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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瑞士北部的阿爾高州聳立著一座中世紀遺留的城堡,，它控扼阿爾河與羅伊斯河的交匯處，群山環(huán)繞的地形是中世紀修建城堡的絕佳選址,。冬日的陽光照耀它腳下的積雪,，背后的藍天襯托古堡的滄桑樸拙。雖無阿爾卑斯山巔的那種凜冽孤絕,，但其獨特地勢亦稱得上山川形勝,。中世紀的阿爾卑斯山區(qū)曾走出許多德意志的統(tǒng)治家族，而這座阿爾高的城堡名為“鷹堡”,，從這里走出的家族就是后來統(tǒng)治歐洲領土最廣,、時間最久的哈布斯堡家族。 關于“鷹堡”的起源曾有個傳說：城堡建立者拉德波特伯爵曾看見一只鷹棲息在城堡的墻上,，德語中的“鷹”即“Habicht”（相當于英語中的hawk）,，因此“鷹堡”也就是“Habichts-Burg”，這就是后來哈布斯堡（Habsburg）家族名稱的源頭,。但也有歷史學家和語言學家考證認為,，中世紀高地德語中的“hab/hap”意指渡口淺灘，而城堡恰好處于兩河交匯處,，似乎也證實了這種說法的合理性,。當然，無論是關于渡口還是鷹的傳說，都屬于久遠不可考的逸聞,，由此發(fā)源的家族卻將城堡的名字作為家族姓氏而流傳下來,。  13世紀的“國民岳父”：家族奠基者魯?shù)婪蛞皇?/strong> 事實上，直到1273年魯?shù)婪颉ゑT·哈布斯堡（Rudolf von Habsburg,，即“哈布斯堡的魯?shù)婪颉保┊斶x德意志國王之前,，這個家族在歷史上是默默無聞的。當霍亨斯陶芬,、韋爾夫和維特爾斯巴赫這些家族早已在德意志和意大利縱橫馳騁時,，這個阿爾卑斯山區(qū)老鄉(xiāng)似乎要遜色許多。不過,，或許正是該家族的弱小反而給了魯?shù)婪颉耙虻湹酶,！钡臋C會。由于德意志的神圣羅馬皇帝是由七大選帝侯選舉出來的,，而他們都選舉那些實力較弱的家族入主皇位,。這樣一來強大的地方諸侯——以選帝侯為代表——即可擁有強大的割據(jù)勢力，在自己領地內(nèi)享有完全的君主權,。另一方面帝國皇帝則逐漸被架空,，成為名存實亡的“最高封君”。這種尷尬處境頗類似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周天子的角色,。魯?shù)婪蛘窃谶@種背景下當選的,，在他之前德意志剛經(jīng)歷了二十年的“大空位時期”，強大諸侯的混戰(zhàn)導致“天子”長期缺位,。這種局面在魯?shù)婪蛞院蟛]有實質(zhì)性改變,，因為他只是當選“德意志國王”，卻從未去羅馬接受教皇加冕成為“神圣羅馬皇帝”,。很難想象中國的皇帝沒有登基大典和玉璽在手是怎樣的情形,，但魯?shù)婪蛞皇缹ψ约旱南鹌D章角色倒頗滿足。 沒有玉璽不要緊,，不辦登基大典也可以，幸運的是魯?shù)婪蛴辛鶄€迷人的女兒,，這大概是他平生最大的財富,。中世紀君主們的聯(lián)姻是擴大實力的重要途徑，魯?shù)婪蛞皇缹⑦@種手法運用得爐火純青,。他將大女兒瑪?shù)贍柕录藿o了巴伐利亞公爵路德維希,，公爵死后魯?shù)婪颉胺仕涣魍馊颂铩保謱⒋闻ㄌ亓漳仍S配繼任公爵奧托,。他的三女兒艾格妮絲嫁給了薩克森-維騰堡公爵阿爾布萊希特,，四女兒赫德韋格則許配給勃蘭登堡伯爵奧托。至于五女兒克萊門蒂娜命途多舛，她的第一個丈夫安茹的查理死后,，魯?shù)婪蛴X得不能白白浪費女兒的青春年華,，又讓法國國王路易十世做了繼任女婿。六女兒波娜嫁給了波西米亞國王文策爾,。至此,，魯?shù)婪蛟谄渖詈笫畮啄曛校粌H實現(xiàn)了從默默無聞的小伯爵一躍而為國王的逆襲,，同時還實現(xiàn)了年老鰥夫向“國民岳父”的華麗轉(zhuǎn)變,。 魯?shù)婪蚣夼畠杭薜萌涡悦矗慨斎徊皇?，何以在遍布德意志成百上千的諸侯中,，他偏偏選那幾位做女婿呢？答案只有一個：他的女婿們大多是選帝侯,，不僅實力雄厚而且還操控皇帝的選舉,。與其說魯?shù)婪蛞皇朗莻€君主，倒不如說他更具備商人的潛質(zhì),，他女兒們的后代無疑將成為未來的選帝侯,，即便不能完全如愿，至少七大選侯中過半數(shù)的人都獲得了哈布斯堡家族的血統(tǒng),。人們常說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王是19世紀“歐洲的老祖母”,，其實在她之前600年，魯?shù)婪蛞皇谰鸵咽敲逼鋵嵉摹暗乱庵镜睦贤夤绷?。既然他的外孫們都能夠選舉皇帝,，那么他自己的親孫子要當選皇帝，自然不會很難,。畢竟表兄弟間這點情分還是在的,。據(jù)說他還有個小女兒，只不過進了修道院,。想來若非如此,，按照魯?shù)婪虻纳倘似⑿裕２粶视忠眯∨畠涸僮鰝€聯(lián)姻的生意,。  雄鷹飛出德意志：查理五世的帝國和下巴 如果哈布斯堡家族僅僅是一國的統(tǒng)治者，它在歐洲史上絕不會有后來那樣巨大的聲望,。除了延續(xù)到一戰(zhàn)的悠久統(tǒng)治,，哈布斯堡同樣以所轄領土之廣闊而傲視群雄。自魯?shù)婪蛞詠?，哈布斯堡家族在蒂羅爾,、施蒂利亞和奧地利的領地連成一片,，勢力范圍從瑞士山區(qū)向東直抵維也納，成為德意志南部最大的諸侯,。 以黑鷹為紋章的哈布斯堡家族首次獲得境外領土,，始于1477年馬克西米連一世與勃艮第公爵“大膽”查理女兒的聯(lián)姻，1483年勃艮第的瑪麗死后,，馬克西米連以攝政的名義獲得了勃艮第公爵的全部領土,，這使得自法國南部直到荷蘭的一系列領地落入哈布斯堡手中；此后的1496年,，馬克西米連和瑪麗之子“美男子”腓力迎娶了西班牙公主胡安娜,，胡安娜是國王費迪南和女王伊莎貝拉的女兒，這次聯(lián)姻預示著哈布斯堡家族在西班牙統(tǒng)治的前景,。雖然英俊的腓力與美貌的胡安娜一見鐘情,，但王子公主的婚姻很快就因腓力的放蕩亮起紅燈。胡安娜作為西班牙公主,，有著天主教國家特有的偏執(zhí)與狂熱,，暴烈的性格和脆弱的神經(jīng)在她身上魔鬼般地結合。如果說丈夫的不忠使她那拉丁人的神經(jīng)質(zhì)展現(xiàn)無遺,，那么28歲的腓力英年早逝更讓她精神徹底崩潰,。雖然丈夫生前對她曾拳腳相加、百般折磨,，但她在亡夫靈前的聲嘶力竭使她有了“瘋女”之稱號,。胡安娜與腓力的不幸婚姻為哈布斯堡家族貢獻了最偉大的君主，也讓胡安娜的瘋狂注入了家族血液,。  作為哈布斯堡家族最杰出的君主,，查理五世與16世紀同齡。6歲時他從父親腓力手中繼承了低地國家（今天的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1516年他的外祖父費迪南去世后，“瘋女”胡安娜無法執(zhí)政,，16歲的查理繞過其母直接成為西班牙國王（稱卡洛斯一世）,；1519年祖父馬克西米連一世死后，他又成功當選為神圣羅馬皇帝,，繼承了來自祖父的德意志遺產(chǎn),。至此，查理五世不僅統(tǒng)治歐洲的廣大領土,，他蜘蛛網(wǎng)般的帝國還獲得了中南美洲的殖民地，成為16世紀的“日不落帝國”,。不過,，作為查理曼與拿破侖之間歐洲最大的君主，查理五世更為當時人津津樂道的并非其戰(zhàn)功，而是他那個“哈布斯堡式的下巴”,。 查理五世既是父母婚姻的受益者,，也是其受害者。受益的是遍布歐洲的廣大領土,，受害的是一個突出的讓嘴合不攏的下巴,。今天的遺傳學無助于解釋500年前他們的長相問題，至少從查理祖父馬克西米連的畫像來看,，下巴還是很正常的,。可是到了查理五世,，肖像的畫風就完全跑偏,。查理五世偏偏還是個自戀的人，他在位時留下了許多肖像畫,，多數(shù)都出自文藝復興大畫家丟勒和提香的手筆,。在那個沒有PS和美圖等技術工具的年代，丟勒的寫實風格,，的確讓查理五世的大下巴令人無法直視,。不過，查理對自己的下巴也有自知之明,，他在邀請法國國王來西班牙開會的信中,，說明了自己這個令人不安的體貌特征。他向?qū)Ψ奖ＷC說,，他的嘴巴確實總是張著的,，可他并不咬人。而英王亨利八世,，作為查理的姨父（亨利首任王后凱瑟琳是胡安娜的妹妹,，查理的姨母），也曾對西班牙大使很不厚道地調(diào)侃他這個姨侄的下巴,。 查理沒有像他母親那樣發(fā)瘋,，可是他的大下巴卻被后代繼承。17世紀歷代哈布斯堡君主的畫像中,，這種家族特征很明顯,。有分析指出，這多半由近親結婚所導致,。查理退位后哈布斯堡家族分為西班牙和奧地利兩大支,，可是短期內(nèi)他們血緣關系仍很親近。查理的兒子腓力二世娶了自己的侄女,，即奧地利的安娜,。此后還多次出現(xiàn)兩國王室間的聯(lián)姻,，惡果也就在君主們的畫像和智力上一覽無余。  搖晃的帝國：革命與戰(zhàn)火中的哈布斯堡家族 查理五世的帝國在他身后并未停止擴張,。查理在世時,，他的弟弟費迪南就在1526年取得了波西米亞（后來的捷克）和匈牙利王位。1580年葡萄牙被西班牙吞并,，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室又獲得葡萄牙及殖民地,。此外，通過一系列聯(lián)姻,、繼承與戰(zhàn)爭,，哈布斯堡家族奪取了意大利北部的幾個公國。查理之后他的帝國一分為二：西班牙由兒子腓力二世繼承,，德意志,、奧地利和其他領地由弟弟費迪南繼承，但哈布斯堡的“蜘蛛帝國”還是歐洲令人生畏的強權,。 將帝國比作蜘蛛,，一方面是因為家族領地像蛛網(wǎng)一樣縱橫交錯、遍布歐洲,，另一方面在于帝國內(nèi)民族的多樣化,，君主無法對廣袤帝國進行有效整合，各民族就像蛛網(wǎng)上的獵物,，雖受羈絆卻一息尚存,、時刻可能脫離帝國。蛛網(wǎng)的特性首先在法國的反應中體現(xiàn)出來,，16世紀初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就不斷挑戰(zhàn),，以打破哈布斯堡家族的包圍，這種挑戰(zhàn)由路易十四完成：王位繼承戰(zhàn)爭使法國波旁家族獲得了西班牙王位,。  法國大革命對哈布斯堡家族無疑又是一次打擊,，1806年在拿破侖的軍事脅迫下，奧地利皇帝弗蘭茨二世宣布神圣羅馬帝國解體,。廢除帝國并沒有引起人們太多關注,，延續(xù)千年的政治體從此煙消云散。因為拿破侖相信歐洲只有一個皇帝,。從此開始,，哈布斯堡家族失去了德意志的皇位，完全成為奧地利的邦君,。1848年革命更證實了這張蛛網(wǎng)的脆弱,，匈牙利革命迫使奧地利正視民族分治的問題,，1867年二元制的奧匈帝國成立。很大程度上這是哈布斯堡家族對民族自治的妥協(xié),。 不知是巧合還是宿命，奠基哈布斯堡家族榮耀的是魯?shù)婪蛞皇?，而預示著哈布斯堡王朝衰亡的也是一個叫魯?shù)婪虻耐踝?，他是弗蘭茨·約瑟夫皇帝和伊麗莎白皇后（即知名度極高的“茜茜公主”）的兒子，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這位皇儲的性格不禁使人想起祖先——“瘋女”胡安娜的血液依然在皇儲的體內(nèi)奔流,，父皇的冷漠專制讓魯?shù)婪蛐幕乙饫洌谝鶃y和麻醉藥中自我放逐,，變得郁郁寡歡,。1889年1月30日，魯?shù)婪蛲蝗魂愂始耀C苑,，他用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躺在他身邊的是18歲的情人瑪麗·維塞拉，魯?shù)婪蛟谧詺⑶皫仔r開槍打死了她,?；蕛Ρ┩鲎尭ヌm茨·約瑟夫措手不及，無奈之下他立侄兒斐迪南為繼任皇儲,。不過,，王朝未能逃脫衰亡的命運，1914年斐迪南大公在薩拉熱窩遇刺,，而僅僅四年之后,，哈布斯堡王朝這張破敗的蛛網(wǎng)也在一戰(zhàn)的硝煙中化為塵土。  今天回顧哈布斯堡王朝的教訓,，多少有事后諸葛亮的意味。面對民族成分多元而錯綜復雜的帝國,，哈布斯堡家族沒有多少現(xiàn)代國家的治理經(jīng)驗,。在一個民族國家不斷興起的時代，哈布斯堡家族只會從他們中世紀的祖先那里尋找統(tǒng)治的智慧,。這種過時的觀念,，挽救不了神圣羅馬帝國的湮滅，面對19世紀的革命他們僥幸過關,。在屬于革命與戰(zhàn)爭的20世紀,，他們的墨守陳規(guī)使自己在世界大戰(zhàn)中粉身碎骨。王朝湮滅已近百年,，然而這些教益并不過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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