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袁珊寶幫他收拾行李,,一床被窩,,幾件換洗衣服,,一些毛巾牙刷,沒有一件是新的,,或者是比較像樣些。杜月笙平時在生活上之馬虎,,由此可以想見,。 “我們的同參弟兄馬祥生,”送杜月笙出門時,,袁珊寶叮嚀他說:“不是也在黃公館廚房間里嗎,?你進黃公館以后,,可以去尋尋他,自己弟兄,,他一定會照應你的,。” 手里拎著簡單的行李,,杜月笙深深地點了點頭,,表示他曉得了。袁珊寶送他到街口,,兩位好朋友分手時,,杜月笙特地停下來,鄭重其事地向袁珊寶說: “我這次進黃公館,,不管老板叫我做啥,,我必定盡心盡力,把事體做好,。所以,,或許有一段時間,我不能出來探望你,?!?/p> 袁珊寶往后提起往事,總是眉飛色舞,,津津樂道,,他說他當時確有預感,認為杜月笙進了黃公館,,一定會否極泰來,,前程有望。因為他以前從不曾見過杜月笙這么嚴肅認真,,而他對這位好朋友極具信心,,不論什么事情,杜月笙只要肯下決心做,,那簡直是沒有不成功的,。 “我們各人做各人的事,”袁珊寶欣然地鼓勵說,,“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們再碰頭,。” 和黃振億在約定地點見了面,,兩人略談數句,,便往同孚里走。杜月笙記得,那日他進黃公館的辰光,,大概是下午四點鐘左右,。天氣晴朗,他一路上直感到心情歡暢,,喜氣洋洋,。沿途黃振億在和他說話,他嗯嗯啊啊,,一個字也不曾聽進耳朵,。 但是,眼看著同孚里的衖堂總門在望,,他的一顆心便逐漸往下沉,,突然之間緊張起來了。越緊張便越著急,,他在想,,等下見到了黃老板,十中有九,,必定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一進同孚里的總門,衖堂口,,過街樓下,,一邊一條紅漆長板凳,凳上坐著五六名彪形大漢,,一色黑香云紗褂褲,,微微的掀起袖口,,對襟紐扣,,板帶寬厚,一個個虎臂熊腰,,目光閃閃,,像煞戲臺上的武生。黃振億跟他們很親熱的打招呼,,那班人卻皮笑肉不笑,,嗯嗯啊啊,意思仿佛在說: “好啦,,好啦,,你們進去吧!” 穿出過街樓,,頭頂上又顯露出天光,,黃振億跟杜月笙咬個耳朵: “他們都是黃老板的保鏢,在衖堂口隨時等候差遣的,。一聲老板要出去,,他們統(tǒng)統(tǒng)跟著走,。” 杜月笙當時心想,,到黃公館,,至少這碗保鏢飯他吃不上,且看人家的胳臂有多粗,,身胚有多壯,? 走進黃公館的那座大門,門廊下,,天井里,,來來往往,到處是人,。黃振億不停地在打招呼,,有時候又見他站住了喊了誰一聲。杜月笙原本緊張,,此刻更加迷迷糊糊,,頭昏腦脹。從大門口到客廳,,一路上碰見過幾個人,,黃振億教他如何稱呼;這一段,,在杜月笙的記憶中構成一片空白,,他太慌亂,于是全部忘得干干凈凈,。 黃公館的客廳,,布置是中西合璧,百彩紛陳,,紅木炕幾,,墊著大紅呢氈,紫檀木的八仙桌與靠背椅,,覆以魚蟲花卉的湘繡圍披,,波斯地氈,上置紫紅絲絨沙發(fā),。四面墻壁,,層層疊疊的掛滿了名家字畫,楹聯立軸,,王石谷的大幅山水,,和西洋裸女橫陳圖,遙遙相對;洋文的獎狀,,高懸在何紹基屏條之上,,正當中是一幅關公讀春秋圖的彩色巨畫,真人大小,,栩栩如生,。兩旁懸一副泥金繡字長聯——“赤面秉赤心,騎赤兔追風,,馳驅時無忘赤帝,。青燈照青史,仗青龍偃月,,隱微處不愧青天,。” “老板,,”黃振億領在前頭,,走到一張方桌前面,朗聲地說:“我介紹一個小囝給你,?!?/p> “啊,!”一位方頭大耳,,嘴巴闊長的矮胖子應一聲,轉過臉來,,目光越過黃振億的肩頭,,落在杜月笙的臉上:“蠻好?!?/p> 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聽起來,黃老板大概是接受他了,。杜月笙一篤定,,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笑容。 黃金榮提起第一次見杜月笙的印象,,他確實很滿意,因為這個年輕人雖然衣著樸素,,貌不驚人,,但是“他蠻有氣派,在飯桶阿三后面立得筆直,,臉孔上始終都是笑嘻嘻的”,。 “你叫什么名字?”黃金榮和顏悅色地望著他問。 [責任編輯:商凝瑤] 3 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