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 信立祥談海昏侯墓——墓園篇

信立祥：下面我們談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文物的價值,。海昏侯墓及其所屬的外藏槨和槨室中已經(jīng)出土了各類文物一萬余件，其數(shù)量之巨,、種類之繁超過了同時期許多的諸侯王墓,。所以，有發(fā)掘過諸侯王墓的考古同行到我們工地看了,，說你們這個侯比我們這個王還牛,。這些文物真實再現(xiàn)了漢代高級貴族的奢華生活，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科學價值和藝術(shù)價值,，很多文物都是第一次出土。

?；韬钅钩鐾零~染爐

比如說這個火鍋,，非常像是具有吳越特點的器物，鍋底下是一個炭盤,，可以放燃燒的木炭,。旁邊這是染爐，全國出了只有十幾件,，兩者可以配套用,，火鍋煮完了肉以后，把肉放在染爐中,。染爐也是一個爐子,，上面加上佐料，佐料加熱之后把煮熟了的肉蘸著吃,，古代把煮熟了的食物蘸著吃的方法叫做“染”,。有這樣一個先秦故事：兩個人碰到一起說我們喝酒，只喝酒不行,，我們得買肉,，他哥們兒說你傻啊，我們身上都長著肉呢,，屁股上的肉最厚,，我們割肉吃吧，結(jié)果兩個人就割屁股上的肉,，“染而食之”,。

這個蒸餾器上面應該倒過來擺，底下是一個爐子,，中間是有兩層的蒸鍋,，從最里層我們弄出來的是保存非常好的芋頭、菱角,，還有栗子,，都已經(jīng)蒸熟了。我們認為蒸煮器實際上是一種鍋，蒸氣遇到了水凝結(jié)下來,，下面還有兩個龍頭一樣的流,，可以接這水。毛澤東曾經(jīng)說過“萬戶蕭疏鬼唱歌”,，就是指鄱陽湖,，那水是不能隨便喝的，到處都是血吸蟲病,。這個蒸煮器既可以蒸煮吃里面的食物,，也可以獲得比較衛(wèi)生的不含血吸蟲的水。

?；韬钅钩鐾梁啝▓D片采自央視新聞客戶端）

在這座墓出土文物中,，價值最高的無疑是數(shù)千枚竹簡和80余版木牘上的文字資料。根據(jù)對200枚竹簡的初步釋讀,，已知其中內(nèi)容有《論語》,、《易經(jīng)》、《禮記》,、《孝經(jīng)》等儒家經(jīng)典,，還有農(nóng)書之類的文獻，特別有意思的是還有一篇屬于漢代文學賦體的賦,，描述了一位列侯花費數(shù)百萬修建豪華墓室的經(jīng)過,。還有一篇也比較有意思，是劉賀的賦文,。

有關(guān)木牘內(nèi)容，已知的有劉賀及其夫人在元康六年被封為?；韬畹牡诙?，分別寫給漢宣帝和皇太后的奏折。這是《論語》的殘簡,，這個是《易經(jīng)》的簡,，這個是《禮記》的內(nèi)容，這是《方術(shù)》,。這個是賦,，描寫了修筑的整個墓室是如何的豪華。因為這些簡牘整理都是初步的,，還沒有全部地編號,，更詳細的內(nèi)容我無法給大家介紹。

這是剛才講的掛在漆箱子上面的簽牌,，上面寫了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這是衣服上面的名字。這個是木牘上面的字“元康四年六月”。這個“妾侍昧死”,，是他的夫人寫給太后的奏折,，里面還有海昏侯“臣賀”寫給皇帝的奏折,。

從出土的《論語》,、《禮記》、《易經(jīng)》等儒家經(jīng)典來看,，劉賀自小就受過良好而系統(tǒng)的儒家教育,，在宮廷政變被廢時，隨口就引用《孝經(jīng)》中的文句,，痛斥殺進來的霍光等人,，他當時說什么呢?天子有正直的大臣七個人，即使做錯了事,，也不至于失掉我皇帝的位子,，說明18歲的劉賀已將這些經(jīng)典熟記在心。盡管如此,，他還終身堅持苦讀,。出土于主臥室西室的圣賢漆黑屏風上有孔子、子夏,、子張等人物形象,，這是迄今發(fā)現(xiàn)最早的孔子像，將其擺在劉賀的床榻旁,，表明這是他生前最喜愛的物品,，也證明了他對儒學刻骨銘心的崇拜。

簡書中的賦反映了他對漢代文學的喜愛,，同出于西室的石硯和墨碇,，不禁使人聯(lián)想起劉賀被廢后囚禁在昌邑時，頭上簪筆謁見前來視察的山陽太守張敞的情景,。當時他囚禁在那里,，有16個老婆，22個孩子,，一共180多口,，誰都不允許自由出入。在昌邑王的故宮中,，讓一個老實的官吏每天問你們需要什么,，買完了再送進去。漢宣帝對他極不放心,，派了一個精明的大臣張敞,，他無論情商和智商都非常高,。到了那里以后，漢宣帝給他的任務是悄悄地盯著,，有什么情況趕緊報告,。后來，昌邑國被滅了,，把這個國家變成了自己的國土,。當時劉賀打扮得像一個小吏一樣，頭上插著一只毛筆就來了,，可見他即使被廢,，仍然對儒家六藝中的書藝堅持下來了，說明他在這方面受過嚴格的訓練,。這些文物無可辯駁地證明了劉賀絕非是一個粗獷少文的紈绔子弟,，而是一個滿腹經(jīng)綸、有很高文化素養(yǎng)的宗室貴胄,。

?；韬钅钩鐾?/span>漆屏風

這個是漆屏風，上面的文字是畫像旁邊的贊語,。比如說它講到了孔子身高多少,，長的什么樣，但是高得有點離譜,，說他高九尺六寸,，合現(xiàn)在兩米多，實際上孔子沒有那么高,。馬克思說過一句話：大人物之所以看起來高大,，是因為你跪著的緣故。后代的儒家子弟們?yōu)榱顺绨菘鬃?，有意把他的高度增加了?/span>

這個是便房的西室,。娛樂庫當中出土了兩方硯臺。在他的各種酒具中,，還有西周的提梁卣，花紋很精密,，里面有“子姒”等銘文,，這是商王的姓。還有銅罍,，這些器物表明劉賀有鑒賞和收藏古物的愛好,。

海昏侯墓出土西漢銅鼎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在整個銅器和漆器上有大量的紀年,，最早是“昌邑二年”,，最晚是“昌邑十一年”。

劉賀他爹,，也就是劉髆,，在位期間是昌邑元年到昌邑十一年，可見這些器物都是他爹用的,，其中有三十幾件,。他爹死了以后，劉賀當時只有18歲,，他當了13年的昌邑王,。可是這13年中,，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昌邑十二年”至“昌邑二十四年”的器物,，可見和他爹相比，他這個人是比較低調(diào)的,，不事鋪張,。在他被推為皇帝之前，輿論上他沒有惡名,，這也是霍光集團把他推為皇帝的重要原因,。

海昏侯墓出土玉印和銅印

在棺柩的南側(cè),，就是主槨室便房東室南側(cè)出土了一方玉印,，這方印非常奇怪，印文叫“大劉記印”,，如果翻譯成現(xiàn)在話,，叫“劉家嫡長子用”，這引起了很大爭議,。既然它葬在主槨室中,，證明是墓主人所用的東西，這方印所表明的身份和墓主人去世時候的身份已經(jīng)不相符了,，什么時候是這樣呢?就是他被囚禁在昌邑王宮中的11年里,，他這時候被廢了，非帝,、非王,、非侯，也不是庶民,，因為什么?囚禁他的時候,，得像養(yǎng)豬一樣地養(yǎng)著他，給了他兩千戶,，又不叫“封地”,，叫“湯沐邑”,，一般男性的都沒有這樣的。這方印文奇怪,，是劉賀非王,、非侯、非庶民身份的真實寫照,。

?；韬钅钩鐾?/span>馬蹄金

在內(nèi)、外棺之間出土了96枚金餅,，其中4枚金餅上面都帶有墨書題記,，如果把它們拼湊起來分析，內(nèi)容就是“?；韬畛假R,，元康三年，黃金一斤”,。為什么出于內(nèi),、外棺之間的金餅上面要寫上這些字?顯然是有著他的感情因素。劉賀在昌邑王宮中被囚禁了11年,，后來封為?；韬睢０凑f他還是一個貴族,，可是朝廷同時下了一道命令,，說他是暴亂之人，不允許他參加覲見,，也不準參加宗廟的祭祀活動,，說明黃金的性質(zhì)是酎金?！棒笔鞘裁?是祭祀所用的高級純酒,，這種酒每年的正月釀造，八月釀成,。漢文帝規(guī)定,，所有的諸侯王必須要買黃金來助祭，每個人要拿出四兩黃金來,。漢武帝時期就變味了,，我估計要的酎金重量加大了，另外是派人專門檢查,，一是檢查它的重量，二是檢查它的成色,。當時沒有一個科學標準,，一切都是聽皇帝的,。漢武帝為了削弱和在經(jīng)濟上打擊諸侯王，在元鼎五年讓檢查嚴一點,，有不少諸侯王被削,，106個諸侯由此失去了侯位，王消滅,，侯免國,，說明每一個侯和王都要準備純度相當高的黃金，作為酎金獻給皇帝,。劉賀是在元康三年,，正是封為海昏侯的那一年,，準備了這樣的酎金,，可是他已經(jīng)被剝奪了參加宗廟祭祀的資格，他獻也沒有人收,，朝廷不承認他是宗室子弟,，這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所以,，在他死的時候,，把這個放在了棺柩中，說明他為此內(nèi)心是非常痛苦和糾結(jié)的,。

?；韬钅钩鐾榴R蹄金、麟趾金及金餅

在發(fā)現(xiàn)的文物中,，還有不少藥品,。其中，有五味子,、冬蟲夏草,，還有兩個銅藥杵，說明他死前身體非常虛弱,。據(jù)記載,，他被廢了之后，囚禁于昌邑王的故宮中,，不久就得了很嚴重的風濕病,。后來又把他封到了海昏那個地方,，加重了他的風濕病,，讓我們想到他在海昏的四,、五年間,，和疾病做斗爭,，輾轉(zhuǎn)于床榻、痛苦掙扎的經(jīng)歷,。從墓主人有關(guān)的文物可以看出,，劉賀絕不像《漢書》中所說的那樣荒唐不堪，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對政治失敗者強加罪名是史書的定勢和常態(tài),。我們通過出土文物可以看到一個與正史記載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劉賀。

劉賀墓出土文物不僅印證,、充實了我們對西漢制度的認識,，還使我們了解到西漢文獻失載的一些西漢制度，如酎金制度,。劉賀出土的黃金數(shù)量之多令人驚愕,，迄今已達478件，這里面還不包括被盜墓者盜走的一盒,，這一盒大概是100錠,，如果加上這個，總共將超過150公斤,。其中,，比較大的不算被盜的還有385枚，一個大約250克,，大馬蹄金17枚,，小馬蹄金31枚，麟趾金25枚,，金板20塊,，總共達120公斤以上。

這是主槨室出土的金餅,、馬蹄金,、麟趾金。這個是金板,，其中金板的含金量,、規(guī)格最高，含金量高達99.5%以上,。馬蹄金和麟趾金周圍都用貴金屬的緙絲工藝做的,，有的上部鑲嵌著玉，有的是琉璃,，上面還有“上”,、“中”、“下”等三種不同的銘文，帶銘文的三種馬蹄金,，它們的含金量,、重量差不多都一樣，我們分辨不出來它們的優(yōu)劣和差別,，會不會是上林三官呢?現(xiàn)在，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jù),，也不敢下結(jié)論,。這些黃金證明了文帝所制定的酎金制，經(jīng)過漢武帝嚴格化之后,，還專門制定了法律,，叫《酎金律》，為了應付這種祭祖活動,，每一位列侯和諸侯王都要儲備大量的黃金,。這座墓之所以有這么多黃金，就是昌邑王和?；韬疃嗄晁龅狞S金儲備,。

海昏侯墓出土漆瑟

再來談談用樂制度,。劉賀墓出土了兩架編鐘,，一套編磬、漆瑟,、排簫等,。這個是編鐘的鐘虡，這個是金屬架,，上面要掛橫桿,，整個金屬的樂器都掛在上面，器物上有精美的花紋,。

這是鈕鐘的出土現(xiàn)狀照片,，下面是除掉了銹、做了保護之后的圖片,。這個是實用的鐘,，出土之后，我們懂音樂的一位同事當時用這套樂器能演奏出非常優(yōu)美的音樂,。至于這套樂器怎么用,，沒有記載，可是我們從《周禮》中可以看到,，最高的禮節(jié)是,，周天子有四架這種打擊樂器，鐘磬齊全，擺成一個方形,。諸侯只用三面,，空著南面。卿大夫是東,、西兩邊有,，我估計士只有西側(cè)或者是東側(cè)有樂器。說明這種是諸侯王和列侯作為高級貴族可能使用的全懸,，輔助樂器有瑟,、笙、排簫等,，這可能是西漢高級貴族的音樂制度,。

海昏侯墓出土銅當盧（圖/范立）

東漢的車輿制度,，我們比較清楚,，但是西漢的車輿制度，特別是西漢諸侯王,、列侯等級的車輿制度,，由于文獻闕如，至今不太清楚,。但劉賀外藏槨遺跡,、東西車庫、甬道中所出的車輿資料,，為我們了解西漢高等級貴族的車輿制度提供了第一手資料,。這批車輿資料可分未使用車馬和偶車馬兩類。實用車馬出土于外藏槨,，共5車,，20匹馬，皆為高等級的駟馬安車,。同出的3000余件車馬飾件,，大部分有華麗的錯金銀花紋，其精美豪華程度遠遠超過了富平侯張安世墓出土的同類器物,。這個是銀當盧,，掛在馬鼻子上的。

?；韬钅钩鐾零y當盧（圖/范立）

如果我們把外藏槨,、整個甬道和東西車馬庫相關(guān)遺存組合起來看的話，西漢諸侯王和列侯的車輿制度應該是這樣的：隊伍的最前面是以軺車為導車,，之后應該是鼓車和金車,，金車之后是劉賀的主車,，后面是幾輛軺車組成的從車，可是實際情況比說的要復雜得多,。文獻說西漢時期諸侯王的車輿出行都是軍禮,，東漢時期這種情況發(fā)生了變化。這是東漢早期《大王車出行圖》,，這個出行圖是山東長興的,，雕刻于后壁的最上部，延伸到左右壁上,。這里面一共有十幾輛車,，有174個人，出行隊伍中甚至還有大象都擺進去了,。其中，在后壁左側(cè)有一輛駟馬組成的大王車,，上面有字“大王車”,。大王車前面只有一輛鼓車，而沒有金車了,，這個鼓車分成兩層,，上層是兩個人敲著鼓，底下吹著排簫,，可是金車已經(jīng)沒有了,，借用軍禮的軍事意義已經(jīng)進一步被淡化。

山東長清孝堂山祠堂后壁畫像摹本

山東長清孝堂山祠堂《大王車馬出行圖》東,、西壁畫摹本（1.東壁畫像 2.西壁畫像）

東漢的贈賻制度比較清楚,，西漢的贈賻制度不明，但可以從東漢的制度大概推知,，如《后漢書·羊續(xù)傳》：“舊典,，二千石卒官，賻百萬,?！薄逗鬂h書·濟北惠王壽傳》“自永初已后，戎狄叛亂,，國用不足,。始封王薨，減賻錢為千萬,，布萬匹;嗣王薨,，五百萬，布五千匹,?！?/span>

列侯地位高于兩千石，遠低于諸侯王，因此劉賀二百萬錢是西漢時期朝廷對列侯的贈賻制度,。以后霍光死了,，據(jù)載賜以金、錢,，我想這個應該是分開的,。

海昏侯墓出土五銖錢（圖/李秀娜）

這是錢堆的圖片,。以前大家常說唐宋以后稱“貫”,，每一貫一千文。這次我們發(fā)掘清理劉賀墓的同事數(shù)出來一串,，證明一串是一千文,，這種制度起源于西漢中期。

還有籍田制度,，商周就有了,，漢代早期由于沒有實行，漢文帝的時候開始實行,，可是不清楚諸侯王和列侯是否實行,。劉賀墓出了一件籍田燈，還有在竹簡中出了一篇劉賀在籍田禮上的祝文,，說明無論是誰都要實行籍田禮,。

海昏侯墓出土雁魚燈

劉賀墓發(fā)現(xiàn)的一些器物也說明了當時科技的發(fā)展,。如雁魚燈與釭燈是綠色環(huán)保的燈具,，燈罩可以轉(zhuǎn)動，以調(diào)整光照的方向,。底下主要是用動物油制成的蠟燭,，它的煙比較濃，直接可以進入到底下的器物中進行刷洗,，完全是環(huán)保的,，說明當時人們對環(huán)保燈具的重視。

漢代有著先進的漆器制作工藝,，產(chǎn)品極其精美,，這些器物跟我們看到先秦時期的不一樣。先秦時期,，青銅禮器占據(jù)主導地位,，青銅器花紋非常地凝練?？墒堑搅藵h代,，我們看到精巧,、漂亮的漆器已經(jīng)占了更主要的位置。大多為生活用具,，說明人們已經(jīng)從那種繁縟的禮制中解脫出來,，人們更多地關(guān)注生活。漆器工藝非常復雜,，漆器制作得極其精美,，藝術(shù)價值也是很高的，漆器都有金銀器包邊,，我們叫“釦器”,。

漢代的黃金提純技術(shù)也很先進。剛才我說了黃金的含量都在98.5%以上,，有的達到99.5%,。根據(jù)有關(guān)專家的測定數(shù)據(jù)，推測當時采用了一種非常先進的方法來提純黃金,。因為皇帝要檢查,，若黃金不純，進獻黃金的列侯馬上就會被免職,。因此，工匠通過將黃金溶解在水銀中,，之后加熱,，這些雜質(zhì)隨著水銀蒸發(fā)，留下了純度很高的黃金,。我估計,，這套技術(shù)是被迫實行的，可見當時的一些技術(shù)有可能也促進了科學的發(fā)展,。

這里面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問題,，作為一位列侯，而且是一個廢帝,，為什么劉賀墓里埋藏如此多的珍寶?甚至超過了諸侯王,。

如果僅僅看表面，他的葬禮應該說是極其隆重的,，實際情況完全不是這樣的,，它是一種新的政治勢力打擊的結(jié)果。劉賀死后,，他的家臣通過郡州先報上去他的大兒子姓名,，讓他繼承侯位。一報上去之后,，他這個兒子就死了,。接下來,，就報了第二個兒子，結(jié)果一上報,，也死了,。這一離奇事件馬上變成了劉賀政敵們攻擊他的理由，于是朝廷爆發(fā)了一場爭論,，說老天爺都不讓他有繼承人,，干脆這個侯國別要了，就除了吧,。列侯死家里面的人并不能隨意地處置喪事,，根據(jù)規(guī)定要由朝廷派太中大夫來處理喪事，他是級別不太高的官吏,，相當于中級官吏,，也就是現(xiàn)在的廳局長?？墒?，他是朝廷特使，連州郡一級的官吏都要聽他的,。

這個?；韬顕呀?jīng)被除了，家里面的人再也沒有貴族,。當劉賀被廢的時候,，霍光為了掩飾這場宮廷政變的殘暴和野蠻，下令把他爹的財產(chǎn)都給他用,，劉賀當了13年昌邑王使用的物品當然也歸他,。他并不缺錢，封了?；韬钪?，還有封地，可以積蓄財物,。所以,，他的財產(chǎn)包括兩代昌邑王、一代?；韬罘e累下來的家當,。在這些財物中，其中相當多的是只有貴族才能享用的東西,。劉賀死后,，被除掉了侯國，他的家人全部變成了庶民,，再也無權(quán)占有和享用這批寶物,。太中大夫來處理后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這些東西全部埋入墓葬里，這就是劉賀墓中出土如此眾多精美而價值巨大的文物的根本原因,。

這是一種無奈的畸形哀榮,，如果劉賀地下有知，一定會象自縊前的明代崇禎皇帝一樣,，發(fā)出椎心泣血的祈愿：“愿世世勿生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