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下游的水質(zhì)污染超乎想象2 我記得我父親的朋友老谷穿著一雙肥大的黑棉鞋,坐在我寫字時坐的小凳子上狼吞虎咽地吃一碗蛋炒飯,,父親穿一件灰色的破棉襖唉聲嘆氣地在小客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壩上的過魚道沒有用?”父親問,。 “沒用,。”老谷說,。 “魚不從過魚道走,?” 父問。 “不走,?!崩瞎日f。 “下游的魚上不去了,?”父親又問,。 “我剛從葛洲壩來。魚都停在那里呢,?!崩瞎日f。 “造壩前,,我早就跟他們說了,,魚不聽人的命令的,魚有魚的規(guī)矩,?!备赣H說,。 “葛洲壩的人還以為他們今年漁業(yè)大豐收呢。正抓魚苗上壇腌呢,?!崩瞎日f。 “你快吃,,吃了我們就走,。”父親說,。 我當時不知道他們要到哪里去,,只覺得他們惶惶不安。象兩個趕著救火的救火員,。后來我知道了他們帶著三個研究生去了葛洲壩,,在那“過魚道”前想盡了辦法,長江的魚兒終於沒能懂得人的語言,,也看不明白指向“過魚道”的路標,,一條條傻呼呼地停在壩的下游,等著大壩開恩為它們讓條生路,。 最后,,父親和老谷這兩個魚類生物學(xué)教授只好帶著研究生用最原始的水桶把那些只認本能的魚兒一桶一桶運過壩去,。并且,,從此之后,年年到了魚兒回游的時候,,他們都要帶著研究生去拉魚兄弟一把,,把魚兒們運過壩去。這叫做“科研”工作,。魚兒每年都得回游,,於是我父親就得了這么一份永不能退休的“科研”工作。 我父親死在長江三峽大壩蓄水之前,。要不然,,他又會再多一個永不能退休的“科研”工作。 我父親說,,“我們這些教授,,做的只能是亡羊補牢的工作?!把颉睕]亡的時候,,你再喊再叫也沒人聽?!?/span> 我們是一個非常功利的民族,,而且是只要眼前功利的民族,。我們可以把屬于我們子孫的資源提前拿來快快地揮霍掉或糟蹋掉。 我們喜歡子孫滿堂,,可是我們的關(guān)愛最多沿及到孫子輩就戛然而止,。至于我們的曾孫、重孫有沒有太陽和月亮,,清風(fēng)和藍天,,我們腳一蹬,眼睛一閉,,眼不見心不煩,。我們還大大咧咧地嘲笑杞人憂天。天怎么會塌下來呢,?真是庸人自擾之,。我們的這種好感覺來得無根無據(jù),卻理直氣壯,。 偏巧,,我父親就是這么一個憂天的杞人。只是比杞人還多了一個愚公移山的本領(lǐng)——帶領(lǐng)徒孫一年一年移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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