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瑛：
我不相信 一九七六年的日歷,， 會埋著個這樣蒼白的日子； 我不相信 死亡竟敢和他的生命,， 連在一起； 我不相信 迎風(fēng)招展的紅旗， 會覆蓋他的身軀： 我只相信 即使把他交給火， 也不會垂下辛勤的雙臂,。 但,，千山默哀， 萬水波息， 微茫里,，卻傳來 無盡的哀樂,， 哽咽的汽笛,。 聲音,， 這樣悲切,， 卻又這樣有力， ——似颶風(fēng)掠過大海,， ——似冷雨抽打大地,。 報紙，披著黑紗,， 電波,，浸著淚滴； 每盞燈,，都象紅腫的眼睛,， 每顆心,，都在哀悼偉大的戰(zhàn)士： 回來吧，總理,， 我們敬愛的周總理,！ 人民，怎能沒有你,！ 革命,，怎能沒有你！
且忍住裂心的劇痛,， 一任那淚眼迷離,。 我要做一只小小的花圈， 獻(xiàn)給敬愛的周總理,。 但是,，該把它放在何處？ 幾十年,，你走遍大地,， 偌大的國土呵， 哪里能容下它,， 和我這一點(diǎn)赤誠的心意,？
呵，今天,， 追念你——會受迫害,， 哀悼你——將遭通緝， 我這小小的花圈呀,， 只能把它悄悄地放在 我的并不寬敞的家里,， 放在你的遺像前， 我想,，這就是—— 放在長天漠漠的風(fēng)雪中,， 放在黃河不息的濤聲里,； 放在旗飛鼓響的戰(zhàn)場,， 放在萬木吐綠的大地…… 并且，我要寫一首詩,， 暫埋進(jìn)這冰封雪覆的土地,， 待明天，春滿人間,， 我堅(jiān)信,，它會萌生， 迎著陽光,， 長出綠油油,、綠油油的 美麗的葉子…… 二 敬愛的周總理,， 我無法到醫(yī)院去瞻仰你， 只好攥一張冰冷的報紙,， 靜靜地 佇立在長安街的暮色里,。 任一月的風(fēng)， 撩起我的頭發(fā),； 任昏黃的路燈,， 照著冰冷的淚滴。 等待著,，等待著,， 載著你的遺體的靈車， 輾過我們的心,； 等待著,，等待著， 把一個前線戰(zhàn)士的崇敬,， 獻(xiàn)給你,。
呵，汽車,，扎起白花,， 人們，黑紗纏臂,。 廣場——如此肅穆,， 長街——如此沉寂。 殘陽如血呵,， 映著天安門前—— 低垂的冬云,， 半落的紅旗……
車隊(duì)象一條河， 緩緩地流在深冬的風(fēng)里…… 為什么有人,， 不許我們緬懷你偉大的一生,？ 為什么有人， 不許我們贊頌?zāi)悴恍嗟臉I(yè)績,？ 但此刻,， 長街靜穆，萬民佇立,， 一顆心——一片翻騰的大海,， 一雙眼——一道沖決的大堤。 多少人喊著你,， 撲向靈車,； 多少人跑向你， 獻(xiàn)上花束和敬禮,； 多少人想牽動你的衣襟,， 把你喚醒,； 多少人想和你攀談 知心的話題……
車隊(duì)象一條河， 緩緩地流在深冬的風(fēng)里…… 歷史呵,，請記著—— 一九七六年一月十一日,， 在中國，在北京,， 一輛車,， 輾過一個崢嶸的世紀(jì)。 車上——躺著一個 中國共產(chǎn)黨的優(yōu)秀黨員,， 車上——躺著一個 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 車上——躺著一個 真正的生命， 車上——躺著一個 人民驕傲的兒子,。 ——一個為八億人,， 耗盡了最后一絲精力的 偉大的英雄； ——一個為三十億人,， 傾盡了最后一滴心血的 偉大的戰(zhàn)士,！ 敬愛的周總理， 你就這樣 從你熟悉的長安街從容走過 像生前,，從不愿驚動我們,， 輕輕地從我們身邊走去…… 車隊(duì)象一條河， 緩緩地流在深冬的風(fēng)里…… 呵,，祖國—— 茫茫暮靄中,， 沉沉煙云里： 多少個家庭的 多少面窗子， 此刻,，都一齊打開,， 只為要獻(xiàn)給你這由衷的敬意。 大寨人,，肅立在梯田上,， 矚望你； 大慶人,，攀登在井架上,， 呼喚你； 千萬名戰(zhàn) 士持槍站在哨位上,， 悼念你,。 這就是我們的喪儀呵： 主會場—— 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祖國， 分會場—— 五大洲南北東西,； 云水間，滿眼翻飛的挽幛,， 風(fēng)雷中,，滿耳堅(jiān)定的誓語,。 江水沉凝，青山肅立,， 萬木俯首,，星月不移…… 看，這是何等 莊嚴(yán),、肅穆,、偉大的 葬禮！ 車隊(duì)象一條河,， 緩緩地流在深冬的風(fēng)里…… 總理,，敬愛的周總理， 淚眼,，看不清你的遺容,， 卻只見你胸前 沒有綬帶，沒有勛章,， 只有一枚 你長年佩戴的像章,， 象你一顆火熱的心， 跳動,，跳動,， 永不停息。 ——那是“為人民服務(wù)” 五個金燦燦的大字,， 輝映著你心頭那 閃光的鐮刀和鐵錘,； 輝映著你身上那 穿過無數(shù)次疾風(fēng)暴雨的紅旗； 輝映著你頭上那 一輪光芒四射的太陽,， 照徹五洲,， 照徹天宇……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這是一副 永不休息的大腦呵,， 這是一腔 熊熊燃燒的血液。 敬愛的周總理,， 你在想些什么呢—— 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斗爭， 還是明天,、或者下一個世紀(jì)…… 呵,，我們多么不愿告訴你， 幾年來,，我們無時不在 掛念你健康的消息,。 親友相逢,，家人團(tuán)聚， 總是懷著感激的深情談起你,。 報紙上,，看見你 又一次接見外賓， 象聽見你朗朗的言談 回響在醫(yī)院四壁,； 看見你精神更加煥發(fā),， 我們是多么歡喜； 但,，你的面容又清瘦了,， 唉，比上一次…… 卻又像石頭,，壓在心底,！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那不是你嗎,？ 敬愛的周總理， 人大會堂,， 正傳出你爽朗的笑聲,， 天安門前， 又走過你矯健的步履,， 你剛聽完 一個工地會戰(zhàn)的匯報,， 又問起災(zāi)區(qū) 每戶人家的油鹽柴米； 呵,，國務(wù)院辦公室的寫字臺上,， 政府工作報告， 還等你起草,； 呵,，外出視察的列車上， 新年度的預(yù)算,， 還待你審批…… 那不是你嗎,？ 敬愛的周總理， 時間,，已過午夜,， 街頭，燈火疏稀—— 你關(guān)懷著祖國，關(guān)懷著世界,， 從又一個五年建設(shè)計劃的 宏偉藍(lán)圖,， 到文件上每一個 小小的標(biāo)點(diǎn),； 從聯(lián)合國大會上 我國代表的發(fā)言,， 到北京舞臺上 一句臺詞，一支歌曲…… 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息,， 你仍在傾聽毛主席的詩句……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那不是你嗎,？ 敬愛的周總理,， 今天，又和毛主席一起,， 來到我們喧騰的工地,。 你開襟解懷，拉車挽繩,， 采石運(yùn)土,，激情難抑。 每寸大壩,， 都印下你的腳印,， 每滴湖水， 都映出你的英姿…… 為人民,， 你灑的是汗,，潑的是血， 捧的是心,，拼的是力,！ 是呵，在我們一窮二白的祖國,， 哪里沒留下你 永難忘懷的深切的記憶,！ 想起你吃的粗茶淡飯， 望著你身穿補(bǔ)綴的襯衣,， 呵,！磊落，純樸,，清貧,，正直—— 對我們是多么深刻的教育和激勵！ 你是總理， 又是公仆,； 你是普通的工人,、普通的農(nóng)民， 又是普通的戰(zhàn)士,！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難忘呵,， 驚心動魄的文化大革命,， 你和我們一起并肩奮斗， 耐心地勸解兩派分歧,， 你和我們一起總結(jié)經(jīng)驗(yàn),， 又和我們一起歡呼勝利。 呵,，戰(zhàn)友們告訴我,，你昨夜 又是只睡了三個小時， 但卻怎能阻止磅礴的活力—— 看,，翻飛如海的紅旗間,， 你又站在臺階上 揮動雙臂， 指揮我們： 唱《東方紅》,， 唱《國際歌》,， 唱《三大紀(jì)律八項(xiàng)注意》……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怎能忘—— 迷霧緊鎖的重慶,， 你深入虎穴，泰然自若,； 怎能忘—— 風(fēng)斜雪猛的莫斯科,， 你昂首挺立，迎擊強(qiáng)敵…… 誰也數(shù)不清,， 你在敵特的槍口下,， 曾幾度出生入死： 誰也說不盡， 你在密探的跟蹤下,， 曾怎樣臨危不懼,！ 你炯炯的目光,， 凌厲而堅(jiān)定； 你濃俊的眉毛,， 高揚(yáng)著必勝的信念,、斗爭的勇氣。 對人民,，你比炭火更溫暖,， 對敵人，你比鋼刀更鋒利,！ 浩浩忠魂呵,，錚錚硬骨,， 純潔的品格呵,，不屈的意志！ 今天,，即使你閉上眼睛,， 也仍使敵人膽戰(zhàn)心悸！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不，現(xiàn)在你只是—— 剛風(fēng)塵仆仆地走下飛機(jī),， 還未來得及拍掉 北非的塵沙,，南亞的云雨， 便又趕來迎接一位 非洲兄弟,。 看,，那不是你嗎？ 站在敞篷汽車上,， 正揮手向我們致意,。 呵，風(fēng)涼了,，警衛(wèi)員同志,， 請為我們敬愛的總理， 披上件大衣……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敬愛的周總理呀， 登廬山峰頂， 看煙雨流云,， 臨北戴河濱,， 聽大海潮汐。 呵,，日月不滅,，蒼穹不老， 山河不死,，生命不已…… 你把心臟的每次跳動,， 都獻(xiàn)給了人民； 你踏出的每一個足跡,， 都緊緊跟隨毛主席,。 你不許我們?yōu)槟銓懸黄獋饔洠?/font> 你的生命卻寫進(jìn)黨史的每一頁里； 你不許我們?yōu)槟阕V一首頌歌,， 對你的傳頌卻響徹寰宇,， 你沒有一個親生兒女， 全國人民卻都是你的兒女,； 你不要陵墓,，沒有碑文， 你的名字卻鐫刻在億萬人心里,。 對人民呵,，你不求—— 半點(diǎn)享受，絲毫報償,， 對革命呵,，你只知—— 鞠躬盡瘁，死而后己,！ 因此,，你——大智大勇！ 因此,，你——無私無敵,！ 你就是這樣—— 忠于黨， 忠于人民,； 忠于祖國,， 忠于階級； 忠于毛澤東思想,， 忠于馬克思列寧主義…… 對你如此 偉大,、光輝、戰(zhàn)斗的一生： 珠峰——顯得太輕,！ 五洲——顯得太??！ 星月——顯得太暗！ 九天——顯得太低,！ 如果誰不了解群眾和總理 該是怎樣的關(guān)系,， 就來看看我們的人民和你， 是多么親密,！ 呵,，此刻，靈車,， 正經(jīng)過十里長街,， 向西，向西…… 車輪呵,，莫再轉(zhuǎn)動,， 馬達(dá)呵，快快停息,！ 敬愛的周總理,， 難道你真的再不能 回到我們中間？ 假如可能,， 哪怕只要一次， 我們就再不讓你 做任何工作,， 只要你和我們永在一起—— 看我們上補(bǔ)青天,，下填滄海， 和我們一起生活,，一起呼吸,。 這就是我們—— 最大的安慰， 最大的幸福,， 最大的快樂和歡喜,！ 四 我的敬愛的黨呵， 我的親愛的祖國,， 他是多么舍不得離開你,， 他最后叮囑我們， 把他的骨灰,，他的鮮血,， 撒向江河， ——曾哺育他的江河,； 撒向大地,， ——曾生長他的大地。 呵,，千山萬水,， 長埋多少祖先的骸骨,； 呵，萬水千山,， 灑過多少先烈的血滴,！ 而今—— 古老的波濤呵， 你奔騰了千年萬載,， 今天,，奔流得更急， 你負(fù)載著一個偉大的靈魂,， 快走遍祖國各地： 好去滋潤每棵禾苗,， 好去加速每架輪機(jī)！ 古老的山岳呵,， 你屹立了萬代千秋,， 今天，仿佛更高了,， 你緊倚著一個偉大的生命,， 快筑起銅墻鐵壁： 好保衛(wèi)大地，長出五谷,， 好保衛(wèi)田野,，無限生機(jī)！ 驕傲吧—— 黃河飛濤,，長城漠野,， 江南水國，中原大地…… 山山,，因你而脈搏歡跳,， 水水，因你而洪波涌起,。 敬愛的周總理,， 你的生命就是這樣 和我們， 和我們的祖國,、我們的階級,， 和我們大地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緊緊地,，緊緊地， 緊緊地連在一起…… 感謝你—— 馬克思列寧主義,， 培育出這樣無畏的英雄,， 感謝你—— 戰(zhàn)無不勝的毛澤東思想， 武裝了這樣偉大的戰(zhàn)士,。 但是,，怎能設(shè)想,， 竟有人妄圖將你的名字， 從我們心中抹去,， 從我們歷史的心中抹去,； 從我們的生命中抹去， 從我們階級的生命中抹去,。 哈,！這是何等可卑可笑！ 何等的不自量力,！ 何等的枉費(fèi)心機(jī),！ 我要說： 真理呵——永生！ 人民呵——無敵,！ 革命的步伐,，怎會停駐！ 戰(zhàn)斗的生命,，怎會止息,！ 我敢說： 即使在將來， 在無窮世紀(jì)以后的 隨便哪一個世紀(jì),， 不管誰來考證我們的今天,， 都會毫不遲疑他說： 二十世紀(jì)——中國， 站在最前面的,， 是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 而站在他身邊的便是： 你——敬愛的周總理！ 你永遠(yuǎn)在我們 向一九八○年進(jìn)軍的行列里,！ 你永遠(yuǎn)在我們 向二○○○年進(jìn)軍的行列里！ 你永遠(yuǎn)在我們 向共產(chǎn)主義進(jìn)軍的行列里,！ 五 如今,，我心頭的半桿紅旗 已降下了一年。 我們這小小的地球呵,， 圍繞著太陽 已整整轉(zhuǎn)了一周,。 看它沉沉地轉(zhuǎn)動得 何等艱難， 因?yàn)槲覀兪チ?/font> 你,， 又失去了經(jīng)過炮火千錘百煉的 朱德同志,， 特別是，又失去了 我們偉大的領(lǐng)袖和導(dǎo)師 毛主席,！ 革命,，該怎樣繼續(xù)起步？ 歷史,，該怎樣重新寫起,？ ……呵,，現(xiàn)在正是早春， 毛主席早為我們安排了 華國鋒主席,。 華主席沒有辜負(fù) 毛主席的重托,， 沒有辜負(fù)人民的期冀。 聽,，哀樂方停,，戰(zhàn)歌揚(yáng)起， 華主席為我們拉響戰(zhàn)斗的汽笛,。 掃陰云,，驅(qū)冷雨， 八億大軍向敵人 發(fā)起了猛烈的反擊—— 這是何等凌厲的攻勢,！ 這是何等偉大的戰(zhàn)役,！ 好呵，“四人幫”被粉碎了,， 這些陰謀家,，野心家—— 蚍蜉撼樹，蒼蠅碰壁： 那腐朽墮落的修正主義,， 那野心勃勃的資產(chǎn)階級…… 呵,！俱往矣！ 那些歷史上的小丑,， 只不過象—— 風(fēng)掃落葉,，浪卷殘泥； 而,，敬愛的周總理呵,， 你—— 一顆丹心，晶瑩無比,！ 一副肝膽,，光耀天地！ 敬愛的周總理,， 我從鐵錘和鐮刀的閃光中,， 看見了你； 我從邊防戰(zhàn)士堅(jiān)定的目光中,， 看見了你,； 我從奔騰不息的濤聲中， 看見了你,； 我從每扇窗口的晨曦中,， 看見了你。 我責(zé)備我這支笨拙的筆,， 在你面前是如此軟弱無力,， 但,，我仍愿掘出 我一年前所寫的小詩， 重新獻(xiàn)給你,。 看,，我們偉大的黨， 我們戰(zhàn)斗的階級,， 我們八萬萬團(tuán)結(jié)的人民呵,， 正奮勇向前，所向無敵,！ 呵,，前面—— 火紅的朝陽，正騰騰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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