎn)隊里的糧食,，不把這個人抓回來將贓物用繩子攢起來掛在脖子上游街決不罷休,，而父親看田沒有抓過一個人，那時我不明白父親為什么那樣無能,，整天盯著那些莊稼,，有時一夜不回家還是抓不到一個偷糧食的人，如果能夠抓到,，我也在同學(xué)們中間炫耀一下父親的豐功偉績,，可是父親沒有給過我一次炫耀的機會也沒有給自己掙到二倍的工分。直到2012年我應(yīng)村干部邀請參與編寫村志的時候，人們講到我父親看田時看到因家里確實沒有糧食吃而不得不到地里偷糧食的社員,，父親還幫著他們放哨,，好讓他們解決餓肚子的危機問題，我才知道父親看田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救助貧困,，在那個年代祖父有著嚴(yán)重的歷史問題，父親能冒著危險這么做,，堪稱梁山英雄,！ 父親是那樣善解人意，任勞任怨,，舍己為人,。祖父的歷史以及諸多原因使父親成為牧馬人，生產(chǎn)隊里有許多匹馬,，每到夏天都必須去遠(yuǎn)到二十幾里外的山里去放牧,，隊里先后給他配過兩位年輕助手，陳俏拴和陳明周,，父親憐惜他們不想讓他們在山里太過吃苦,，父親就讓他們在山里呆兩三天后再回家里偷偷住幾天，吩咐他們輕易不要出門,，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掙著工分不勞動,，而父親自己將苦和累獨自承受，風(fēng)來吹破衣,，雨來淋全身,！貧困的年代，沒有抵御風(fēng)寒的衣服,，誰也不知道父親在大山中送走了多少個風(fēng)雨迎來多少日出,！老家大山里過去有不少狼蟲虎豹，父親給我講過幾次他趕著馬群擺脫金錢豹追趕的危險經(jīng)歷,，從未講過在遇到危險時他把生的希望留給兩位助手,，把死的危險留給自己的故事，成為原平市編制委員會主任的陳明周含著眼淚講過：一次午后,，天空電閃雷鳴,，黑云壓頂，眼看一場暴雨就要來臨,，就在這時,，一群馬都仰天發(fā)出驚慌的長嘯，原來一只金錢豹拖著鐵棍似的尾巴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他們狂奔而來,，我父親一看大驚失色,，急忙命令他騎馬快速向山下跑,，我父親也騎了另外一匹馬甩著長鞭趕著馬群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拼命跑去，而父親所走的路遠(yuǎn)不及他的路好走,，脫離危險的速度自然沒有他快,，很顯然父親是故意轉(zhuǎn)移金錢豹追趕的方向才使他脫離危險，父親憑著自己熟悉地形以及長期對馬群山地奔跑的訓(xùn)練跨過無數(shù)險隘,，虎口逃生,。在別人做著安全而輕松的活兒掙工分的時候，誰曾想到父親櫛風(fēng)沐雨的同時每天還要過一次鬼門關(guān),！ 父親容納百川的胸懷里有人間大愛,。八十年代我曾在xxx任教，一年秋天的一天放學(xué)后,，母親跟我說家里的糜子以往剝出的米顆粒金黃圓大,，可是這次讓父親剝回的米卻不僅顆粒小而且又碎又白不知咋回事，我進(jìn)了里間掏出來看,，果然如此,，我懷疑父親一定是拿錯了口袋，為了得到證實,，我又抓出糜子拿搟面杖碾開比較,，確定那米不是我家的,，但我媽說口袋是我家的,，我感到很蹊蹺，問父親,，父親一口咬定就是我家的米,，我和母親又懷疑是不是被人偷偷把米換了，可是父親堅決否認(rèn),，我和母親便用那米做了黃米糕,，除父親外我們一點也沒有吃出新黃米的筋道，同樣,，除父親外,，全家人心里都有疑團(tuán)：這米到底是咋回事？ 就在我們?nèi)野腰S米之事將要忘記的時候,，一天下午活動時間,，我的同事xxx老師說他兒子即將參軍入伍，中午他們給兒子做了黃米面糕,，那糕如何地筋道,，顏色如何地金黃，說得大家直流口水,，有幾個男老師便問她如此好米的出處,，她說她剝米的時候看到一位山漢的黃米金燦燦的,，顆粒又大又圓，而自己的黃米顆粒小顏色白而且碎,，語氣中流露出對山漢黃米的羨慕與自己心里的不過意,，哪知道山漢竟主動提出換一換讓她給將要參軍離家的兒子吃幾個好黃米糕。我們?nèi)胰说拿詧F(tuán)終于解開了,，可是我心里卻氣憤不已,，父親出于對一個母親的理解主動與她換米，讓他們一家吃到了讓大家直流口水的好糕,，她不但沒有說半句感激的話,，反而一口一個山漢，明顯地聽出對父親極大地不尊重,。我當(dāng)時的火被她一口一個山漢“蹭蹭蹭”地幾下燒到了極點,，氣氛地對她說：“x老師，你聽著,，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是我父親主動和你換的米，如果是我,，我寧愿把黃米喂了狗,，也不會換給你這樣的人！”我的話一出口,，辦公室馬上鴉雀無聲,，我說完便立即騎車回去背著我媽找到父親發(fā)了一頓火，最后我對父親說：“拿自己尊嚴(yán)去喂狗的事以后少做,！”我那可憐的父親被我教訓(xùn)了一頓,，好半天不說話，大概看到我還在生氣又心疼我,，安慰我道：“這地方的人說話就那樣的習(xí)慣,，你不必跟他們計較，我也是親你們,，才理解她做母親的心,，娃娃吃好當(dāng)媽的歡喜嘛，千萬不要和你媽說,，怕他生氣,。再說你那嘴不要得理不饒人，與人相處要寬容一點,，友善一點,。”當(dāng)父親把自己的善良給錯人的時候,，他仍然能夠包容別人對他的不尊,，這是何等寬廣的胸懷,！ 我媽直至去世也不知道那黃米顆粒小顏色白而且碎是怎么回事，父親也并沒有因我的發(fā)火而讓他那顆慈善的心變得無情,，我也并沒有因父親的教導(dǎo)而改變多少,。每年春天，村里蓋房子的人特別多,，而父親是山里人,，從小與石頭打交道，做根基放石頭是父親的絕活兒,，究竟“絕”到啥程度,，我是外行無法形容，總之,，誰家蓋房子總是父親領(lǐng)著做根基,，而且不要報酬，這家剛結(jié)束又被那家叫走,。搶種季節(jié),，“春風(fēng)吹破琉璃瓦”，延遲播種,，濕潤的土地一旦被吹干,，發(fā)芽率會大大下降，影響全年的收成,，母親因為父親給大家?guī)兔?dǎo)致家里的土地?zé)o法按時下種不知和父親生過多少氣,，可是只要有人請父親幫忙，父親便又把自己的事放到后面去了,。有時我覺得父親太過分,，就對父親說：“是不是咱家沒來之前,，他們不蓋房子,？”更無情的話是“xxx村少了你蓋不成房子了！”“你那樣關(guān)心著他們的事情,，他們把你當(dāng)親爹呀,！”我肆無忌憚地說著這些讓父親傷心的話，可是父親還是沒有對我發(fā)火,，耐心地對我說：“親,，俺娃你不懂，一個家庭一輩子蓋不了幾次房,，做根基是非常重要的,，你能鐵面無情地拒絕一個需要你幫助的人嗎？”父親曾那樣寵著我,，我的成長是他的驕傲,，我是她一顆捧在手里怕打含在嘴里怕化的明珠,，說話時時考慮我的感受，可是我因為他的太過善良與大度而無法容忍,，怪怨他活著不是為自己家而是為大家排憂解難的大眾免費服務(wù)員,！ 我有這樣的父親，母親受了不少苦,，農(nóng)活家務(wù)活 什么都會干,，什么都能夠做得好，有時她也像父親一樣不顧家,，東家聘女兒蒸花饃饃,，西家娶媳婦兒蒸花糕，遇到事宴多的季節(jié)我找都找不到她,。我怪她的時候她也像父親講道理的話一樣“誰家也不是天天娶媳婦兒,，就是這時候用人……”母親這樣說著，可是行為卻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盡力在我面前表現(xiàn)著,，問我寒,，問我暖。出嫁之前母親有時發(fā)脾氣罵我?guī)拙?，罵過之后她又后悔了,，用自己的行為彌補自己的過失，出嫁后母親再也沒有對我發(fā)過脾氣,，每次回去,，她總是做她認(rèn)為好吃的飯菜，后墻的窗戶一開,，鍋鏟一響,，鄰居便能聞到好聞的肉香，整條巷子的人們就知道我回來了,，而今父母不在這個世界上,，為我做可口飯菜的人偶爾有，但是那份來自骨髓里的親情早已離我遠(yuǎn)去了,，留給我的是永遠(yuǎn)的,、無邊的懷念。 我對母親時間最近的回憶是兒子出生以后,。平常婆婆跟著我在大牛店看孩子,，每到星期六下午我便抱著兒子坐火車回母親家，母親總是在車站等候,，我下車后母親抱著我的兒子,，母親一邊逗我兒子一邊和我聊家務(wù)，不知不覺便到家了,，第二天晚上九點多,，母親又抱著我兒子送我到車站,，看著我上車，再看著火車開動,，我坐在車廂里,，透過窗玻璃，看到母親瘦瘦的身材,，穿過站臺,，跨過鐵軌，走向回家的小道,，風(fēng)吹亂了母親花白的頭發(fā),，孤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多少個休息日，母親就是這樣來回步行四里把我迎來送往,，那條小路灑滿了母親愛我的腳印,，二十年過去了小路隨著車站的取消而消失，但這份愛的回憶在我心里卻日趨加深,。 相當(dāng)長的時間,，貧窮猶如一條忠實的狗始終不離我家的身后，可是父母親沒有相互抱怨,，只有同心協(xié)力地不斷奮斗,，由于過度地勞累在我上中學(xué)之前，父母交替著生病,，醫(yī)院成了他們的家,，可是，經(jīng)濟相當(dāng)拮據(jù)的父母曾在原平用暖壺里給我們兄妹幾個帶回冰棍兒,，買回麻花?，F(xiàn)在伊犁花臉雪糕與哈根達(dá)斯都不及我記憶里堅硬的冰棍兒，神池與天津十八街的麻花都不如父母給我們帶回來的酥脆,，當(dāng)然并非僅僅是飽受饑餓見到美食的那種口感的判斷,，更多的是里面有父母在艱難中對我們的愛，使得冰棍兒和麻花有了特別的滋味,，讓我足夠品嘗一生,，我也為回憶里永遠(yuǎn)彌漫著濃濃的父愛與母愛之情感到驕傲,。 步入老年后,，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家里所有的積蓄多半用于父親的輸液治療,，村里保健站的醫(yī)生白天各地跑亂,，顧不得給父親，只有等到晚上才給父親輸液,，可是母親勞累了一天,，晚上還得看液體,，為了不使自己打瞌睡，母親每天晚上用那雙手剝玉米,，只要父親晚上輸液,，母親總得熬到半夜。每次我去看父親,，母親開門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爸能吃一碗半飯了,！”，我從母親笑容里的驚喜,，讀出母親的心情跟著父親的病情變化著,，父親的康復(fù)是她最大的心愿。 父親最終還是辜負(fù)了母親侍奉他的愿望離開了人世,，將軍犧牲了,，有登報悼念的時候；學(xué)者逝世了,，有開追悼會的時候,，我的父親——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走了，兩腳一伸直,，干干凈凈地離開了人世,，沒有人為他登報，更沒有人為他開追悼會,，甚至我因為太過悲傷也沒有為他寫一份祭文,！他活著的時候，平凡而普通,，但是老人們這樣說著：“世界上最好的人走了……世界上再也不會出這樣的好人了,！”，還有幾個我不認(rèn)識的老人在父親的靈柩前竟然失聲痛哭,，邊哭邊捶打著自己的胸脯,，看著接踵摩肩為父親送行的村民，我想有這些人如此的評價與送行足夠了,，父親的行為有什么值得這么多人的懷念,？那時我只是簡單地理解為他們是為失去父親這個好朋友而感到悲傷罷了，這些年我才明白樸實的村民不僅送行父親懷念父親,，更是用一種行為在評價與肯定父親,，那是他們對父親人格的歌頌與贊美！這些年我常常想父親的胸懷究竟有多大,，能夠吞咽那么多的苦難與艱辛,？父親的肩膀有多么堅強，能夠 承受那么多的屈辱與重壓？父親的步伐有多么堅定,，能夠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坎坷與不平,？父親沒有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沒有氣壯山河的壯舉,，就是他的平凡鑄就了他的偉大,，就是他的寬容豁達(dá)憨厚仁慈博得了大眾的稱頌，活著的時候,，他為人人排憂,，他是大眾之人；去世了,，人人懷念,，他還是大眾之人，父親能夠活到這個程度就活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看淡了榮辱得失,，看淡了功名利祿，坦然地活著,，坦然地逝去,，無虧眾人，無愧眾人,！ 父親出殯前一天晚上移開棺木時,，我最后一次看到了父親，他蠟黃的臉是那樣安詳,，眼睛緊閉著,，整個神情就像每次幫助過別人熟睡一樣，身心沉浸在愉悅之中,，任憑我怎樣哭喊都喚不醒他,，那一刻我真正體會到“撕心裂肺”的感受。那時候我并不知道去世的人為什么要遮蒙面紙,，后來才知道是怕逝者生前做過虧心事不敢面見青天,，我想父親用不著蓋遮面紙也敢面見青天，如果說他有虧心的事,，那就是有虧待了他自己,，但是他永遠(yuǎn)不會認(rèn)識到！
父親離世的第二年中秋,，母親陪伴我給父親上墳,，我含著淚邊化紙錢邊吩咐墳塋里的父親讓他收好，聽到母親說：“你耐心等我的,，我過段日子我就陪你去,，那時你就不會是一個人待在這里了,?！?nbsp;我一聽更傷心了,，埋怨母親瞎說八道。那次去學(xué)校還是母親送我去車站,，還是看著我上車,，看著火車開動，我又一次望著母親穿過站臺,，跨過鐵軌,，然后消失在夜色中。我怎么也不會想到此時的母親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只能用天數(shù)計算了,！
十月初七那一天傍晚,，母親在經(jīng)歷了絕癥病痛后與世長辭，丟下了生前丟不下的人和事,，十月十九日母親出殯,，二十日晚上我還是坐火車回大牛店，這次沒有了母親的陪伴,，我獨自摸黑走出村外又步行二里路來到唐琳崗車站,，在這條灑滿母親對我疼愛的小路上，這次灑下了我孤獨痛苦和悲傷的淚水,，我流著淚又一次透過玻璃窗向外張望,，不再看到母親穿過站臺，跨過鐵軌,，消失在夜色中,，不再看到風(fēng)兒吹亂母親蒼白的頭發(fā)，我知道西邊車窗外不遠(yuǎn)的地方,，黑魆魆的夜色下父親的墳塋邊又多了母親的墳塋,！從大牛店到唐琳崗車站，再從唐琳崗車站到母親家的這條往返的路 因為母親的離世我就這樣走完了,。 整整二十年,，我在懷念中一邊生活一邊成長，遇到功名利祿的競爭時我想到父親的淡然,；遇到別人有難需要幫助時,，我想到父親的忘我；別人傷害了我時,，我想到父親的寬容忍讓,，想到他讓我得理饒人；遇到責(zé)任與困難時我想到父親的擔(dān)當(dāng)與面對……漸漸地,，我心地越來越善良,，性格越來越堅強，胸懷越來越寬廣……
眼前的墳塋里住著給我血肉之軀又含辛茹苦將我培養(yǎng)成一個文化人的雙親，感謝他們給我貧窮,，讓我有了受用一生的財富,！ 懷念的季節(jié)，一生的感恩,！愿另一個世界的雙親沒有病痛,，沒有勞累與饑荒，愿母親優(yōu)雅,，愿父親從容,，愿他們富有！ 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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