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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金銀錢之沿革 宋代典章文物多有可觀,，錢幣文化亦堪稱高峰。兩宋金銀錢的發(fā)展演變脈絡(luò)是比較清晰的：北宋多為年號錢,，形制,、錢文與流通銅錢相近，此亦漢唐以來故習(xí),；早期的品種并不多,，至徽宗朝則空前豐富。南宋年號錢并非主流,，而以壽慶宮錢和吉語錢為其特色,。具體講來，北宋初年宋元,、太平皆有與銅錢同版之銀錢,，淳化元寶金錢面版亦與銅錢無異。孫仲匯先生曾見過一枚紹圣通寶旋讀小平銀錢（1）,，此乃金銀錢文字形制與銅錢趨異之分野,，惜未留存拓影?；兆跁r金銀錢品種甚多,，圣宋、崇寧,、大觀,、政和、宣和皆見有小平銀錢,，版式繁多,，精粗不一,，政和、宣和且有小金錢極精,。靖康通寶銀錢是北宋最后一種銀錢,，存世實物制作并不考究。北宋又鑄有大銀錢,，如羅伯昭先生舊藏之折三型政和通寶篆書銀錢即是,。南宋建炎未見金銀錢，年號最早者為紹興,。南宋金銀宮錢文字秀麗,，制作精好，其具體品種可參看《中國錢幣》1998年第1期羅雅萍所著《南宋宮錢初探》一文,。 兩宋金銀錢舉要 淳化佛像金銀錢 1963年北京湯河口曾出土金錢8枚,、銀錢12枚，1988年五臺山中臺頂演教寺塔基出土金錢近二千枚,。近年來,，杭州西湖曾出水精鑄版銀錢（圖1）一枚，北方也有所發(fā)現(xiàn)（天津博物館有藏）,，并見有同版金錢,；其文字稍異于五臺所出金錢，書法兼具八分,、真,、行三體，觀其筆勢亦為太宗手跡,。精鑄版錢背立像腦后有焰光,，雙肩上均見有披帛，其文字圖案細(xì)節(jié)均極精致,，鑄工堪稱兩宋金銀錢之白眉,。通過仔細(xì)的對比，可以比較有把握地判斷精鑄版金銀錢為皇室供養(yǎng)錢,，而五臺出土金錢應(yīng)為寺廟自行仿鑄的廟宇錢,。 圖1 太平通寶 太平通寶金銀錢多種，除一種與銅質(zhì)小平行用錢同版者之外,，皆非北宋太平興國年間而是較晚所鑄,，既因襲年號以表追慕，復(fù)取其吉語之文義,。唯其皆稱通寶而未見元寶,，在錢文的千變?nèi)f化之中，略顯出人意表,。 文字在隸楷之間,、背穿上大弧月銀錢（圖2）,，通寶二字接近政、宣,，書體混用的風(fēng)格亦為徽宗朝所特有,，歸之于徽宗時所鑄應(yīng)較為合理,。又有面文幾乎同版,、錢徑較小之素背金錢，彭信威先生舊藏有之（2）,，近年杭州藏家趙君亦得一佳品（圖3）,。 圖2 圖3 世稱“瘦金體”之金銀錢（3），羅伯昭先生舊藏有之,，今人多以為南宋鑄,，然而以形制、書法而論,，可能亦屬徽宗時物,。江南各地多年來一直有兩宋金銀錢陸續(xù)面世，其中的非年號錢往往被認(rèn)作南宋鑄,，實則未必,。徽宗時在江南設(shè)有蘇杭造作局（4）,，是否涉及金銀錢的鑄造,，雖難以確定但也不無可能；此外,，南渡的北方人士攜有若干金銀錢亦不足為奇,。江浙出土的金銀錢中，已數(shù)見宣和,、政和等品種,，至少說明北宋金銀錢在江南的存在并非偶然現(xiàn)象。 張絅伯先生舊藏之一種楷書金錢 (5),，近世續(xù)有所出,，或為北宋末至南宋初所鑄。另有一種書法稍異,、背郭較肥之金錢 (6),，形制風(fēng)格與南宋小金錢接近，當(dāng)亦南宋鑄,。 1996年四川廣安雙河鎮(zhèn)安丙墓出土之楷書小字銀錢 (7),，書體略含隸法，應(yīng)為南宋所鑄,。杭州亦出有同版一品（圖4）,。 圖4 又有另一種楷書銀錢（圖5）,，徑略大，狹穿,，文字秀勁,，制作亦精，尤奇者背穿上有祥云甚似唐乾元,，為宋代金銀錢中僅見,。杭州泉家所藏并經(jīng)研究認(rèn)系南宋前期之物。
徽宗朝金銀錢 徽宗時期金銀錢品種空前豐富,，前文已有述及,，非惟開創(chuàng)前朝所未有，于南宋宮錢亦實有發(fā)軔之功,。迄今所見,，金錢舊譜載有宣和通寶，篆書者（8）轉(zhuǎn)摘甚廣,，行楷小字闊緣者則鮮為人知,，實亦罕見之珍品，蘇州丁良先生藏有版式相類之銀錢（圖6）,，文字稍異,，背肥郭，這種金銀錢有相似版別的情況應(yīng)該說是徽宗朝的一個特色,，天津姜云輝先生所藏背月銀錢（圖7）面文書法亦頗相近,；1966年山西應(yīng)縣木塔中還曾發(fā)現(xiàn)宣和元寶楷書廣穿金錢（9）。 圖6 圖7 政和通寶有楷,、篆書金錢,。銀錢則可謂琳瑯滿目：圣宋元寶有大、小字版(圖8),；崇寧元寶有楷書,、隸書；大觀通寶據(jù)前輩所述有旋讀折三型銀錢（10）,，然始終未得一睹真容,，旋讀小平銀錢則嘗有所見（圖9），隸,、篆小平銀錢也曾有記載,；政和通寶隸、楷,、真（圖10）皆有,，上海施志民先生所藏隸書一品甚精，版式與銅錢相同（圖11），折三型篆書大銀錢文字則近似鐵范,，最近又有篆書小銀錢面世,；元寶惟聞袁寒云曾得小銀錢一品，今不知所在,。 圖8 圖9 圖10 圖11 宣和銀錢稍多見,，元寶、通寶皆有,，形制上頗似行用銅錢,，文字多在行楷之間。圖12所示楷書銀錢,，書法端正,，開宋體楷書錢文之先聲,，錢徑稍小,，面背均淺而文字勁挺有神，如此者一望而可知宮錢無疑,，可惜外緣上卷,，宣和二字不能完全拓出。宣和又有極精之篆書通寶小銀錢（圖13）,，大小與金錢相若,。
圖12
圖13 崇寧、大觀,、政和均有日本鑄金銀錢,，文字色澤與徽宗錢有所差異，不難區(qū)別,。 南宋金錢已發(fā)現(xiàn)的品種不多,，除前文已提及的兩種太平通寶外，尚有紹興,、隆興,、乾道三種年號錢及“福寧萬壽”錢（11），均屬宮錢,。此外有金質(zhì)招納信寶一枚,，為劉光世所鑄，史有明載,，然而真贗素有歧說,。 紹興元寶嘗見于著錄，實物今不詳其所在,。 隆興通寶1986年浙江慈溪出土（12）,。 乾道元寶上世紀(jì)三十年代即有數(shù)枚出于杭州古蕩墓葬，招納信寶亦當(dāng)時同出。乾道向無異議,，招納信寶的流傳及真贗紛爭的來由,，孫仲匯先生述之甚詳（13）。招納信寶雖非考古發(fā)掘所得,，然而出土情況尚可查證,，文字風(fēng)格與銅品相類，書法圓熟,，氣息連貫,，應(yīng)屬真品。 “福寧萬壽”錢王蔭嘉先生稱“實夾金所鑄”,，似含金量不高,，然歸之“古代黃金提煉不精”則未必的確。楚金版含金量已可達95％,，唐宋金器多有精純足赤者,，其他金錢亦未見此現(xiàn)象，故其含金量較低并非技術(shù)不足而是由于取材不甚講求,。孫仲匯先生言見其原物實為銅質(zhì),，惟色澤金黃細(xì)潤異于常品。故此泉雖仍舊列入金錢,，然亦須知其難言含金幾許,，實不足與其余數(shù)品比肩。 南宋行用錢無復(fù)北宋洋洋大觀的盛況,，然而此消彼長,，宮錢卻煥發(fā)出絢麗的異彩，其制作之精,、錢文之美,、品類之多，遠(yuǎn)非北宋可及,。金質(zhì)宮錢已知者僅前述數(shù)種而已,，當(dāng)屬賞賜錢范疇。銅質(zhì)宮錢存世大小皆有,，大型錢如重華萬壽徑達730mm,，折十型德壽重寶（14）曾有圖錄誤以為銀錢，實為銅質(zhì),。另晚清曾有天基萬壽大錢面世,，今已不知所在（15），此類錢或壽慶時宮中飾物,。銀質(zhì)宮錢是宮錢的主流,，絕大部分與小平錢相若或略小，大多狹穿細(xì)緣，楷書工整,。以下試分類言之,。 慶典錢。主要是壽慶錢,，另有一類年號后綴“萬壽”,、“萬年”、“萬歲”的,，似未必專為帝后壽慶所作,，故統(tǒng)稱之為慶典錢。壽慶錢多以帝后圣節(jié)及所御宮殿為名,。 節(jié)名錢目前僅見天基萬壽鎏金銀錢,，杭州楊熠先生收藏（圖14）。 圖14 宮名錢舊載有福寧萬壽,、壽慈萬壽（篆書）,、壽慈萬春、慈元萬壽,。杭州章國強先生藏慈寧萬壽錢（圖15）,，慈寧為高宗母顯仁韋太后宮名,，此泉書法頗類福寧萬壽,，當(dāng)亦高宗手書。慈寧本神宗向后殿名,，向后曾與章惇 力爭而使徽宗得以繼位,，高宗為生母興作寢宮襲用此名，亦自不為無意,。近又出慈福萬壽鎏金銀錢（圖16）,、慈明萬壽背清雅銀錢，慈福為孝宗時壽圣太后（高宗吳后）宮名,，慈明為理宗時壽明太后（寧宗楊后）宮名,，歸屬自無疑問。據(jù)《宋史·本紀(jì)第三十五·孝宗三》：“（淳熙十五年九月）甲寅,，上皇太后宮名曰慈福,。”其時距高宗晏駕不滿一年,，而淳熙十六年二月孝宗即禪位于光宗,，故慈福萬壽錢的鑄造當(dāng)在光宗、寧宗二朝,。 圖15
圖16 福寧萬壽錢金銀并有之,，王蔭嘉先生審金錢書法為高宗晚年手筆誠為高明，然認(rèn)系天申節(jié)親書鑄以頒賞群臣似有可議，亦不必因地黃帖而系之于淳熙十三年,。明道元年改延慶殿名為福寧（16）,，仁宗以后列帝皆御福寧殿，南宋亦然,。則高宗晚年退居德壽宮,，福寧乃孝宗殿名，故此錢當(dāng)是高宗手書,，為孝宗壽慶所鑄,。孝宗誕圣節(jié)名曰會慶，高宗手書以殿名而不以節(jié)名,，或因孝宗非其親生之故,；又明肅太后宮名亦曰會慶，避之亦在情理之中,。銀錢書法較為纖秀,，其歸屬不必專指，置之可也,。 “坤寧萬壽”銅錢,，張季量先生舊藏，雖系銅質(zhì),，而形制與銀錢正同,。張季量先生藏品多在歷史博物館，未知此泉是否也在其中,。坤寧為皇后所居宮名,，見于史傳者有徽宗王后，而此泉全然南宋氣息,，書法亦仿佛福寧,、慈寧，何銀銓先生論其為紹興十三年高宗奉安徽欽二帝及王后神位于太廟時所鑄陰壽用壽慶泉亦信有所本（17）,。又據(jù)葉夢得《石林燕語》卷八：“皇后定居坤儀殿,，太皇太后、皇太后遇當(dāng)推尊,，則改筑宮,，易以嘉名，始遷入,?！彪m不詳“坤儀”是否“坤寧”之誤，或兩者皆是而有先后變更,，抑或坤儀為坤寧宮中殿名,，則皇后宮名似亦有定制,，南宋諸后若沿用坤寧宮名當(dāng)屬因循故事。周密《武林舊事》卷第四“后殿”條下,，“坤寧”,、“秾華”皆注云“皇后”。乾道三年孝宗夏后崩,，謚安恭,，其上僊發(fā)引歌辭起首云：“金殿晚，愁結(jié)坤寧,。天下母,，忽僊升?！?/span> （18）這也是一個比較有力的佐證,。故此泉也可能是皇后壽慶錢，其為銅質(zhì)或欲示與太后之宮錢有別,。 “圣壽齊天”錢既非節(jié)名亦非宮名,，屬壽慶錢則無疑，應(yīng)為高宗七十或八十壽慶所鑄,，或孝宗手書（19）,。 年號慶典錢可舉出者，有慶元萬壽(圖17),、紹定萬歲（鎏金）,，另有景定萬年、寶佑萬年銅錢,，近聞新出有寶祐萬年銀錢,。南宋銅質(zhì)小平宮錢形制均類銀錢，或亦有可備鎏金鎏銀之用的因素,。 圖17 （1） 孫仲匯：《中國古錢鑒賞與收藏》，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年7月第一版,，第68頁,。 （2） 《壽泉集拓初集·壽泉集拓二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3月第一版,，第493頁,。 （3） 《戴葆庭集拓中外錢幣珍品》，中華書局1990年4月第一版,，第661,、662圖。 （4） 《宋史·志第一百三十二·食貨下一》,，中華書局1977年11月第1版,，第四三六一頁,。 （5） 《中國泉幣學(xué)社例會記錄》，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年3月第一版,，第九十五次例會,。 （6） 周迪：《浙江衢縣發(fā)現(xiàn)北宋太平通寶金錢》，《中國錢幣》1996年第1期,，第61頁,。 （7） 劉敏：《四川華鎣市南宋安丙墓地出土的錢幣》，《中國錢幣》2000年第4期,，第21頁,。 （8） 關(guān)漢亨：《中華珍泉追蹤錄》，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3月第一版,，第224頁,。 （9） 《中國山西歷代貨幣》，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11月第1版,，第84頁,。 （10） 馬定祥：《補說日本三大錢譜北宋錢》，《中國錢幣》1986年第3期,，第10頁,。 （11） 王蔭嘉：《泉緯叢談》，《泉幣》第二期,。 （12） 章均立：《浙江慈溪出土“隆興通寶”金錢》,，《中國錢幣》1989年第2期，第68頁,。 （13） （15）《孫仲匯開元談泉錄》,，同心出版社2005年3月第一版，第19頁,。 （14） 同（3）,，第1168圖。 （16） 《宋史·志第三十八·地理一》,，中華書局1977年11月第1版,，第二○九八頁。 （17）何銀銓：《南宋“福寧,、坤寧,、慈寧”萬壽錢考》，《杭州錢幣》1998年12月總第31期,，第4-5版,。 （18） 《宋史·志第九十四·樂十六》，中華書局1977年11月第1版,，第三三三三頁,。 （19） 潘懿：《“圣壽齊天”銀錢略考》,，《中國錢幣》2005年第3期，第44頁,。 （原文刊于《中國錢幣》2006年第三期,，本文有刪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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