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BBC

撰文：Will Gompertz 

編輯：馮艷彬 

翻譯：程璽

前文見《毋須煩惱,，終有弱水替滄海：Adele阿黛爾成長的代價 |上》

哥倫比亞在2008年6月發(fā)行了《19》,，銷量說得過去，但算不上火爆,。此時就輪到斯特林格出馬了,。他邀請了大名鼎鼎的諷刺節(jié)目《星期六夜現(xiàn)場》(Saturday Night Live)的幾位高管觀看了阿黛爾的演出。他們很喜歡她,，并邀請她在2008年10月18日擔(dān)任節(jié)目的客座音樂人。

如今，該期節(jié)目已經(jīng)成為阿黛爾演藝生涯中的傳奇一頁,，她竟然和那位共和黨紅人莎拉·佩林(Sarah Palin)出現(xiàn)在了同一期節(jié)目中,，后者在最后一刻受到了邀請。這正是被《周六夜現(xiàn)場》的常規(guī)班底蒂娜·菲(Tina Fey)在模仿秀中大肆修理的那個莎拉·佩林,。而本尊與模仿者的合體讓該節(jié)目一下子多出了數(shù)百萬觀眾,，收視率躥升至了14年來的最高點。而當(dāng)?shù)倌韧晔潞?，佩林也完事后,，接下來，?dǎo)演將鏡頭切到了一位無人知曉的年輕而緊張的倫敦人身上,，她有一張胖乎乎的臉,、一雙綠色的大眼睛——部分遮蓋在了其姜黃色的厚劉海之下。

阿黛爾身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羊毛衫,，雕像般一動不動地站著,，又仿佛頭暈似的緊抓著麥克風(fēng)架。鋼琴,、弦樂,、軍鼓聲漸次響起，鏡頭向前推進,，單獨框住了這位在表演前會嚴重緊張的歌者,。她眨了眨眼…抬起下巴…然后發(fā)起了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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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以一曲“Chasing Pavements”平緩了現(xiàn)場的氣氛,，然后以一曲“Cold Shoulder”徹底將觀眾擊潰。在參加這期節(jié)目以前,，她在iTunes上排名40,。而當(dāng)她次日醒來準備飛回家時，已經(jīng)竄到了第8位,。而等到飛機在英國落地時,，她已經(jīng)問鼎冠軍。緊隨而來的是《大衛(wèi)·萊特曼秀》(David Letterman Show)和《艾倫·德杰尼勒斯秀》(Ellen DeGeneres Show),，以及瘋狂的下載及CD銷量,。阿黛爾就此征服了美國。

2008年,，阿黛爾在《周六夜現(xiàn)場》上表演

或者說她以為如此,。事實上，正如她的第二張唱片《21》的創(chuàng)紀錄銷量所揭示出的,，當(dāng)時的她不過才剛剛露出水面,。美國這個國家對于有力量的靈魂曲調(diào)擁有無止境的胃口。美國的唱片生產(chǎn)線也已經(jīng)鑄造出了成百上千位能賣出一首情歌的有才華的女歌手，黛安娜·羅絲(Diana Ross),、惠特尼·休斯頓(Whitney Houston)和仙妮亞·唐恩(Shania Twain)只是其中三位而已,。阿黛爾當(dāng)然也能做到這一點。但她還有一些別人沒有的東西,。

比如她的發(fā)聲方式為這個平緩的風(fēng)格引入了一些新鮮感與能量,。她的口音是倫敦內(nèi)城這個多文化熔爐的產(chǎn)物，傳統(tǒng)的倫敦佬發(fā)音已經(jīng)演化成了一種一刀切式的都市腔調(diào),。你不會在納什維爾或底特律聽到這樣的口音,。此外，她還有超群的聲音技巧,，她對于音符,、和聲的駕馭，就像一名超級沖浪手對于外海巨浪的駕馭,，她能輕而易舉地跨越數(shù)個八度,、調(diào)遣天生的顫音、改變節(jié)奏,、省略詞句,、調(diào)節(jié)音高等等。這種聲音的靈活性就像套鎖一樣將我們套住,，把我們與她拉近,，由此營造出一種私密感，進而轉(zhuǎn)動我們的情感表盤,，直到我們眼淚汪汪,、情緒激動。

但她的風(fēng)格也并非所有人的菜,。諾埃爾·加拉格爾(Noel Gallagher)就表示“看不懂大家在興奮什么”,。他不喜歡她的歌，認為那是讓“傻瓜祖母們”聽的,，是那個眼下正沖刷過搖滾天地的“奶酪大?！敝械囊辉＿@個說法雖然標新立異,，但這種評價并不少見,，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

樂評人怎么說

Alamy,，自助快照,，2007年

“她或許有一種爵士音樂人式的對于旋律的輕蔑，但聽聽她怎么在'Best For Last’一曲中告訴男友他只是個'備胎’的吧：'你不過是個填補空窗的備胎/怎么敢以為能玩了我就跑掉,？’她氣呼呼地唱到,，就像一個女學(xué)生在巴士的二層漫不經(jīng)心地哼唱艾瑞莎(Aretha),。”

——《觀察家報》,，2008年

“有些人會覺得阿黛爾非常陳舊,。她的影響（埃塔·詹姆斯,、達斯蒂·斯普林菲爾德(Dusty Springfield),、比莉·哈樂黛(Billie Holiday)）來自另一個時代。她音樂中的突破甚至不及橡皮泥風(fēng)鉆對于地面的突破,。但她的歌聲赤裸裸地彰顯了一種人人都能體認的痛苦,，這種東西則是永遠也不會過時的?！?/p>

——《每日電訊報》(Daily Telegraph),，2008年

“阿黛爾的第二張唱片《21》（以其開始創(chuàng)作該唱片時的年齡命名）具有一種天后的氣度和天后的企圖。而這一點,，伴隨著少量的粗俗和大量的宏偉,，往往具有一種不可忽視的魔力?！?/p>

——《村聲》(The Village Voice),，2011年

2015年12月，阿黛爾的最新唱片《25》在美國推出后不久,，尼爾森發(fā)布的一項調(diào)查顯示,，在購買這張實體唱片的“先行用戶”中，相當(dāng)一部分都是55-64歲的空巢老人,，且多數(shù)來自高收入家庭,。而這個群體并不是流行音樂的常規(guī)受眾。

阿黛爾在美國的總體歌迷構(gòu)成也頗不尋常,，據(jù)尼爾森的數(shù)據(jù),，其中女性占多數(shù)（62%），年齡多在25-44歲之間,，且育有子女,。全球情況是否都是如此尚不清楚，但其追隨者的龐大數(shù)量毋庸置疑,?！?5》在去年11月推出后，立刻就在110個國家的itunes榜單上沖到了第一名,。而且它還成了英國史上銷售速度最快的唱片,，首周就賣了80萬張，打破了之前由綠洲樂隊(Oasis)1997年的唱片《Be Here Now》創(chuàng)下的紀錄（諾埃爾·加拉格爾如今已離隊）,。它在美國的表現(xiàn)則更勝一籌,，以338萬張的歷史佳績（包含付費下載的情況）打破了過去的一切首周紀錄,。這一冠軍浪潮也席卷了眾多其他國家及大洲。

2015年美國唱片銷量前五名

來源：尼爾森音樂(Nielson Music),，統(tǒng)計日期為2014年12月29日-2015年12月31日

阿黛爾松了一口氣,。喜歡她前兩張唱片的歌迷并未對她的新作失去興趣，雖然她已經(jīng)讓他們等了近五年時間,，對此她十分感激,。這可能是一個小別勝新歡的例證。但不管怎樣,，她也沒閑著,。她又戀愛了，這次是和公學(xué)出身的西蒙·科內(nèi)茨基(Simon Konecki),，后者大她14歲,。兩人已生下一子安杰洛(Angelo)，阿黛爾還將兒子的名字紋在了右手側(cè)面,。此外,，她還因演唱《007：大破天幕殺機》的主題曲拿到了一座奧斯卡獎，并接受了女王頒發(fā)的英帝國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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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順風(fēng)順水，除了新歌創(chuàng)作,。這段時間,，她寫出了一些關(guān)于當(dāng)媽媽的歌詞，但里克·魯賓和喬納森·迪金斯都不太滿意,。魯賓說它們不夠真切,。迪金斯則懷疑她在應(yīng)付差事。阿黛爾則覺得他們說的沒錯,。

阿黛爾和伴侶西蒙·科內(nèi)茨基在2015年的格拉斯頓伯里(Glastonbury)音樂節(jié)上

她丟失了信心,，她不覺得自己非工作不可，而拋下兒子令她有罪惡感,。但藝術(shù)家終歸是藝術(shù)家,，他們必須創(chuàng)作，必須狠下心來,。她陷入了沮喪,。隨后，想法涌現(xiàn)出來,?！?9》和《21》都有一個貫穿始終的敘述主線，有點像70年代的概念專輯,。這一點部分造就了她的成功,。在這個唱片銷量跳水的年代（據(jù)《華爾街日報》報道,，2000年，美國共賣出了7.85億張唱片,，而到了2014年,，該數(shù)字僅剩2.57億），她的唱片銷量卻超過了大部分巨星在唱片業(yè)黃金時代中的銷量,。

但她要寫些什么呢,？沒有什么心碎的事要向大家報告。而一張講述發(fā)財和出名多么不易的唱片不可能橫掃市場,。突然,，她如夢初醒,。她唯一熱愛并失去的東西就是過去所了解的生活。她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逍遙自在的托特納姆少女了,，也不再和朋友們在當(dāng)?shù)氐墓珗@里抱著廉價的蘋果酒開懷暢飲了,。如今，她是一位國際知名藝人,，擁有一批專業(yè)的幫手,、一位伊頓公學(xué)出身的伴侶，以及一個價值數(shù)千萬（若非數(shù)十億）的品牌,。那個在卡拉OK里唱歌還不錯的自信少女,，那個在自家街區(qū)小有名氣的女學(xué)生，早已不在,。她要把這些寫下來,。

而一直以來，整個故事的總指揮,，一個輕聲細語的六十多歲的男人,，一直靜靜地待在幕后，待在一座位于倫敦西南部旺茲沃思的維多利亞式小排屋中,。

這就是馬丁·米爾斯(Martin Mills),，他的公司名叫“乞丐集團”(Beggars Group)，取自滾石樂隊1968年的唱片《乞丐的盛宴》(Beggars Banquet),。70年代初期,，牛津畢業(yè)的米爾斯未能在音樂行業(yè)謀得一職，因而創(chuàng)立了這家公司,，最初它只是一臺移動迪廳,。不久后，他和當(dāng)時的生意伙伴尼克·奧斯汀(Nick Austin)決定將他們的迪斯科唱片庫當(dāng)作西倫敦伯爵宮地區(qū)一家唱片行的開放庫存,。有一天,，一個名叫加里·努曼(Gary Numan)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那是1977年，朋克已經(jīng)式微,，放克(funk)接力興起,。而這對乞丐小伙伴也已經(jīng)涉足了這一風(fēng)格，他們?yōu)闈摲邩逢?The Lurkers)錄制和發(fā)行了一張7英寸單曲唱片,。但努曼的電子朋克則完全是另一回事,。兩人趁勢簽下努曼，一家獨立廠牌就此誕生了,。

廠牌老板馬丁·米爾斯（以上是他在2008年接受英帝國勛章時的畫面）一直是阿黛爾團隊中的關(guān)鍵人物

后來,，米爾斯和奧斯汀之間起了爭執(zhí)，并愈演愈烈,。最終米爾斯勝出,，他在隨后的幾十年打造出了全球最偉大的獨立唱片廠牌之一?？偛烤臀挥谕澪炙嫉哪情g小房子里,，而隨著公司的壯大，它又接手了隔壁的房子,，接著又接手了隔壁的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如今,，這里已經(jīng)形成了一座郊區(qū)的另類音樂帝國,，其中容納了米爾斯完全掌控的4AD廠牌，以及占股50%的另外三家廠牌：Matador,、Rough Trade及理查德·拉塞爾的XL,。

米爾斯大體放手讓各家廠牌自主經(jīng)營。他的任務(wù)是支持,、鼓勵——以及掌控,。他會簽署每一筆賬單，敲定每一筆交易,。他沒有想要打造出一盤大生意,，他只想建立起作坊式的產(chǎn)業(yè)。這一點也體現(xiàn)在了旺茲沃思的第一間房子里,，在乞丐集團搬來以前,，這里是一間華人洗衣房。屋里有一條狹窄的傳送帶,，用于將床單和毛巾從地下室傳送至一樓,。這條傳送帶至今仍在，且依然發(fā)揮著作用。只是現(xiàn)在的作用是把小批量的CD從庫房送至接待處,。它有一種酷酷的復(fù)古情調(diào),，一種會心的大材小用之感，十分契合一家獨立的唱片廠牌,。但是,，要想應(yīng)付這個世界急迫需要的數(shù)以百萬計的大眾產(chǎn)品，它就完全力不從心了,。這一點也反映出,，乞丐集團對于阿黛爾現(xiàn)象尚未做好準備。

這是阿黛爾的唱片公司乞丐集團的總部所在地,，它有一張低調(diào)的郊區(qū)臉孔

阿黛爾也一樣,。她正在失去平衡。據(jù)了解,，雖然毒品從來不是她的問題,，但她在《19》成功以后開始沉迷酒精。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她取消了一場巡演,，而且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寶貴嗓子，抽煙喝酒毫不節(jié)制,。后來，艾米·懷恩豪斯（她為英國表演藝術(shù)與技術(shù)學(xué)校的校友們闖出了一條路）以姐姐的形象出現(xiàn),。她的《Frank》專輯大大啟發(fā)了阿黛爾,，讓后者拿起了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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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整張《19》中都能聽出艾米·懷恩豪斯對于阿黛爾的音樂影響,，最明顯的一曲則是阿黛爾與尼克·穆肖(Nick Movshon)等人合寫的“Right as Rain”，后者是艾米的一位密切的合作者,。這兩位歌者并不相熟,，但全世界都知道，艾米總是麻煩纏身,，而且總能全身而退…

艾米·懷恩豪斯為阿黛爾鋪平了道路,，但也樹立了一個危險的榜樣

但阿黛爾不是艾米。她更接地氣,，更有條理,，她或許并不是一個那么靈動的藝術(shù)精靈。她不是那種沉浸在自己（或他人）的胡思亂想之中的人——“Chasing Pavements”一曲的背景是她走在街上,，拐進一間酒吧,，然后親眼目睹了男友的出軌。如此,，她又重回了正軌,。接著,，在某種程度上，她又通過《21》重復(fù)了一遍《19》的整個流程,。

第二張唱片往往會很艱難,。阿黛爾的情況也是如此。但多少有些不太一樣,?！?1》是一場大戲。但阿黛爾仍將自己視為一個普通勞動階層出身的倫敦女生,。她憑借“幽怨”的把戲強化了一種印象,，即她仍是那個來自托特納姆的平凡的阿黛爾·阿德金斯。

英國21世紀唱片銷量前五名

來源：官方排行榜公司(Official Charts Company),，2015年3月

乞丐集團也發(fā)生了類似的身份危機,。馬丁·米爾斯產(chǎn)生了一個黑暗幻覺——“停車場里停了更多寶馬”。阿黛爾的成功正在讓這家公司失去平衡,，她占據(jù)了太多資源,，并可能毀掉該公司至關(guān)重要的時髦的品牌認知。獨立音樂(Indie Music)的目的在于警醒某人,，而非讓人們伴著舒心的催眠曲沉入夢鄉(xiāng),。阿黛爾雖然代表了許多東西，但她（越來越）無法代表那種獨立氣派,。

一個意外事件讓各方都冷靜了下來,。阿黛爾在巴黎參加電臺節(jié)目時，突然感到喉嚨里砰地一下,，“仿佛切換了一個開關(guān)”,。她的聲音立刻變得更低沉了，她知道可能出問題了,，隨后去醫(yī)院做了檢查,。而檢查結(jié)果對于以唱歌為生的人來說，或者對于想聽她飆海豚音的人來說,，相當(dāng)不妙,。她有麻煩了。她的聲帶部位有一顆息肉出血,。對此,，她幾乎別無他法，只能接受激光手術(shù),，然后好好休養(yǎng),。阿黛爾出局了。

與此同時，音樂圈里流傳著一個消息——有一家大公司出價逾8000萬英鎊,，要做她的新東家,。很多人都以為此事已經(jīng)板上釘釘，結(jié)果卻毫無動靜,?！?5》依然由XL推出。但傳言并未銷聲匿跡,。有消息稱,，阿黛爾與理查德·拉塞爾由于“創(chuàng)作分歧”而關(guān)系緊張。雙方在乞丐集團的這種有悖直覺的合作,，盡管一度其樂融融,，但或許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而且據(jù)說,，如果阿黛爾愿意更換東家,，（在美國助其大放異彩的）索尼將有望接收。

2015年的阿黛爾：“貨真價實的國際一線明星”

那么,，索尼能提供什么乞丐集團沒有的東西呢,？前所未有的規(guī)模——世界上每一個路口的巨大廣告牌,、一本空白支票簿,、執(zhí)導(dǎo)電影的機會、創(chuàng)作百老匯音樂劇的空間,、一個高層席位等等,。所有這些都未必有吸引力。不過,，經(jīng)過多年的否認，如今的阿黛爾認識到,，她已經(jīng)成為了貨真價實的國際一線明星,，與那些如雷貫耳的名字（麥當(dāng)娜、王子,、波諾和碧昂絲）并駕齊驅(q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也是阿黛爾這家公司的背后主宰,，是其價值上千萬英鎊的國際品牌的實際上的CEO,。她曾公開談?wù)撟约鹤鳛榭刂瓶窈屠习宓氖拢@或許跟視頻中音樂圈的基層人士明顯缺乏生活喜悅不無關(guān)聯(lián)（或許無關(guān)）,?？傊龑τ谏虡I(yè)層面相當(dāng)用心。

2015年11月,，她在《今夜秀》(Tonight Show)接受了吉米·法倫(Jimmy Fallon)的采訪,。吉米熱情地拿出了一張《25》的黑膠唱片，說“這是一張黑膠…”,，話音未落,，阿黛爾馬上加了一句“…和CD”，隨后面對鏡頭給了個電視購物式的大笑臉,。

顯然,，同時兜售兩種實體版本是她的優(yōu)先要務(wù)。她可不想讓觀眾們以為,，除了為死硬派準備的限量黑膠以外,，其他人只能上網(wǎng)去聽這張專輯。在線播放可不是她的選擇,。她效仿了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拒絕為Spotify、Apple Music及Google Play等平臺提供《25》的流媒體文件,。在線聽音樂（Streaming）——如她所說,，也如數(shù)據(jù)所顯示出的——或許是音樂的未來，但并不是她的現(xiàn)在,。

音樂產(chǎn)業(yè)對此十分支持,。阿黛爾為這個產(chǎn)業(yè)帶來了希望。她為一個縮水近一半（從大約十年前的約300億美元降至如今不足150億美元）的全球行業(yè),，給出了一個制作唱片依然有利可圖的明證,。前提是你的方法要得當(dāng)。而阿黛爾和她的團隊在多個方面均做出了一貫驚人的表率,，尤其是在營銷方面,。

在線聽阿黛爾——羅伯特·普盧默(Robert Plummer)，BBC新聞商業(yè)部

如今,，雖然實體唱片銷售的占比已不足美國整體市場的四分之一,，但阿黛爾并未因此受到影響，似乎在每年只買一張CD的龐大民眾之中,，有很多都是她的粉絲,。那么在線播放呢？阿黛爾放棄此項服務(wù)是否有嚴重后果呢,？畢竟有很多隨意的聽眾,，很多并不想擁有喜愛藝人的唱片的聽眾，已經(jīng)大力擁抱了Spotify（這里的數(shù)字不包括非法下載的情況——《25》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海盜灣上,，那里的榜單大概是她唯一沒有征服的一個）,。而如果有大量巨星效仿阿黛爾的做法,，在線播放服務(wù)或許就會失去吸引力。阿黛爾曾經(jīng)說過,，在線聽音樂有種一次性的感覺,，但她自己也認為這是“未來”。大衛(wèi)·鮑伊(David Bowie,，他的去世是今年最令音樂圈震驚的大事件)早在2002年就預(yù)言,，音樂“將成為如自來水、電力一般的東西”,。如今連披頭士樂隊(Beatles)都上船了,，阿黛爾要想減緩這一歷史潮流幾乎沒什么可能，更不要說逆轉(zhuǎn)它了,。

美國音樂市場收入分布（2015年1-6月）

來源：美國唱片業(yè)協(xié)會(RIAA)

從精挑細選的電視節(jié)目到官方欽定的雜志訪談,，每一項計劃均精準制定、嚴格執(zhí)行,。一旦人們的興趣開始萎縮,，另一個阿黛爾時刻便適時降臨——《周六夜現(xiàn)場》、《葛雷漢諾頓秀》(Graham Norton Show),、詹姆斯·柯登(James Corden)的《拼車卡拉OK》(Carpool Karaoke)、全英音樂獎上的表演等等,。將“Hello”作為新專輯的首發(fā)單曲也絕非偶然,。這首歌不僅定下了專輯的整體基調(diào)，涵蓋了所有的重要主題,，而且,，它也鎖定了阿黛爾最主要的兩個市場——美國和英國：“我在彼岸對你說Hello…我在加州暢想我們往日的模樣?！?/p>

這張唱片的發(fā)行完全遵循了史蒂夫·喬布斯的營銷手冊,。掌控一切、把持信息,、推升期待,、永遠保持神秘、保持廣告語的簡潔,，以及將產(chǎn)品的到來營造為一場大事件。不必擔(dān)心廣大媒體機器的伙食,它們永遠會心滿意足地吃光散落的碎屑,。作為一名品牌推廣的大師,，阿黛爾毫不遜色于《星球大戰(zhàn)》、《俠盜獵車手》及蘋果公司,。

紐約一塊宣傳阿黛爾最新專輯的廣告牌

只要產(chǎn)品優(yōu)秀,、聲譽無損,，這套營銷策略就管用。但要想將過去那個小女孩的形象與一場龐大的跨國生意畫上等號,，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難了。這已經(jīng)不再順理成章,。畢竟,，普通人的車后不會跟著一輛裝滿保鏢的路虎,，普通人也不會去埋怨百萬英鎊的稅單（“我要交50%的稅,，真是屈辱”）,，或是有安娜·溫圖爾(Anna Wintour)這樣的人物為自己的外形出謀劃策。

她很聰明,，不會不知道這些,。她在公開場合的聲調(diào)正在發(fā)生改變,。她開始趨向于一個更老道的天后陣營,。《19》是沉郁和簡陋的,，《21》是憤怒和凄楚的,，《25》則是極端趨向于流行的。但這也掩蓋了她在歌手世界（這方面,，她是行家）以外的狹窄視野,。那么，接下去會如何發(fā)展呢,？她會遭遇一場逆流嗎,？她還會留在XL嗎？她的下張專輯（不管何時到來）還會一成不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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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看情況了,。她的抽屜里是否有一首埃爾維斯·科斯特洛的“Shipbuilding”式的歌呢,？哪怕一首萊昂納德·科恩風(fēng)的“Famous Blue Raincoat”呢？換句話說,，一首能體現(xiàn)出她早期作品中的情感素材,，但又不那么內(nèi)省、更加直白的歌,。

阿黛爾在2013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表演

我希望如此,。她的嗓音是一把如此美妙的樂器,，值得享用頂級的樂曲。這嗓子令她與眾不同,。麥當(dāng)娜,、邁克爾·杰克遜、麥莉(Miley),，以至絕大多數(shù)的流行巨星,，都要仰仗MV和舞臺效果來積累粉絲。阿黛爾則不必,。她一直在仰仗自己的歌喉和創(chuàng)作,，而迄今為止，它們都沒有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