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hi@ (Ring)

2016-12-06

同性伴侶董文吉和小奇乘坐火車回家參加妹妹婚禮,。相戀十年，2013年他們被確診為艾滋病毒感染者,。長期以來,，艾滋病毒感染者經(jīng)歷著污名化與隔離式的生活狀態(tài)。一方面,，大眾對疾病本身缺乏充分認(rèn)知,；另一方面，他們往往對此諱莫如深,，使這一群體處于難以明說的隱晦境地,。

11月1日,，董文吉前往北京佑安醫(yī)院性病艾滋門診做例行檢查，他每個月都到這里領(lǐng)一次抗病毒藥,。2013年,，董文吉和男友小奇（化名）同時被確診為艾滋病毒感染者。“門診部坐落在G樓,，被一些人笑稱為Gay樓”,，在他看來，這是大眾對同性群體的污名化,。

2013年初確診后,，董文吉失去了就業(yè)機會和周圍朋友?！爱?dāng)時大腦一片空白,，很想死，沒有人告訴我下一步該怎么辦,，醫(yī)生也說醫(yī)院不具備HIV消毒條件，不能給我治療,，要我辦出院手續(xù),，當(dāng)時特別絕望?！倍募f,，現(xiàn)在許多新發(fā)感染者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門診醫(yī)生為董文吉開具的處方,，注明的臨床診斷為：艾滋病,、帶狀皰疹、免疫力低,、神經(jīng)炎,、肝損傷。2013年初確診時,，董文吉被查出CD4載量降到每毫升103個,，病毒指數(shù)為70000拷貝。通過持續(xù)服用抗病毒藥物,，董文吉的CD4載量為每毫升700多個,，病毒指數(shù)為0拷貝。

董文吉在醫(yī)院自助機上領(lǐng)取免費安全套,。從確診后,，他已連續(xù)服用了三年的抗病毒藥物，他說：“除了保持這個習(xí)慣以外,，自己生活和平常人沒什么兩樣,，有時候我會忘了自己是個艾滋感染者,。有了同性伴侶，必須每三個月檢測一次,，發(fā)生一次同性高危性行為的感染率是百分之三,。”

每晚九點，董文吉按點服用三種國家免費的一級抗病毒藥物（依非韋倫,、替諾福韋,、拉米夫定），會產(chǎn)生頭暈,、惡心,、全身無力等副作用，長期服用可能會對肝腎功能有損傷,?！靶掳l(fā)感染者只要堅持服用藥物，壽命和普通人是一樣的,。”董文吉說,。

吃飯時，小奇（左）用筷子扒拉著一碗前一天的剩菜,?！靶〖獜膩聿怀允ｏ埵２耍沁@個脾氣,，小時候在福利院就這樣,，寧愿餓著也不肯吃。”在一起十年,，兩人已經(jīng)非常了解并接受了對方的脾氣秉性,。

鄰居左右（化名）前來寒暄，打破了董文吉和小奇之間的沉默,?！八彩莻€Gay，就住在樓上,。這附近住了幾個，我們都認(rèn)識,，這個圈子在社會人群中比較邊緣,，但彼此之間聯(lián)系都比較緊密?！倍募f,。左右為了逃避家里逼婚的壓力來到北京，“作為一個同志，注定流浪一生,?！弊笥艺f。

小奇為董文吉翻出圍巾和棉褲,，擔(dān)心他出門騎電動車會受凍。小奇曾無意間問起董文吉的身世,，才知道他是個孤兒,?！埃ㄋ┱f完便偷偷出了門,，一晚上沒回來,，電話總不接,，我在街上找了他一夜,，他怕我知道他的身世，從此看不起他,。”小奇說,。董文吉讀小學(xué)時，常常受到幾個同學(xué)的欺負(fù),。

去年,，董文吉加入一個艾滋幫扶民間公益機構(gòu)，負(fù)責(zé)艾滋檢測,、咨詢及心理關(guān)懷工作,。他做過海洋館馴獸師、餐館服務(wù)員,，賣過保險，擺過地攤,，在治療HIV的過程中走出了陰影,，所以他選擇投身公益，幫助其他感染者,，“畢竟在死亡的邊緣上走過一回了,，有相同的感受和經(jīng)歷”。

11月,，董文吉（右）和小奇從北京坐火車回內(nèi)蒙古參加小奇妹妹李燕兒（化名）的婚禮,。六年前，小奇向父母坦白性取向以及自己與董文吉的戀愛關(guān)系,。聽到兒子的坦白,，小奇父母問：“這是不是病,？可以治嗎,？如果可以，多少錢我們都給治！”經(jīng)過一步步溝通,，小奇父母逐漸接受了董文吉,。

4歲時，董文吉在一列開往滿洲里的火車上與家人走丟,，隨后被送進當(dāng)?shù)馗＠?。?3歲開始，為了離開福利院,，董文吉記不清多少次偷跑出去爬火車,，但最后都會被找回送至福利院。“每次出走都開心極了,！”董文吉說,，17歲他最后一次離開福利院，從此自力更生,。

董文吉和小奇到四叔家串門,，和兩個姑姑在炕上嘮嗑?！捌鋵嵣弦惠吶硕即蟾艑ξ液托∑娴氖虏鲁隽藥追?，只是礙于小奇父母的面子都沒有捅破，”董文吉說,，“小奇父母都對外人稱呼我為干兒子,，后來長輩們都把我當(dāng)作了干兒子一樣對待。”

11月15日婚禮前一天,，小奇,、董文吉陪同妹妹李燕兒邀請親戚出席婚宴?！捌鋵嵨沂莻€不婚主義者,，如果能在家里一直陪著父母，生活很自由,，感覺嫁人當(dāng)家會是件挺累的事,。考慮到父母的感受,，哥哥也不能結(jié)婚,，所以我還是決定結(jié)婚，”李燕兒說,。

婚禮前天晚上,，小奇母親吳愛平（化名，左一）為李燕兒收拾嫁妝,，她囑咐小奇和董文吉：“你們倆也得去照相館拍一套相冊放家里,。”董文吉開玩笑說：“要不我倆還是都去找個對象結(jié)婚吧。”吳愛平嘟囔道：“得了吧，你們倆還是別去禍害別人家的閨女了,。”

11月15日凌晨,，吳愛平站在家門后面朝外面的月色望了一眼。她嘴里念著：“姑娘和小子都一個樣,，心里都舍不得,。女兒養(yǎng)到了27歲，從來沒離開過我們跟前兒,?！币勒諆?nèi)蒙古習(xí)俗，嫁女不能貼“喜”字,，為了讓家里喜慶一點,，小奇從鎮(zhèn)上買來兩塊紅色窗簾。

11月16日婚禮當(dāng)天,，李燕兒換上了從鎮(zhèn)上租來的婚紗,，自己涂了平時干活不能涂的指甲油，伸出手給小奇看,，一旁的父親李振懿依然滿臉憂愁,，滿腹心事。

小奇,、董文吉和隨行的親戚們都隨著婚車出發(fā)了,。兩個老人只站在家門口目送兩位新人和送親隊伍的離去。到李燕兒夫家中,，李燕兒坐在新房里,，眼淚開始放肆地落了一臉。小奇在一旁不住地為她拭淚,，打趣說：“你看你哭的,，這么漂亮的妝都花了。以后有什么事還有哥哥和小哥在,。”

天色擦黑。李振懿為避開家中客人,，獨自走到屋外,，就著一些酒意，面對無言的晚霞忍不住抽泣,。

送完親,，小奇和四叔準(zhǔn)備離開李燕兒的夫家。走到家門口,，他回頭看了兩眼,，再轉(zhuǎn)過頭來就淚如泉涌。“小時候妹妹都怕我做哥哥的,，妹妹長大了就懂事,，很多事不想著自己，先想著家人和我,，真怕她將來受委屈,。”他哭著說道。

小奇和董文吉與兩位老人在家門口合影,，家里一張合影都沒有拍過,。小奇依然對未來有些隱憂，他曾幾次勸董文吉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果他找到親生父母,，興許將來能多個依靠”。對這個提議,，董文吉一直拒絕,。

董文吉說：“第一次來這個感染門診中心，走進這條黑黢黢的走廊,，感覺自己要走向太平間了,。” 據(jù)中國疾控中心，截至今年9月,，我國報告現(xiàn)存活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65．4萬例,。長期以來，他們生活在陰影下,，經(jīng)歷著污名化和隔離式的社會生活狀態(tài),，處于難以明說的隱晦境地。

【手記】文/朱玲玉,，攝影/朱玲玉

在采訪董文吉過程中,，我曾在朋友圈做了一個線上小調(diào)查。有朋友勸誡我一定要避免和艾滋感染者產(chǎn)生肢體上的接觸,，警惕體液傳染,，千萬不要一起用餐等。還有朋友問我：“得了艾滋,，還能活幾年,？”“他們還能正常生活嗎？”在這些反饋中,，我發(fā)現(xiàn)周圍大多數(shù)人和做這個采訪之前的我一樣,，對于艾滋的認(rèn)知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盲區(qū)。

2016年12月1日是第29個世界艾滋病日,，據(jù)中國疾控中心發(fā)布的法定傳染病報告顯示,，今年1月-8月艾滋病新發(fā)病例34401例,，死亡8817例。今年1月至9月,，新發(fā)現(xiàn)15至24歲青年學(xué)生感染者和60歲以上老年男性感染者分別為2321例和1.3萬例,，分別是2010年同期的4.1倍和3.6倍。近年來,，我國男性同性性傳播上升速度較快,，每年新發(fā)現(xiàn)的病例從2010年的7675人上升到2015年的32617人。

長期以來,，HIV（艾滋病毒）感染者每天行走在陽光下的陰影里,，經(jīng)歷著污名化和隔離式的社會生活狀態(tài)。時至今日,，旁人的觀念和認(rèn)知還存在諸多盲區(qū),，與感染者群體的日常接觸依然充斥著或多或少的排斥，甚至是恐懼,。一方面,，大眾對于疾病本身缺乏充分認(rèn)知；另一方面,，艾滋感染者往往對此諱莫如深,，使得這一群體處于難以明說的隱晦境地。

一頓晚飯中的偏見

“我叫董文吉,，是一個艾滋感染者,。”

初次見面時,，董文吉這樣向我介紹自己,。那天我去他家中采訪。在北京六環(huán)外一間十多平米的出租屋里,，他和男友小奇每天按部就班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他們對我的冒然拜訪滿懷善意。小奇剛下班回家,，為董文吉做好了一頓晚飯,，并盛情邀請我一起用餐。礙于情面,，我不好意思拒絕,，也和他們一起坐了下來。

吃飯時,，他們倆言語交談甚少。同居十年的生活已讓他們的日常溝通歸于平靜,，舉手投足之間都已經(jīng)養(yǎng)成心照不宣的默契,。小奇扒拉著碗里前一天的剩菜,，打開話匣子對我說：“董文吉從來不吃剩菜，都是我吃,。他是這個脾氣,，小時候在福利院寧愿餓著也不吃。”

盡管我早知道,，與艾滋感染者一起用餐,，不會造成感染，因為唾液并不是病毒傳播途徑,。但有那么一瞬間,，我腦海里還是閃過那么一個念頭：“如果他們也和我一樣有牙齦出血的情況，會不會造成血液傳染,？”我掩飾了那個念頭帶來的恐懼,，問：“他小時候在福利院生活？”同時,，也深深覺出自己的虛偽,。

小奇接著對我講述了幾年前董文吉帶他去福利院親眼所見的一些經(jīng)歷。董文吉只在一旁靜靜吃飯,，似乎并不樂于提及那段往事,。

我一邊聽著小奇的講述，一邊留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他們倆都只夾著他們面前的碗沿處的菜,。我面前的這幾個盤子之間，就像小學(xué)時與男同桌之間的那道互不侵犯的“三八線”,，在無形之中也被隔閡成了兩個世界,。那無形之間的東西讓我心里梗得慌，無法再繼續(xù)交談,。于是,，我默默地夾起一小塊白菜葉送進嘴里，來掩飾內(nèi)心的尷尬,。

因為那頓晚飯,，我反思到，如果在采訪的過程中不先放下自身的偏見,，那這個采訪一定是不真誠的,。

第二天，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繼續(xù)跟進采訪,。正逢午飯時間,，他和同事一起去餐館。我再次留意到,，他還是習(xí)慣性地只夾靠近自己面前的菜,。我馬上拍下了這一個情景,，因為它的意味太多了。

這偏見來源于董文吉自己,，也來自于做為他人的我,。

一場沉重的婚禮

2016年11月14日，婚禮前一天,，董文吉和小奇回內(nèi)蒙古家鄉(xiāng)參加妹妹的婚禮,。我請求同往?？紤]到婚禮的場合,，與家中兩位老人提及他和小奇的事情不大適宜，何況他們對艾滋感染一事并不知情,，于是我向董文吉承諾,，不對兩位老人做采訪，只在一旁觀察記錄,。

回家后,，董文吉、小奇幫襯著兩位老人前前后后盡心操持著婚禮的事,。小奇家的房子是政策支持給新建的,，剛裝完修。董文吉一回家便拍下幾張照片,，發(fā)了一條朋友圈,，說：“家里給我們的新房子裝修好了。”依照內(nèi)蒙古習(xí)俗,，嫁女是父母的傷心事,，不能貼“囍”字。小奇和董文吉便決定騎摩托去鎮(zhèn)上買了兩塊紅色窗簾,，讓家里圖個喜慶。

婚禮當(dāng)天,，小奇家的親戚都陸陸續(xù)續(xù)冒著風(fēng)雪趕來,。大部分都是老人和長輩，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老人們圍坐在炕上攀談起來,。他們一邊嗑瓜子，一邊聊起莊稼和牛羊的事,，好像他們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村莊,。小奇說：“村里不比在北京，這里人的觀念都很傳統(tǒng),，老人們對于‘同性戀’這種事肯定都不敢相信,。去外面見過一點世面的那幾個叔伯對我和董文吉的關(guān)系也早有所察覺,，但考慮到我父母的情面,，誰都沒有捅破。” 遠來的親戚見著董文吉時,，小奇父親李振懿都會介紹他是自己的干兒子,。董文吉說，“小奇父母都對外人稱呼我為干兒子,，后來長輩們都把我當(dāng)作了干兒子一樣對待了。” 李燕兒也私下告訴我：“其實我是個不婚主義者,，如果能在家里一直陪著父母，生活很自由,，感覺嫁人當(dāng)家會是件挺累的事?？紤]到父母的感受,，哥哥也不能結(jié)婚,，所以我還是決定結(jié)婚,。我也想將來多生個孩子,，過繼給哥哥和小哥（董文吉）,。”

晚飯，親戚們坐在一起喝酒,。李振懿多喝了兩杯,，兩眼開始泛紅。身旁的親戚打趣說,；“明天閨女就出嫁了,，這老頭一直心疼她，舍不得,。” 李振懿獨自走到院子外,，面對晚霞，抽泣起來,。我跟隨在后,，望著他抽搐的肩膀，雙腳仿佛被釘在原地,，不敢再接近他,。于是遠遠地拍下了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zhuǎn)身回到屋里,，去廚房打了一盆熱水，洗了一把臉,。我才開口對他說：“伯父放寬心,，孩子都大了，自個的事終究要自個擔(dān)負(fù)起來,，日子都會往好里過,。小奇和燕兒都很孝順，干兒子也總是記掛你們兩個長輩……”他默不作聲,，抽起了煙,。我想，再多的語言安慰,，也是蒼白的,，假如有一天，他們知道小奇和董文吉艾滋感染一事,，更是雪上加霜,。

晚上，婚禮事宜大致安排妥當(dāng),。小奇母親吳愛平和幾個姑嬸坐了下來,，聊起兩個結(jié)親的家庭之間的些許摩擦。她十分擔(dān)憂女兒將來的生活,。凌晨,，她又擔(dān)心下雪天會讓早上來迎親的婚車出行不便。于是站在家門后面朝外面的月色望了兩眼,，發(fā)現(xiàn)雪已經(jīng)停了,。她說：“姑娘和小子都一個樣，心里都舍不得,。女兒養(yǎng)到了27歲,，從來沒離開過我們跟前兒。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貴,，嫁不嫁得好都是她自己的事了,。” 李振懿總在一旁抱怨她現(xiàn)在的煙癮太重了,。雖然沒有對兩個老人做采訪,，但我也從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中感受到，這個家庭的每一個成員各自承擔(dān)著他們自己的壓力，有一股無法言說的情緒在默默醞釀著,。

婚禮當(dāng)天,，兩位老人接受兩位新人的叩拜禮，禮儀只進行到一半,，吳愛平便坐不住離開了,。一轉(zhuǎn)身，她的眼淚便奪眶而出,。李振懿緊抿著嘴唇,，依然滿臉繃緊的憂愁。按照習(xí)俗,，他們不能送親。小奇,、董文吉和隨行的親戚們都隨著婚車出發(fā)了,。兩個老人只站在家門口目送兩位新人和送親隊伍的離去。

到李燕兒夫家中,，李燕兒坐在新房里,，眼淚開始放肆地落了一臉。小奇在一旁不住地為她拭淚,，打趣說：“你看你哭的,，這么漂亮的妝都花了。以后有什么事還有哥哥和小哥在,。”

婚宴結(jié)束之后,，小奇離開李燕兒的夫家。走到家門口,，他回頭看了兩眼,，再轉(zhuǎn)過頭來就淚如泉涌?！靶r候妹妹都怕我做哥哥的,，妹妹長大了就懂事，很多事不想著自己,，先想著家人和我,，真怕她將來受委屈。”他哭著說道,。董文吉對著一旁的新郎說：“以后你要讓李燕兒受委屈,，我和小奇回來收拾你。”

未知的前程

因為工作關(guān)系,，董文吉提前和我一起離家回北京,。火車上，他偷偷在我隔壁的臥鋪上抹眼淚,。他對自己這樣的舉動也似乎不適應(yīng),，對我說：“每次回家，都不想再回北京了,。”這是我與他交流相處的半個多月里,，他頭一次直接表露出自己的情緒。我一直以為,，他比他人更善于掩藏情緒,，因為在我的采訪中，董文吉都習(xí)慣用只言片語作閉合式回答,。就在今年9月份,，他曾發(fā)出一條朋友圈：“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壓著我喘不過氣了，想想死的心都有了,，一點胃口也沒有,。”我就這事采訪小奇,，他告訴我：“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的經(jīng)歷,，董文吉很情緒化，容易抑郁,，那一段時間還跟朋友說想自殺,，但又特別怕死。2013年確診艾滋病毒感染的那段時間,，他的并發(fā)癥特別嚴(yán)重,，心情也很絕望。因為病痛的折磨,，他總想放棄治療,。我每天照顧他的身體，但更難的是照顧他的情緒,，當(dāng)時我還要工作,，否則醫(yī)療費沒法承擔(dān)。好在,，都挺過來了,。”我表示感慨：“小奇，這就是你們能走過十年的原因吧,，沒有你的陪伴,，也許他堅持不下來。”小奇的回答十分實誠：“話也不能這么說,，沒有我他也可以走過來,，日子也可以過,，只是好與壞的差別。”

車廂里,，我問及董文吉以后的打算,，他說：“再做兩年公益，盡力幫助一些其他的感染者,，我們再回家,。家里有50多畝地，我們幫兩個老人種地,。小奇還想在鎮(zhèn)上做點小生意,。”

我看著窗外,，火車在寒風(fēng)中呼啦啦開過科爾沁草原,。草原上覆蓋了一片冰雪，牧羊人還在趕著羊群,。

無法預(yù)料,，他們還將面對什么。（來源/新浪,，因受訪者要求，文中人物皆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