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 大嘴讀史

原文：

成帝游于后庭,，嘗欲與婕妤同輦載,，婕妤辭曰：“觀古圖畫，賢圣之君皆有名臣在側(cè),，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聞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漢書·外戚傳》

譯文：

成帝在后宮游玩,，曾經(jīng)打算和班婕妤一同乘坐輦車,，班婕妤推辭說：“看自古以來的圖畫，圣明的君主身旁坐的是有名的大臣,，夏商周三代時的亡國之君才會有寵幸的女子,，現(xiàn)在陛下若是與我同乘輦車，不就和那些亡國的君主相類似了嗎,？”成帝認(rèn)為她說的很有道理,，于是作罷。太后聽說了這件事,，高興地說：“古時候有樊姬,，現(xiàn)在又有了班婕妤?！?/p>

一

班婕妤,，名不詳，樓煩人,，班固,、班超和班昭的姑奶奶，漢成帝劉驁的妃子。晉朝顧愷之所畫的《女史箴圖》中,，描繪了就是史書上記載的班婕妤與漢成帝一起乘坐豪車的情景,。

班婕妤善詩賦，有美德,，是個才女,，是中國文學(xué)史上以辭賦見長的女作家之一。不過諸多作品都已佚失,，現(xiàn)存作品僅三篇,，即《自傷賦》、《搗素賦》和一首五言詩《怨歌行》,。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怨歌行》,，也被稱作《團(tuán)扇歌》,。清朝大詞人納蘭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正是用了團(tuán)扇歌的典故,。

二

班婕妤出身功勛之家,，老爸班況在漢武帝時參與了毆打匈奴的戰(zhàn)斗，殺人如麻,，立下汗馬功勞,。而她自幼聰明伶俐，秀色聰慧,，工于詩賦,，文才出眾。

公元前32年,，漢成帝劉驁即位,，班氏被選入皇宮，剛開始為少使,，不久得寵,，賜封婕妤。

當(dāng)時,，經(jīng)幾朝皇帝修訂,，后宮名號分成十四個等級：昭儀、婕妤,、容華,、美人、八子,、充衣,、七子、良人、長使,、少使,、五宮、順常等,。婕妤是僅次于昭儀和皇后的封號,，小班至少連升了八級。

小班喜歡看書,，經(jīng)常誦讀《詩經(jīng)》,、《窈窕》、《德象》,、《女師》等,，皇帝也很為這個美貌才女所吸引，臨幸的機(jī)會不少,。小班不久就為皇帝生下了個兒子,，但是才幾個月就夭折了，之后她再也沒有生育,。

三

小班的詞曲有感而發(fā),，使皇帝在絲竹聲中受益匪淺。對漢成帝而言,，班婕妤不只是她的侍妾,，也是他的良師益友。

劉驁為了能夠時刻和小班形影不離,，特別叫人制作了一輛很大的輦車,，以便同車出游，一番好意卻遭到班婕妤的拒絕,，史書上記載的這段話讓皇帝很是無語,，話是很有道理的，但皇帝只是想討個歡心而已,，劉驁很郁悶,，好比采了一束花送給女朋友，女朋友卻說,，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你這樣不對。有點煞風(fēng)景,。

不過,，王太后聽到班婕妤這段話后，倒是非常欣賞,，對左右親近的人說：“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王太后把班婕妤與春秋時代楚莊公的夫人樊姬相提并論,。樊姬曾輔佐楚莊王成為“春秋五霸”之一,。楚國史書有“楚之霸，樊姬之力也”的評價,。

班婕妤希望用自己在婦德,、婦容、婦才,、婦工等各方面的修養(yǎng),，對漢成帝產(chǎn)生影響，使他成為一個充滿正能量的明君,。但是事與愿違,，漢成帝畢竟不是楚莊王，何況還有趙飛燕姐妹的出現(xiàn),。

四

趙氏姐妹入宮后,，飛揚(yáng)跋扈，聲色犬馬,，班婕妤受到冷落,，更不用說身為國母的許皇后了,。

同是受冷落,，這個時候有沒有文化就顯得很重要了。沒什么文化的許皇后無可奈何之余,，想出一條下策,，在清冷的寢宮中設(shè)置神壇，早晚禮拜,，祈求皇帝多福多壽,，詛咒趙氏姐妹災(zāi)禍臨門。事情敗露以后,，聽信讒言的漢成帝一怒之下,，把許皇后廢了。

趙氏姐妹還想利用這一機(jī)會對她們的主要情敵班婕妤加以打擊,，誣陷班婕妤也參與了“巫蠱”案,。而小班卻從容不迫對漢成帝說：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尚未得福,，為邪欲以何望？若使鬼神有知,，豈有聽信讒思之理,；倘若鬼神無知,，則讒溫又有何益？妾不但不敢為,，也不屑為,。翻譯過來就是：我知道人的壽命長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貧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變,。修練正道尚且未能得福，為邪還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豈肯聽信沒信念的祈禱？萬一神明無知,，詛咒有何益處,！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一番肺腑之言,，成功打消了漢成帝的疑心。

五

小班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算是有德操的人,，勾心斗角不是自己的長處，也經(jīng)不起排擠,、陷害的折騰,，為免今后的是是非非，她認(rèn)為不如急流勇退,，因而寫了一篇奏章,，自愿請求前往長信宮去侍奉婆婆，把自己置于太后的羽翼保護(hù)之下,。

不久,，趙飛燕被冊封為皇后，趙合德也成了昭儀,，然而這些都與班婕妤無關(guān)了,。

美貌大才女呆在深宮，悄然隱退,。每天天蒙蒙亮,，宮門打開，她便開始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掃地,，生活刻板而單調(diào),。聽到遠(yuǎn)處昭陽宮里傳來歡樂的喧嘩聲，而自己只有與身影為伴,，自己仿佛秋天被棄的扇子,，孤寂中無人問津,。

她閑著無聊的時候，就做詩抒發(fā)孤寂的心情,。她在詩中自比秋扇,，感嘆道：

“新制齊紈素，皎潔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tuán)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fēng)發(fā),。

常恐秋節(jié)至,，涼風(fēng)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p>

用潔白的細(xì)絹剪裁的團(tuán)扇，天熱時與主人形影相隨,。涼秋時節(jié),，則被棄置箱中。

團(tuán)扇又稱絹宮扇,、合歡扇,，是當(dāng)時妃嬪仕女的飾品。但由于班婕妤的一首《團(tuán)扇詩》,，團(tuán)扇幾乎成為紅顏薄命,、佳人失寵的象征，后世以“秋涼團(tuán)扇”作為女子失寵的典故,，又稱“班女扇”。

六

后來,，漢成帝死在趙合德肚子上,，班婕妤又主動要求擔(dān)任守護(hù)漢成帝陵園的職務(wù)，做一個守墓人,。每天陪著石人石馬,，陪著這個曾經(jīng)荒淫無道、背叛自己的靈魂,，諦聽著松風(fēng)天籟,，冷冷清清地度過了她孤單落寞的晚年。

大概一年后班婕妤也因病去世,，時年約四十多歲,。死后,，葬于漢成帝陵中。

能做詩的班婕妤,，終是敵不過會飛舞的趙飛燕,。

（本文配圖來自網(wǎng)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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